天明。

    朝霞万道，照射神关。

    少顷，关门大开，无数穿戴齐整的朝廷中枢官员，从关内走出。

    只见官员们神色肃穆。

    为首的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郭胜雄，冕有八旒，青衣纁裳，衣袍绣有麒麟飞禽祥兽，佩戴银装剑，龙行虎步，英姿勃发。

    秦虎带着一众将领，戎装武冠，等候在军营之前。

    “铛——”

    但听闻神关之上，有闻钟响起，摩荡有声。

    不多时，晨光明亮。

    山上绿树参天，白云缭绕，钟声抑扬顿挫，清脆悦耳，山川生色。

    “铛——”

    官员们等同于替代天子封赏，诏令先至，表达对诸军的抚慰。

    那白发苍苍的正议大夫许晋，便朗声开口。

    他年纪虽大，声音清脆洪亮，一下子传到整个山谷神关的每一寸角落里。

    “蠢耳逆贼，大邦为仇，王命召虎，文武受命，既出我车，既设我旟，江汉汤汤，武夫洸洸.......”

    曹肃仔细的听了听。

    大概说的就是天下大乱，右将军秦虎奉命出征，没有丢天子的脸面，一战平定了天下间最大的贼寇，至此“四方既平，王国庶定”。

    再到了后面，就是一顿对天子的吹捧。

    说天子文治武功，足以比肩某某先祖圣贤之类的。

    少顷，许晋念完了他十分冗长的文章。

    随后另有一人开始诵读祭文。

    众人轰的一下，全都跪倒在了神关之前。

    郭胜雄接过三根长香，恭恭敬敬的插入了香炉之中。

    等祭祀完毕，秦虎大手一挥。

    “入关！”

    数万精兵身上的煞气，明显少了许多。

    大军依次进涌入了神关之中。

    曹肃跟着大军一起，经过了冗长的城门通道。

    从黑暗中逐渐瞧见了光芒。

    出来时，已经属于是踏入了神都地界土地。

    大军入关，按照天子的安排，就地解体。

    其中一部分部队，被拉走到边关去。

    一部分之前约定挑好的，被黄门侍郎拉入神都禁军当差，还有一部分则是编入神关守军。

    秦虎自己麾下本部的精锐人马，就只留下区区万人。

    天子的封赏都在神关之中完成。

    除了秦虎。

    秦虎已经确定会被加封左护军、广信候、秩二千石，正式成为乾元朝堂之上的新贵族，而左护军的职位虽然是虚职，却职级比右将军高了一阶，秦虎等于完成了从从二品到正二品的跨越，与众多尚书平级。

    这已经是一脚踏进了最顶尖的官位上，再往上便是大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这样的一品武官，想要做到这样的职位上，光凭借战功是不够的，起码要等着原来位置上的人掉下来，他才有机会可以上去。

    秦虎确认了职位后，将会回到金銮殿中，受当今天子的册封。

    而秦虎之下的诸多将领，则直接在神关之中，收到了兵部发来的文书。

    兵部尚书郭胜雄在神关内，一个个照着文书上念过去。

    “樊龙，率军击破万平军大渠帅裴石所部，斩首数万贼军，斩杀力境上品大渠帅裴石，夺取沧江城，挥师牵制万平军主力.......特表奏樊龙为征南将军，追谥忠义候......”

    “史仁，率军击破万平军大渠帅曲九所部，斩首万余贼军，斩杀力境上品大渠帅曲九.......特表奏史仁为平南将军，秩千石.........”

    .........“王猛，率军击破.......特表奏王猛为勇武将军........”

    众多将士都默默听着，很多将领已经战死了。

    朝廷对于死掉的将领，会着重奖励，也会适当的追谥一些封号，让其以一种贵族的身份，体面的离开。

    等所有五品以上万人将念完后，就开始了千人将的封赏。

    没过多久，曹肃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曹肃，率军协助樊龙击破万平军大渠帅裴石所部，率军击破胡荣，白才，顾波，刘闯.......斩首累计数万余........”

    好家伙，曹肃的战功听起来，比秦虎的还牛。

    秦虎只是指挥得当，而曹肃是真的杀胚，杀了一堆的万平军将领，而且各个都是有名有姓的渠帅，力境中品起步，力境上品的裴石，其实也是曹肃杀的，最后算在了樊龙的头上，要不然曹肃的战功更加夸张。

    郭胜雄念着念着，自己都忍不住停了下来。

    他望向台下的将领，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后面站着的那个魁梧壮汉身上。

    曹肃面不改色，打仗嘛，又不是闹着玩的，敌我双方立场明显，多砍几个万平军的渠帅，削弱一下对方的实力，这很正常。

    “特表奏曹肃为昭武将军，加封禁军奋威校尉、拱卫司百户，秩千石.........”

    曹肃听懵了，答谢的时候，云里雾里。

    昭武将军他是懂的，听说这将军是杂号将军中的顶流，也是正五品的官职，等于是把他升了一级，再往上，那就是四征四镇四安四平之类的正号将军了。

    这些正号将军都是定员的，满打满算整个神都就二十四号人，确实很难还轮到他。

    整个秦虎大军中，此次正经被提拔到正号将军的，就只有史仁一人，至于樊龙，其人已经战死了，就算被封征南将军，也没有实际意义。

    昭武将军是五品，曹肃成功成为万人将。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同时还被加封为奋威校尉、拱卫司百户，前者好像是要将他调入禁军，后者是什么情况？

    曹肃傻了，这升官之后，自己竟然身兼多职？

    边上的军中同僚，纷纷来向曹肃道喜。

    曹肃此次在讨贼战争中，发挥着实亮眼，军中这些同僚都看在眼里。

    不管有没有嫉妒，此刻多少还是有点佩服的。

    曹肃一一回礼，去了神都之后，大概率很难都遇到这些军中同僚了。

    台上的郭胜雄仔细看了一眼曹肃的相貌，似乎要记住这个从小地方来的寒门将领，随后接着往下念。

    等所有人的封赏都念完之后，皆大欢喜。

    大部分将领都官升一级，有些官升好几级的，基本都凉了。

    官升一级，又同时还有银子等俗物的打赏，众人便在神关之中，各自领了属于自己的封赏文书，开怀畅饮。

    夜宴上，曹肃见到了王猛和魏楷，两人一同走到曹肃的面前。

    三人都是平城老乡，坐下来后，纷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王猛上下打量着曹肃，眼中依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曹肃，你现在的官职，比我大。”

    曹肃听闻这话，赶紧先敬酒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曹肃苦笑道：“馆主说笑了，你都是从四品的高官了，比我要强。”

    馆主这个称谓，王猛真是好久没听到了，脸上露出了怀念之色。

    魏楷知道曹肃表示他一直没有忘记平城的情谊。

    魏楷笑道：“行了王勇武，你别挖苦曹肃了，曹肃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

    “怎么能叫挖苦呢？我这明显是在和曹肃套近乎。”

    王猛哈哈一笑，本来想要拍拍曹肃的肩膀，伸出手来后又觉得不合适，转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魏师，这禁军奋威校尉和拱卫司百户，究竟是何意？”

    曹肃此前没有听到消息，奋威校尉他还能理解，拱卫司百户，真的是没看懂。

    “你麾下尚有三千精兵，将来并入禁军之后，总要有人领兵的，奋威校尉，等于是帮你解决了麾下精兵的安置问题，到时候就安置到禁军之中，听从禁军的统一指挥。”

    “至于拱卫司的百户，我也没有想到，之前君侯也没有和我提起过，我也很意外。”

    魏楷摇了摇头，他告诉曹肃事情超出了他们预料的情况。

    拱卫司这个地方，似乎不是一个妥善之地。

    曹肃百户之职，不像是闲差。

    若是领了这个职位，将来曹肃还能去国子监做旁听生吗？

    到底是谁要把这个职位安到曹肃的头上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王猛听了听，突然开口道：“对了，之前遇到过的北中郎将元宗就是拱卫司的镇抚使之一，此事会不会与元宗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