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武器火力全开,珐瑆和他的两个同伙相继瘫软,老雷班长也是在第一时间查看那吾的伤势。
快速扒下衣服,崭新的枪口还在溢出血液,更让人作呕的是腹部的旧伤,腹部伤口附近的皮肤都溃烂流脓了。
从那场针对强青军工兵的行动中,他是被枪击中过腹部的,好像这一处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都没来得及。
“督察长,坚持住,咬牙!咬牙!怎么办?怎么办?”
“老雷,先别管我,用珐瑆的尸首逼退他们,快去!”
医疗条件不足,而且伤口又是胸口,子弹不知道有没有击断肋骨,哪怕没有,嵌进去的子弹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取出来。
用不了多久,那吾会感觉呼吸困难,也许还会发烧。
一众忠诚士兵诚惶诚恐,他们见到了活生生的皇帝,活的被绑着的皇帝。
老雷班长拎起珐瑆挂机服装的衣领,拖拽着走出寝宫,所有宫殿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大声怒吼:“珐瑆已死!你等叛逆者放下武器!”
眼看着珐瑆亲王的尸首就在眼前,追随着亲王的谋逆士兵纷纷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
寝宫内的高层解开了束缚,皇帝让士兵将那吾抬到了皇帝本人的卧榻之上。
那吾虽在半昏迷状态,他却觉得灵魂已经得到了升华,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异样的舒适,心脏难以平静。
如果说这些高层们没有受皮外之苦,那么唯一遍体鳞伤的就是余涟了。
似乎珐瑆亲王特别痛恨余涟,用了常人许多难以忍受的折磨,弄得余涟遍体鳞伤。
谋逆分子已经退出了王宫,而还有更加巨大的危机到来,左蓝派遣的迂回部队抵达了王宫之外,恰恰宫内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唯一还存在战斗力的,只剩下的一个班的战士,从战斗开始,数十万部队留在皇帝身边的就这点人了。
一切都令人唏嘘。
在此时,那个少年闯进了寝宫,他神态慌张,处处充满迷茫。
短暂的从军生涯,少年别说开过一次枪,他连真正的战斗都没有经历过,更不必说宫殿内的尸横遍地。
好在,少年从所有人中一眼认出来最德高望重的男人,被称之为皇帝的那个人。
少年跪在地上发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慌。
皇帝让少年平身,他准备做出决定,如今已经是帝国最后的时光。
恍惚中,皇帝好像看到了过去,那个虽然迂腐但也有过璀璨的国家,就这样毁在了这一代。
余涟感受着身体的阵痛,他闭口不言,所有的帝国高层都在等,等寝宫里的王开口说话。
宫殿外人潮涌动,强青军工兵们在没有抵抗中包围了王宫,带队的营长也在等,他等的是民巴指挥官的命令。
左蓝也已经击败了最后的王军,正在马不停蹄赶来。
寝宫中安静异常。
突然,老雷班长悲痛的发出哀嚎:“督察长!”
众人如惊醒一般看向了王的卧榻,余涟快速爬到了那吾身边,这时的那吾气若游丝,呼吸即将停止。
那吾,帝国最后的忠臣,眼前的光亮正在消退,他用微弱的声音轻轻的喊出来:“陛下万福……”
从光弱下,黑夜都变得朦胧,那吾看到了一束光,他往光的地方走去,一步接着一步。
那一束光停在他的身前,光芒是由一个门把手发出来的,他握住门把手打开。
心想,前方便是死后的世界了吧?
一道门打开了,西装笔挺的教授看了一眼或许是来旁听的领导,他对那吾点了点头。
同样的,那吾也在点头,他发现明亮的阶梯教室中,认真听讲的同学们没有一个回头的。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他还是在最后排的地方坐下了,整个教室的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人。
“孩子们,纵观古今历史,我们走过了五千年,从上古到达信息化时代,从愚昧走到开明。我们沉重的哀悼,那些在每个时代为国家和人民做出牺牲和贡献的人物,这是一个人杰地灵的时代。
我们也曾经历过坎坷,摸索中逐渐找到了属于我们国家自己的道路,为此付出的代价值得铭记。某个国家用洋枪洋炮轰碎了另一个国家的文化,某个国家用价值观和金钱腐化了我们曾引以为傲的牺牲精神。
今时今刻,我们有过的精神正在被摒弃,这是一种危险的征兆,这证明我们已经在慢慢淡化曾经的伟人。当高尚的品格被贬低,当无耻、虚伪和耍赖变得常态化,这样的时代是可怕的,也是最要警惕的。
这是最后一节课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要学会包容还有体贴,这也是当代年轻人最欠缺的品质。何为以礼治国?难道真的是用迂腐的礼法去束缚民众?不是的,只有人人学会礼让,人人学会体谅,人人知道公平和公正的含义,我们这个社会才不会出现如此多的华中取宠、无理取闹和无赖行径。
孩子们,你们未来可期,预祝万事顺利,下课。”
这位教授的最后一堂课,在学生们三五成群离开教室时,他们讨论的多是今天的晚饭问题,是聚餐烧烤还是精打细算,还是想办法用别人的钱弄一些零食来吃。
当然了,也有同学不想吃晚饭了,无非是钱花光或者要减肥。
当所有学生离开,上完课的教授收拾着自己的皮包,那吾离开作为慢慢走到讲台上。
“您是?”
教授抬着头问那吾,他看到的那吾也穿着得体的西服。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谁?这是死后的世界吗?那些电灯要比我活着时看到的亮很多,你们的衣服也不一样,从没见过。”
“您的意思是,您已经来到了死后的世界了对吧?”
“我想是的,我需要学习什么吗?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死,还没什么经验,我是不是也要像他们一样听您授课?”
“你是说那些孩子们?不,不必,您可以随意选择。”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关于您说过的,一切牺牲都值得被铭记,那如果这个人的牺牲毫无意义呢?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个牺牲的人是为了保护愚昧和腐朽这样……”
“看来您是为了一个已经结束的时代奉献了生命对吧?”
“是的。”那吾突然间热泪盈眶,“是的,我想是的。”
教授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他发现那种真情实感不像是假的,于是笑着说:“像我的学生们,今天是我的最后一堂课,可因为课程的无趣,他们都没有谢过我这个先生。但您能说我做的是不对的吗?您能证明我虽然无趣却并非无用吗?”
“您的意思是?”
“时代是有局限性的,人的认知也会因为他所在的时代充满局限。只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保家卫国的信念,只要您曾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战斗,那便值得被铭记。”
那吾的眼泪正在变得虚幻,得体的西装渐渐褪色,他赫然发现,死前穿着的那身军装重新出现在了身上,包括两处弹孔。
教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向自己提问的人缓缓消失,直到无影无踪。
正在教授从不可思议中摸索面前,已经关闭的阶梯教室门重新开启,学生们推着手推车欢笑着走入,车上还有一块插着蜡烛的蛋糕。
“督察长!”
老雷班长一声凄厉的哭喊,那吾督察长永远离开了人世。
余涟握着那吾还有温度的手,他心如绞痛,感叹着战争的无情和残酷,直到所有该死的都死了,一切才能结束。
而一场战争结束后,会不会还有另外一场战争开始?
无穷无尽,直到耗空人类最后一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