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差轰然大笑,道:“奶奶的,想一个人占便宜?我们也是他的爸。”老丁冷冷道:“他妈的他福气真好,有那么多的老爸罩着他,他妈也是蛮拼的。”
汉子听他们污言秽语,把心一横:“与其受他们欺侮,不如与他们拼了,能杀一个便是一个。”猛地直起身子,提气暴喝:“操你们祖宗十八代。”
他这一声呼喝,直震得各人耳鼓中嗡嗡作响,众官差吃了一惊,叫道:“贱人,你想做甚?”汉子道:“有种便杀了老子!”叶枫拍手笑道:“这才是真豪杰!”
汉子快步抢上,双手舞动,铁链挥起,砰的一声,把小董击翻了个筋斗,鲜血长流,众官差大叫道:“反了,反了。”
见他凶悍,心中畏惧,不敢上前。汉子道:“老子纵横江湖多年,杀人无数,何时受过别人鸟气?”众官差远远高声呐喊,不敢逼近。
他突然提高嗓子道:“若非老子一时大意,中了尔等奸计,岂容得你们几个无名小辈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双足拖着铁链,便向众官差扑了过去。
众官差惊慌失措,四处奔走,叫道:“姓胡的,你威逼官差,罪该一等!”汉子大笑道:“我一身血债,落到官府手中,还能活么?左右是死,不如多杀几个人。”
砰的一声,铁链击在一官差脚背上,那官差踉踉跄跄,跳出十余步,大声叫道:“我的脚断了,我的脚断了!”其实伤得并不厉害,只是平时习惯了夸大其词,故而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众官差胆颤心惊,道:“杀官差了,杀官差了!”汉子冷笑道:“饭桶,草包,你们欺负我的那些本领都到那里去了?你们害怕什么?干嘛不上来?”
心情激荡,手腕摆动,叮叮当当,扣人心弦。众官差面面相觑,始终没有人出声。隔了良久,一官差道:“误会,误会,有话好好说,我们并非故意为难你……”
汉子怒道:“放屁!谁和你们扯**蛋!要么与我决一死战,要么滚得越远越好,你们敢是不敢?”他声音越说越大,面目狰狞,众官差“啊”的一声惊叫,不敢看他。
叶枫心道:“这人倒是一条汉子,万一他敌不过这些官差,我便助他一臂之力。”汉子连问几次,众官差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汉子大声道:“既然你们都是没卵子的孬种,改天再与你们算账。”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是路边的一株草,地上一块石头,冷笑几声,拔脚便走。
众官差惊得说不出话来,睁睁睁看着他慢慢离去。老丁忽然冷笑道:“走?你以为走得了么?大牢才是你的归宿。”
汉子止住脚步,霍然回头,狠狠看着他,厉声道:“你敢拦我?不怕老子把你脑袋砸得稀烂?”说着又抖动了几下铁链。
众官差忙摇了摇手,示意老丁不要再说,老丁神色泰然自若,道:“别看他凶霸霸的样子,其实他是头纸老虎,随便伸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推倒,倘若他真有能力杀我们,干嘛急着逃命?你们以为他是善男信女?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因为他根本杀不了我们。”
汉子面色大变,怒道:“你……你……胡说……不信你来试试,看我杀不杀得了你们?”却已有几分底气不足。叶枫心道:“只怕有几分古怪。”
老丁道:“你别装腔作势,你自己心里清楚,倘若你不走,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你自己沉不住气,我便知道我这几天的努力没白费了,哈哈。”说到得意处,不禁仰天大笑。
众官差仿佛听不明白了,齐声问道:“老丁,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丁笑而不答,瞪着汉子,问道:“胡爷,排骨汤味道如何?”
汉子一脸恨意,使劲呸了一口,骂道:“无耻小人。”众官差道:“排骨汤?乡下小店煮的有什么好吃?还是城里‘味千道’的排骨汤最好喝。”
老丁道:“我的排骨汤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江湖豪杰喝了,却手脚酸软,浑身无力……”汉子脸上似被别人捶了一拳一般,变得无比难看。
叶枫差点叫了出来:“化功散?”老丁右手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道:“胡爷,你是神功盖世,若是你能把它举起来,走上三五十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汉子怒道:“我又不是街头卖艺的,无缘无故举甚么石头?”言语之间,已是默认了老丁所说的话。
老丁两条眼光射在他的脸上,仿佛两条恶毒的响尾蛇,冷冷道:“因为你不敢,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力气。”
汉子一口浓痰吐了出去,道:“你除了下三滥,还会做甚?”老丁笑道:“你终于认了?”众官差恍然大悟,道:“我们还以为他是你的小舅子,一天三大碗排骨汤,原来如此,佩服,佩服。”
老丁道:“胡爷何等人物?江湖枭雄,天下闻名,杀人无数,脾气又不好,万一惹他生气,岂非把我们脑袋一个个扭下来,当作装尿的夜壶?”
叶枫心念一动:“江湖枭雄,天下闻名,不知是不是师父的朋友?”众官差道:“要想他没脾气,只有让他的双手没力气。”老丁笑道:“姓胡的,你还不服么?还不向我们磕头认罪么?”
汉子大呼道:“老子倒要瞧瞧,你们算什么东西?老子给你们磕头,只怕你们消受不了。”老丁喝道:“拿下,打断他的狗腿!”
两名官差齐声吆喝,两根水火棍一左一右,向汉子两腿击了过去。汉子道:“就凭你们俩?”腰身一扭,避开了水火棍。
两官差击了个空,两根水火棍撞在一起,退了一步,道:“怎么回事?众官差见他身法灵活,不由叫道:“这厮是属泥鳅的吗?他不是服了化功散了么?“
两官差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水火棍当头击下。汉子腰身下蹲,待他们逼近,骤然伸出两手,分别捉住两根水火棍的棍头。手腕一翻,使了个四两拨千斤,似扔两根稻草般的,轻轻巧巧的就将两人抛了出去。
他功力全失,当然不能硬拼,唯有智取,实战经验,应变能力却丰富得很,决非这几个平时只知作威作福的官差所比拟的。
两人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住口地埋怨老丁:“他不是没力气吗?我的腰……哎唷,痛死了。”
众官差也责问道:“老丁你是不是份量下少了?“汉子喘了几口气,大声笑道:“有种的便来杀我!”众官差摸不清他的底细,骇然相顾。
汉子心道:“我再吓他们一下,他们便跑了。”大声喝道:“乌龟王八蛋,你们不敢杀我,我便来杀你们了。”跨上一步。
众官差发一声喊,齐齐看着老丁。老丁也傻眼了,一脸茫然:“不应该啊,我是双倍的份量啊。”汉子道:“我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百毒莫侵。”
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由摇了几下。老丁看得清楚,喜出望出道:“他快坚持不住了,老李,老王,老周,我们四个一起上!“
被他点了名字的几个官差吃了一惊,沉吟道:“你确定他快坚持不住了?”老丁道:“千真万确,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四人一齐冲了上去,这下他们机灵多了,四人并肩而上,相互照应,一方受到攻击,另外三人能够迅速支援。
汉子全身乏力,全仗手上的铁链支撑,四官差武功稀松平常,若是平常,只须一拳一脚,便教他们毙命,但此刻却如应对天下最厉害的四大高手一般,每接一招都显得困难无比。
幸好他们要生擒他,不想伤他的性命,要不然他的处境更是窘迫。他左闪右躲,双脚更是酸软难忍,不由急躁起来:“不死不活,不如让他们一刀杀了更痛快。”
也不顾自己,将头一低,向一个官差冲了过去,那官差正好一刀砍落,见他倏然往刀锋撞去,不由吓了一跳,汉子双手一挥,铁链挥动,把他击倒在地。
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其他三个官差本来应变能力不高,更是心慌意乱,挥刀护住自己,汉子如法炮制,又击倒另外两个官差。
老丁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偷偷瞟着后面同僚,看看有没有人帮他?心中大为奇怪:“难道他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百毒莫侵?”
那些官差和他目光一接触,慌忙转到一边去,好像在说:“你的排骨汤不灵得很。”汉子心道:“只要把他击倒,那些人不足为患。”
强提一口气,铁链叮叮当当,向老丁扑了过去,老丁大叫一声:“我的娘啊!”拔脚便走,众官差唯恐受他连累,避让不及。
汉子追了几步,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老丁见他追赶不上,胆子又大了起来,立定身子,叉腰叫道:“爷爷在此,有本事就来咬爷爷一口。”作势便要去解自己的裤子。
众官差大笑道:“你几天没洗澡了?又腥又臭,谁下得了口?”老丁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你们操什么心?”
汉子不由得心下大急,:“我追不上他,气力又一点点消逝,我如何是好?”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子,骂道:“你别太神气!”
老丁坐了下来,大笑道:“胡爷,你就认命吧,把你的嘴张开,好好服侍我吧,哈哈。”汉子看着石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忽然灵光一闪:“我何不这样这样?”
弯下腰去,恭恭敬敬道:“小人明白了。”老丁腰杆挺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道:“这就对了!”汉子一张腰弯得如张弓一般,脑袋几乎就要贴到地上,突然大叫道:“起!”
老丁只觉得眼前影子晃动,接着一阵剧痛,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子击在他的嘴唇之上,几个牙齿随着一口血水吐了出来,所幸汉子没多少力道,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汉子双手摆动,铁链击打石头,接二连三击在老丁身上,众官差抱头鼠窜,纷纷避让。老丁大叫一声,仰面倒下,手中的钢刀扔了出去。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钢刀居然朝着汉子飞了过来,汉子正忙于飞石打人,哪里防范得了?被刀柄击在胸口,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众官差吓了一跳,不知什么回事。就连叶枫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在使诈么?做得也太假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殊不知汉子已经是筋疲力竭,被刀柄撞中,再也无力起来。众官差战战兢兢看了好一阵子,才松了一口气,道:“奶奶的,差点把老子吓死。”
老丁一跃而起,扑在汉子身上,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千刀万剐的贱骨头,敢在太岁动土?你名动江湖如何?杀人如麻又如何?落在老子手里,还不是任我摆布?”
汉子蜷成一团,卧在地上,哈哈大笑,道:“你奶奶的是不是女人玩多了,一点力气也无,不过瘾,换个人来打!”
老丁大怒,提起他的头发,连扇十几个耳光,道:“你是英雄好汉,骨头硬,嘴巴也硬,今天我非得要你骨头散架……”蓬蓬几拳,击在汉子背心之上。
汉子咳嗽几声,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鲜血,道:“你这娘们拳头,给我搔痒还差不多。”老丁怒气冲冲,道:“狗杂种,我不打死你才怪!”挥拳又打。
叶枫见老丁凶狠残暴,不由得怒气填胸,心想这些官差的行径,简直是知法犯法,比起杀人放火的强盗土匪更令人不齿,一提缰绳,便要出手搭救。
突然之间,众官差发一声喊,从四面八方扑了上去,死死抱住老丁。叶枫勒住黑马,心道:“怎么回事?”老丁手脚无法动弹,怒道:“你们做什么?”
众官差把他抬了起来,急声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老丁见得他们惊恐万状的样子,莞尔一笑道:“我自有分寸。”众官差更急了,道:“都吐血了,还有分寸?”
老丁道:“他皮粗骨硬,哪有那么容易死?再说他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官府出的赏钱极为丰厚,杀了他,不是和钱过不去?我向来爱财如命,怎会和钱抬杠?你们太多心了。”
众官差仍是半信半疑,道:“不能和钱过不去。”老丁道:“上个月在城东买了间大宅子,正愁没钱添置家具,如今老天爷给我们送了个财神爷来,打死了他,岂非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众官差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心中一宽,笑道:“是,是,大伙都等着钱用。”
叶枫听到此处,不由心念一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有几个是师父不认识的?大多数和师父都有些交情。他是不是认识师父?倘若我救了他,他岂不是对我感激不尽?古人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天大恩情压在他身上,我请他帮忙,他怎么好意思去拒绝?”
想到这里,只觉得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我不要他的财物,也不要他的独门绝技,我只要他在师父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凭他的声望,所说的话自是抵我一千句,一万句,有他开口,我和影儿的事,当然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这汉子拍拍余观涛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余老兄,没有人比这小伙子更适合做你的乘龙快婿了,可靠稳重,这样的人天底下能找出几个?也只有他才能给你女儿幸福。”
忍不住一声欢呼,兴奋无比:“师父自然顺水推舟,不过依师父死要面子的个性,必定会说,我早有此意,只是没有合适的媒人撮合,哈哈。”
叶枫越想越美,好像听到余观涛一字字对他说:“也只有你配得上影儿,也只有你才能做我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