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如何?”激战过后,周富贵也同样是浑身浴血,翻身下马,手持震天龙槊,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奴隶壮汉身旁问道。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说到底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从而杀人与被杀。
枫树林之战,周富贵率领新成立的白虎营,是取得了大胜,以少胜多,大败匈奴左大当户,大单于大舅哥?及其麾下兵马五千余人,擒綦毋汗,斩杀匈奴大小将领数十员,缴获马匹、兵器、粮草等无数,可谓是场大捷,并且要不了多久,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便会传遍整个草原,甚至传遍整个天下。
可战争总要死人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杀敌三千,自伤八百,此为亘古不变的道理。
因而周富贵新成立的白虎营损失也不小,特别是一众刚刚免除奴隶身份之人,而此战立下首功之人,引诱?入伏击圈的奴隶壮汉已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
一众白虎营将士均是疲惫不堪的,或倒卧或坐着,神情麻木的看着周富贵、李清、叶冠廷等人走过来,无人说话,现场一片死寂。
不远处便是无数人或马匹的尸首,横七竖八的,惨不忍睹,数缕烽烟如狼烟一般,冉冉升起,飘于草原之上,数十里之外都能望见,因此周富贵极其白虎营无多少休整时间,马上就要迎接新的战斗,马上就要进行更惨烈之搏杀。
正在察看奴隶壮汉伤势的魏瞎子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上,疗伤水平是极其低下的,在战场上受伤,几乎就等于死亡,故真正在战场之上战死之人其实并不占多数,大都是得不到医治或无法医治而死的。
此战过后,周富贵便下决心建立一支真正的医疗队伍,当然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你何名何姓?哪里人氏?”周富贵心中难受,单膝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奴隶壮汉轻声问道。
奴隶壮汉将要离世,可周富贵却不知道他的姓名。
“大人...”奴隶壮汉虚弱的笑了笑后答道:“小人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马奴。马奴是龟滋人,自生下来就是一个贱奴,辗转来到此地。大人,你不必难过,马奴自生下来就未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只这几日,马奴感到无比快乐...”
“你...还有什么心愿?”周富贵闻言哽咽的问道。
“我有一个女儿,她叫尼苏,但不知道她在哪里...”马奴脸色苍白,眼神本已涣散,此刻眼睛忽然发出一丝光彩,脸色也变得潮红。
“你放心...“周富贵扶着马奴的肩膀,声音很轻,但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周某穷极一生,也要帮你找到你的女儿,非但如此,你死之后,周某还要依汉家之礼仪,将你的牌位迁入庙殿,永受后人敬仰,永受后人祭祀!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周某实在是无能为力,今后,今后周某必达成此愿!”
众人闻言顿时哽咽出声,同时也是异常感动,特别是一众刚刚加入白虎营的奴隶。
马奴在周富贵说话间,溘然长逝,他是含笑而去的。
“将士们,我白虎营的将士们!”周富贵看着死去的马奴,足足看了半响之后,缓缓站起身来后,对着一众白虎营将士大声说道:“非但马奴如此,我白虎营所有将士均是如此,战死之烈士,恤家眷,魂归庙殿,永受后人敬仰,永受后人祭祀!”
“惟命!”一众白虎营将士挥戈大声吼道,许多人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以往他们命比狗贱,又有何人关心过他们的死活?即便是战场上战死,也无人关心,只当作死了一些牛马,损失了些财物。
在这个世上,有些人是不拍死的,他们害怕的是,死后成为无主幽魂,无法,轮回,无法升天,永在地狱中沉沦。
此刻周富贵郑重许下承诺,已令他们不虑身后事,又有何惧?
周富贵这句话已得军心,已得一众将士的衷心拥戴。
归心,周富贵要的就是这个。匈奴人统治草原,不过是用强权、武力而已,麾下各族根本没有认同感,而至今日始,周富贵就打算令他们有认同感,认同白虎营,认同自己。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是否成功,尚未可知,同时这也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的来。
天下明主,莫始于此!此时的叶冠廷也听入了神,心中顿时感慨不已。
作为一名明主或雄主,首先必须具备惑人心的能力。
“白虎营的将士们!”周富贵随后挥了挥拳头大声说道:“我等不想死,想好好的活着,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可有人不让我们活,想让我等死,你们说,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周富贵等燕军的命运已经同一众奴隶,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无法分开了。
“战!战!战!”众人挥戈大声呐喊道。
周富贵、叶冠廷、李清等运筹帷幄,以少胜多,战胜了匈奴左大当户?所部,便极大的增强了战胜敌人的信心,这是极为关键的。
“人固有一死,然为抗争而死,为自己的命运抗争而死,死得其所也!”周富贵又大声吼道。
“然!”众军齐声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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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降否?”周富贵大马金刀的坐在双手被反绑的匈奴左大当户綦毋汗面前问道。
“本老爷为我大匈奴尊贵之人,世代皆是如此,岂能降你此等贱奴?”綦毋汗倒也硬气,跪坐在地上惨笑道。
毗恶闻言大怒,伸出巨手,揪住了綦毋汗,他再使把力,能将他活活捏死。
“放开他!”周富贵横了毗恶一眼后,竖起大拇指对綦毋汗轻笑道:“有骨气,不愧为匈奴大贵人!你若是像条骨酥筋软的癞皮狗一般,本将还瞧不起你呢。不过本将希望你能够一直硬气下去,你部所在的城...为何名啊?”
周富贵抬头看向了叶冠廷。
“白狼石城!”叶冠廷答道。
“哦,白狼石城。”周富贵点点头后,盯着綦毋汗笑道:“你的老巢在白狼石城吧?待本将攻破?城,你的牛羊,你的家财,皆会灰飞烟灭!哦,对了,还有你的胭脂,你的女儿,其中有不少美貌女子吧?实不相瞒,本将还未尝过匈奴女子呢,不如就拿你下手,开了这个荤吧,冠廷,你以为如何?”
“主公,胜者可据而用之。”叶冠廷点点头后对?说道:“而你,虽为尊贵之人,但此刻已为主公阶下囚也,何不举部归顺?以免生灵涂炭,你家中亦可得以保全。”
叶冠廷当然知道周富贵是以綦毋汗的女人威胁他,周富贵连身边的,年轻漂亮的阿碧雅思都不肯睡,岂会染指其他女子?
其实一名女子而已,收了就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周富贵为何不肯染指?如此令叶冠廷等人大为疑惑不解。
难道他身体有问题,或者取向有问题?众人心中均有这个想法...
“在我大匈奴...”周富贵与叶冠廷威逼利诱的,綦毋汗仍是不肯就范,闻言摇头道:“胜者确实可获得所有,她们落在你们手中,也是她们的命,也是天神之意。不过你们想攻下白狼石城城?只怕是做梦,骑督须卜亮正率大军向这里赶来,你们恐怕要先过了他这关再说,嘿嘿,贱奴,綦毋汗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岂能受你胁迫?即便?死了,大单于大军返回,定会替我报仇雪恨!”
綦毋汗说罢,还伸长了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带他下去吧,不可害他的性命,让魏瞎子替他疗伤。”周富贵盯着?看了半响,方才叹了口气,命毗恶等人将綦毋汗带下去关押。
毗恶闻言单手就将身体较为健硕的綦毋汗拎了下去,因周富贵之命,故毗恶不敢害他的性命,虽毗恶对这些个匈奴贵胄是异常痛恨。
“哎,冠廷...”綦毋汗被毗恶拎下去后,周富贵看着叶冠廷叹道:“看不出来,此人骨头如此的硬,他不肯就范,如之奈何?”
周富贵打算故技重施,对付匈奴骑督?及其麾下兵马,这也是以弱胜强,唯一可行的对策,可?死活不肯就范,因此周富贵就犯了难。
欲再次伏击匈奴大军,需有人将他们引入伏击地点才行。
“主公勿忧,他不肯就范,他的手下个个就像他一般的骨头硬吗?”叶冠廷想了想后答道:“可用?的随身之物,遣人引他们入瓮。”
枫树林之战,周富贵等白虎营将士当然抓了不少匈奴人的。
“遣何人去啊?”周富贵闻言问道:“只怕他们到时候来个反水...岂不是大事不妙啊?”
“反水?”叶冠廷闻言诧异的问道。
“呃...”周富贵连忙解释道:“就是再叛之意,到了那个什么骑督面前,据实告之...我等图谋不就落空了?”
“主公未发觉匈奴人之中是父子、兄弟居多吗?”叶冠廷闻言微笑着答道。
“你的意思是...?”周富贵有些明白了。
“拘其父,遣其子,拘其兄,遣其弟,不怕他们不就范。”叶冠廷点头道。
“若是那个什么玩意的骑督,已经得到消息了...又当如何?”周富贵先是大喜,随后又愁眉苦脸的问道。
也许有人,如逃走的匈奴人将?所部大败的消息告诉给了须卜亮,此计也无法得逞,并且这种可能性极大。
“多遣几拨人马,给他来个以假乱真,成与不成,全凭天意了。”叶冠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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