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鱼玄机慢慢地能睡着了。她估摸着李近仁是有急事回了军营,再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了等待,自然就能够睡着。
很快,最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临。鱼玄机道:“绿翘,我们要回长安了。”
“阿姐不看看这里棉衣的销量吗?”
鱼玄机来太原之后就积极地派人去采购棉花,现在已经让人在做棉衣。等到秋冬之际,天气转冷,棉衣就将进入市场。
“不等了,价格比较亲民,数量又不多,销出去是没有问题的。”
她现在想等的只有那个人,但是这话她又不能跟绿翘说,于是只在心里过了一个念头。
“行,阿姐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准备一下。”
当鱼玄机把这话告诉左名场的时候,左名场惊讶道:“你还要回咸宜观!”
鱼玄机道:“我是那里的观主,那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地。”
左名场有些遗憾道:“一直没有时间,太原这边有很多奇景美景,还没有与你去探访过呢。”
“我明年春天还会再来。”
“那就这么约好了。”左名场高兴地说。
“没有问题。”
绿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派人传了信息给曾广耀,曾广耀和李近仁之间有大宗的生意买卖,两人之间的联络必然频繁。鱼玄机刚来太原时,绿翘就在曾广耀的店铺里写了个短笺让曾广耀送给李近仁。这才有了后面的街头相遇和深夜相拥的故事。
只是这次,李近仁却是来不了。
他本就是因为边疆战事吃紧,被莫鲜夜传了回去,哪能轻易出来?
于是,鱼玄机从太原出发时,李近仁也没能赶来相会。
马车出太原城门时,鱼玄机终究还是止不住问出了口,“他最近很忙吗?”
绿翘道:“阿姐应该写信问问郎君,他可不是那种事事都会跟人交代的人,更不可能跟我说。阿姐若是亲自写信去问,我想郎君一定很高兴回信的。”
鱼玄机整了整脚上的道袍,然后就靠在车上不说话了。
绿翘没有法子,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到鱼玄机手里,叹息道:“我一直在等阿姐主动开口问,阿姐也真是能忍。你们准备这样过一辈子吗?”
鱼玄机接过信,拿出里面的信纸,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是李近仁惯有的写信方式。信中说最近战事吃惊,分身乏术,只能等过段时间,他或会去京城。信后也没有嘱托什么,应该是相信绿翘能把一切事情做好。
拿到这样一封信,鱼玄机反复看了两眼,无法从信中看出李近仁的内心情绪来。内心惆怅不已。
感情真是磨人。而她偏偏就选择了这种最磨人的相处方式。
鱼玄机带着绿翘回到了长安,她给众女道带了很多新鲜礼物。女道们对于观主远道归来没有特别感觉,但是对于观主带回来的东西,却是大感兴趣,纷纷讨论这个是怎么用的,那个是怎么用的。
鱼玄机道:“这些是送给大家的贴身衣物,大家先穿一穿,过两天我再告诉大家这些东西的做法。”
“贴身衣物?啊,我知道了。”
原来,鱼玄机带的都是女性贴身的内衣裤,在那个时候,人们里面穿的都是兜裆布,所以鱼玄机的内衣裤才会让人觉得新奇。
自然,这些衣物的做法也被教给了咸宜观的女道,只是她们做了这些衣物不会直接拿到咸宜观外卖,而是会寄放在某个地方卖出去,怕被人诟病。
在太原,这些东西可以直接放在奢美店卖。奢美店本来就以卖新品出名,所以根本不怕外人说闲话。但咸宜观不同,它是一个道观,得避讳。
鱼玄机其实有一个想法,她想开一个店,里面就卖道观里手工做的各种东西,但是又不能让道观里的人去经营,要托人去做。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皇甫枚和皇甫烨叔侄俩。
这天,鱼玄机带着绿翘去三水小牍找皇甫枚和皇甫烨。皇甫枚不在,皇甫烨守在柜台后面一本正经地写着什么。
鱼玄机在柜台上伸手敲了敲。
皇甫烨抬起头来,惊喜道:“是你!我后来再去找你,她们说你云游去了。”
鱼玄机笑道:“出去了几个月,刚回来不久,想找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皇甫烨问道。
“我想开店,但是又没有人来帮我打理,你之前说过想做点别的,不如我们俩联手开店,你看怎么样?”
虽然与鱼玄机联手是皇甫烨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开店,皇甫烨又迟疑了,他现在守着书店做的也是开门迎客的生意。
看出皇甫烨的迟疑,鱼玄机道:“你现在这是帮你叔叔守店,你叔叔开工资跟自己做老板是两码事好不好?”
皇甫烨道:“我要跟叔叔商量后才能答复你。”
“你叔叔在哪?我直接去找他。”
“就是你去过的奢美珠宝首饰店,他在那里查账。”
奢美店,虽然没去过几次,但鱼玄机太熟悉了,因为她在太原和扬州开的店就叫奢美,她自称奢夫人。
与这个店的奇缘就在于此。
鱼玄机当时去找皇甫枚的时候,压根都不认识李近仁。在那里,鱼玄机才知道皇甫枚有一个非常富有的朋友,他在长安开了很多家店铺。
那个时候,鱼玄机也不知道皇甫枚口中的广陵首富叫什么名字,后来才听皇甫枚说他叫李近仁。
李近仁,如今这个名字已如刀刻一般印在鱼玄机的心里,这一辈子只怕都不能忘怀,除非她死了。
走近奢美店,伙计迎上来问道:“请问仙姑要买什么?”
鱼玄机一身道袍,引得周围人频频转头看她,出家之人进首饰店,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鱼玄机道:“我找皇甫君,听说他在这里查账。”
话落,就听上面阁楼上传下来一个声音,“我在二楼,你直接上来。”
鱼玄极便直接走到尽头,爬楼梯上了二楼。
皇甫枚从一堆账册里抬起头来,看到鱼玄机的道袍道:“你们两夫妻真是好啊,一个人出家做了道姑,另一个人直接去了军营。你们以为婚姻就是一场儿戏吗?一个个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你们结什么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