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议的结果究竟是准备如何大闹?
说来可笑,三人均不以智慧见长,若论头脑冷静活络竟是以健硕如同狮虎猛兽的杨虎灾为最。
因为当前收到的信息不过是未曾考证的传言,杨虎灾便建议借江湖拜访的名义,去见过火麒麟叶断山,核实清楚再出手也不迟。
话虽不错,只是三人中,李夜墨作为九江门敌对帮派堂主的身份,不便前往,杨虎灾更是在大闹药王谷时,一气打伤了大门主病睚眦龚庆、二门主赤地玄武陈北伐,连带还有九江门几个堂主,血海深仇,也是不便。
说了一圈,江湖拜访的重任只得落在东风恶的肩上,李夜墨与杨虎灾具是苦笑摇头,“奈何秦前辈这名声……”
东风恶一阵牙酸,顿时跳了起来,“他妈的,两个龟儿子,有事求老子还要嫌弃老子名声不好!”
东风恶指了指李夜墨,“飞蒲草,老子不去,你去得吗?”
李夜墨连连摇头如同拨浪鼓,送羊入虎口,何苦来哉!
东风恶又指了指杨虎灾,“杨蛮子,老子不去,那你去得吗?”
“去不得,咱成块的肉进入,那帮不要脸的可不会叫咱成块出来。”杨虎灾说着给东风恶满倒一碗酒。
“这不就得了,你们,嘿嘿,都去不得!那还不是要靠老子!”
东风恶端起碗一饮而尽,胸脯拍得啪啪响,“老子名声虽差了些许,江湖里也是一号人物,若是这样还被赶出来,只能说钟丫头福薄喽!”
杨虎灾抿了口茶,插口道:“秦兄,若想不被赶出来,咱倒也有主意。”
“哦?说来听听……”东风恶一脸不可思议。
“你若肯打着唐堡主的名号去,借唐家堡的旗,管保万无一失……”
“扯淡!”
杨虎灾话没说完,就叫东风恶厉声喝断,东风恶气势汹汹,并指作剑,筷指南天,高声道:“老子难道不如他?老子就是死这儿,脑袋开瓢,叫酒呛死,也不会用唐老乌龟的旗!”
李夜墨与杨虎灾好一通解释劝说,东风恶轻功天下第二,虽也威风,可终究比不得唐家堡暗器冠绝天下!
东风恶不满嘟囔道:“老子采花本事也是冠绝天下!”
李夜墨与杨虎灾慌忙捂住脸,东风恶也感觉到周遭火船弟子看自己的目光略显古怪,立刻改口道:“当然,这只是江湖诋毁之言,不可轻信。老子轻功早晚天下第一,嘿嘿,飞蒲草,你师父一道鹤肯定活不过老子……”
……
再说顾飞卿。
今早,顾飞卿收到李蓉蓉送的信,信中将子虚堂堂主身份带来的诸多限制,细细做了解释,对朋友亏欠实非得以,心中愧疚,希望能当面再做解释,于是邀请他一同前往青石街沧浪堂。
说来,李蓉蓉委实高估了顾飞卿的气性,顾飞卿只看到信封上李蓉蓉三个娟秀小字,就已经激动地在床上打滚了,再看信中内容,更是一团火焰烧得头脑透红,一连读了五遍才仔细贴身收着。
顾小公子自言自语道:小龙女啊小龙女,不满你的只是小盛,本公子可是甘之如饴呐!有这信莫说住西厢,叫住狗窝也原谅你啦。
小白驴颠簸了一路,胃都要颠出来了。驴子脚程慢,只好眼巴巴看着易奢与李夜墨一左一右围着李蓉蓉,气恼得不行。
好容易熬到青石街,顾飞卿一见李夜墨与朋友一道去了,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兄弟,讲义气!
奈何又多出了范亦这个多余的胖子,易奢与范亦一左一右再次把李蓉蓉围了个结实。席上,顾飞卿几次想和李蓉蓉搭话,都叫易奢有意无意的打断,把话题扯开。顾飞卿想谈谈明月清风,儿女情长,易奢非要问李夜墨适才所说辞去堂主之位的事,惹得顾飞卿好一阵憋屈。
事有轻重,三人顿时谈起这位副堂主来,将小公子可怜兮兮晾在一边,后又对子虚堂的工作以及后续协防等一干事逐一敲定。
看着李蓉蓉一本正经的和易奢、范亦谈论工作,易奢这个骚狐狸不时说个笑话,逗得范亦哈哈大笑,李蓉蓉却板着脸,不苟言笑的踢易奢椅子,那模样——啧,严肃得可爱!
“无趣!明明欢天喜地一个人,偏偏现在这么无趣,但本公子就是喜欢这个无趣的女人……”
小公子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
可惜小盛拉着仵向北去找剑仙比剑,不知道会是哪位剑仙;即黎辗转去了铁掌门,这丫头对得到秘籍振兴即墨家心心念念,执着得紧;李夜墨现在也是堂主,却比自己这普通成员还要散漫,只顾和朋友谈救他的晓儿的事。
酒有些凉,看着李蓉蓉怔怔出神,顾飞卿长吸口气,遍体生寒:嘿,他们真好,都有事情做,我怎么办呢?我现在想的只有你啊……
酒宴持续后半夜才渐渐散了,李蓉蓉喝多了酒,早就叫女眷扶了回去,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直到仆役来收酒盅,顾飞卿才发现场下除了一摊摊躺倒的烂泥,便只剩他了,苦笑一声,拎着半壶酒,摆摆手,摇摇晃晃走了。
这一夜,他便是睡不得了……
思念是什么啊?它就像……就像心中打翻了月光,一晃就翻一个波浪,冻得胸膛冰凉,冰凉啊又滚烫!风雪铸就之伶俐兽,咬开心的皮,死不撒口!把热血洒在冰雪上,空——空荡荡!
这可不是某家胡说:思念的心皱缩成一颗干瘪的核桃,腾出的空虚,每一块都叫思念……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可叹,多少英雄心甘情愿葬其中?
打发了执勤弟子,顾飞卿八张着腿,抱着门前狮子,对着同样空荡荡的街依着墙、喝着酒。
“少年人可不该为这些事失魂落魄!”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顾飞卿眯眼去瞧,这人还真是有够高大,肩宽腰细,拳大如钵,一个就是练武的好材料。
顾飞卿费力挪了挪身子,“火船帮的?”
“没,九江门的!”汉子裂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
顾飞卿“哦”了一声,就接着喝酒。
“有意思,你不怕我?”
顾飞卿轻笑出声,“我又不认得你,你是九江门的谁谁谁,我管不着!我只是火船帮的喽喽!”说着,下巴朝大门一努,“喏,看门的,九江门不至于大半夜来找我的麻烦吧!”
“嘿,不至于,要找也找大个儿的!”
汉子在他头上揉了揉,“相思毒断肠啊小伙计!”
说罢,汉子从正门进去,顾飞卿偏着头看他,想要阻拦,没一会人影渐渐花了,身子沉重如铁,头一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