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仁进议事厅,莫鲜夜已经坐在前面等大家,陆陆续续有将领赶到,问:“大帅,又出了什么事?”
莫鲜夜道:“等人来齐了再说。”
很快,军中各级将领赶到。莫鲜夜开始在上面讲话,说的是朝廷这一段时间的动态和边境情况。
高骈攻克交趾城,安南被迫退出安南。众人欢呼,都说:“还是这个落雕侍御有办法,朝廷早该派出这样的人来。那个康承训有什么用?”
有人嘲讽道:“向朝廷邀功请赏,快速升职就要这样的人,你看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
莫鲜夜向大家道歉,“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统帅的无能,不能给大家谋取福利。”
众人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骂康承训而已。
莫鲜夜示意大家停下来,“皇上最新指示,要求安南、邕州、西川等诸道军各守疆界,不要去招惹南诏。”
蒋金助道:“南诏军不来我们这里,他要来到我们这里,看我揍不揍得他屁滚尿流,找不着北。”
众人都大笑起来。
“皇帝用意是好,不过南诏军欲壑难填,从安南撤军后,肯定是要转战西川一带的。”李近仁道。
众人点头,莫鲜夜道:“所以皇上才下了这样一道檄文。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皇上派右武卫将军王晏权代替高骈镇守安南。”
莫鲜夜话音刚落,众人就纷纷发表言论。
“咱们这皇上,看着刚清醒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又办糊涂事,也不看看这王晏权是个什么东西,就把这么重要的边境地交给他管理。”
“局势本来就不好,再遇上一位糊涂皇帝,真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等到发现不行,只得再想办法了。”
众人一顿痛批,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个感觉肚子里一堆的牢骚,但遇到这样一个皇帝,顿时连发牢骚的兴致都没有了。
莫鲜夜问李近仁意见,李近仁道:“哪有什么意见?来了就打,不来我们守好自己的城。”
李近仁其实还有话说,那就是唐朝如今这般模样,衰败是迟早的事,就看时间点会落在什么时候。但是他不想说这么消极的话,更不能在大会上说这种话,影响军心。
会后,莫鲜夜把李近仁留了下来,两个人行出议事厅,莫鲜夜拍着李近仁的肩道:“你这段时间太消沉了,这样是不行的。”
李近仁苦笑道:“还好,不算消沉。”
“还说不消沉,要是以前,你肯定能给我提出好几条建议来,现在却只有一句话,来了就打,这还不消沉?”
李近仁道:“那也要看我们碰到的是一位什么皇帝,就现在这样,早晚玩完。要是没什么事,我去朔州带我那个小徒儿去了。”
莫鲜夜道:“说起你那个徒儿,他父亲李国昌也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李近仁道:“身处乱世,狼子野心也未必不是好事,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你看你看,还说自己不消沉,这都是什么话,国家还没到四分五裂的程度。”
“也离得不远了。”
“我看你有时间还是回长安看看,暂时南诏军还不会游荡到我们这里来。”
“还有吐蕃军虎视眈眈呢。”
“吐蕃军统帅被杀,要打过来也需要时间。”
“大帅,如果是你,发生我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处理?”李近仁大智,可是遇到这样的事也是黔驴技穷了。
莫鲜夜打了一个哈哈,“我要是能处理得来,能让自己被太原人觉得头上是一片青青草原吗?”
说到夫人,莫鲜夜是又爱又恨。
李近仁安慰道:“也没有真的给你种草,男人嘛,看开一点。”
莫鲜夜咬牙切齿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那滋味。”
李近仁哈哈大笑,“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难道别人说两句不好听的,我还吃不到饭喝不到好酒了不成?”
“那是因为你没有身临其境。”
“我相信我的心理足够强大,强大到我可以漠视任何人,唯有一个人,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去看他们操练去,大帅要不要一起过去?”
“去看看吧,陈家那些小仔子们倒是不错,还好你当日带他们来了这里,要是放任他们在社会上流窜,我这里少了一支有生军不说,社会上还会多了一颗毒瘤。”
李近仁笑道:“全靠大帅您的栽培,他们要是在社会上流窜,以他们的水平也成不了气候,只有到这里来,才能找到他们的价值。”
走到蒋金助骑兵的地方,蒋金助走过来笑道:“又过来看那帮兄弟了。”
李近仁笑道:“出来走走,你这片山林最是有趣,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蒋金助是个直人,对莫鲜夜道:“你看你看,大帅,你这个参将做什么都喜欢藏着掖着,不肯直说。明明是来看陈家兄弟的,偏说我这边山林有趣。”
李近仁道:“我哪里藏着掖着了,山林有趣,里面的人也有趣啊。”
莫鲜夜道:“蒋将军没能领会参将话中之意,他只是说得隐晦而已。”
蒋金助道:“那就怪我没读书啰,领会不到其中的深意啰。”
几个人打着嘴仗,很快就到了陈家军操练的地方。大家见到李近仁,纷纷大叫道:“明德君!”“明德君来了。”
“有没有仗打,明德君?我们要建立军功。”
陈家军现在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打了几次胜仗,众兄弟都建了功劳,领了军功,这让陈家军更加斗志昂扬,时时盼着打仗。
李近仁道:“等着吧,马上就有仗打了。”
大家欢呼起来,一个个都说等敌人来了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让敌人见识见识我大唐男儿的威风。
李近仁道:“战争并不值得期待,因为不管输赢,都会有人死亡,所以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这样,时刻准备着,但又不打仗。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只要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就有能力让他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