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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幕在滚入冰室后本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但是在冰室的入口被机关封上后,这冰室中便再也没有一丝的光亮,是一种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只能猫着身子,撑开双手,拖着脚步,一点点的往旁边挪。另外,由于他是滚进来的,因此起身后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便没了方向感,所以他的挪动也是没有方位,漫无目的的。
没过一会儿,陈幕的头顶上便又响起了冰室入口的门被移开的声音,由于冰室的回响,这声音比刚才陈幕在外面打开冰室门的时候听到的要大得多的多。而随着冰室门的打开,外面的月光、星光,连同何进等人手中火把发出的光亮一同照了进来,陈幕就是借着这光亮,在这冰室中寻着了一个可供藏身的隐蔽处,一个翻身躲了进去。
陈幕前脚刚躲好,这后脚大将军何进便也带着他底下的那干将校走进了冰室,于是这冰室中才真正的亮了起来。陈幕也正是在此时才看清了这冰室的全貌。这冰室其实就是一个地窖,陈幕看见这地窖中堆满了一块块的冰块,由于冰块很多,这原本应该并不算小的地窖便显得有些狭小局促了。
正在陈幕躲在暗处打量这冰室的时候,进来的人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问道:“哇!夏天还有这么大的冰块,大将军,这些冰块都是哪来的?”
另一个一脸络腮胡须的大汉说道:“夏天?都秋天了!你做梦的吧。”
而那领头的长着一身肥膘的大将军,呵呵笑道:“夏天?秋天?就算是在冬天的三九腊月这洛阳也寻不出如此大块的冰块来!这是乌桓酋长在本初元年(146年)先皇登基的时候进献的采至北方极地的千年寒冰,至今已三十八个年头,比诸位的年纪还大啊,哈哈,当今万岁在赐予我这大将军府的时候,也同时赏赐了一些千年寒冰予我,我就在这后花园建了这么一个冰室,夏日酷暑难耐时,进这冰室来纳凉,那也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啊,可惜啊这两年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冰慢慢有些融化了,你们看这地上湿的。”
这时大将军何进身边的另一个模样颇为英俊将校抱拳对着大将军何进轻声说道:“大将军正事要紧。”
那大将军何进一听收了笑脸,说道:“本初(袁绍表字本初)言之有理!”又转身命令一个小校模样的人道:“去!把那两个头颅取出来。”
小校应声朝着冰室的深处走去。
这时陈幕发现这何进的身边还跟着个文士模样的人,只听那文士说道:“大将军,是否真的要这么急将头颅挂出去?离己巳日也就差了一天了。”
何进道:“一天?!现在就是早一个时辰都是好的!”
那文士模样的人道:“可张角以黄天起事,想以五行土德来取代我大汉的火德,且其会妖法,我们拖了这许多日选在己巳日卯时,正是欲借五行克制其妖法、遏制黄巾贼的气运,若是提前怕……”(己巳日为‘大林木’日,卯时又为‘木’时,两者都正好克‘土’)
未等那文士模样的人说完,那大将军何进便不耐烦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刚才的那几份军情你也看到了,这贼酋张角之弟张宝在冀州又集起贼众二十余万,都快打到黄河边了,那皇甫嵩连连上表告急,若是他被张宝所败,则没有北方战线了,而荆州那边,朱儁来报,黄巾贼又在南阳聚集了十余万众,也正蠢蠢欲动,若是让张宝渡过黄河那朱儁将被黄巾贼南北夹击困死在颍川,待到黄巾贼兵临这洛阳城下时,又有谁来退敌?!还有那巴郡与西凉也是频传败绩,要不是我们贴出了那些假告示,怕是这洛阳城早就也人心惶惶了,别说再拖一天,我都想现在就拎着这贼酋的脑袋奔走四方,普告天下黄巾妖道张角死了,这样或许能让那些黄巾贼的士气崩溃,为我军换来一些转机!”
而何进身边那班将校则几乎是同时齐声附和道:“大将军,休要理会这腐儒之见,速速取了头颅悬挂雍门要紧。”
那文士模样的人顶着众人说道:“这悬首的日期是皇上同意定下的,如若提前也需奏明皇上才是。”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近来皇上日益宠信于十常侍那帮阉党,将朝中大事尽皆托付于张让等辈,已经许多日未上早朝,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文士模样的人又道:“只怕擅改悬首之日,又会被十常侍抓住话柄,对大将军不利。”
何进听了一声鼻哼,说道:“我手握天下兵权,岂怕了这些阉人不成,待平了黄巾贼,回头就来收拾他们。”
此时那小校早取来头颅,于是众将校跟随着何进朝冰室外走去。出去时那些个将校还相互嘀咕取笑那文士道:“孔璋(陈琳表字孔璋)真乃腐儒也,如此胆小怕事。”
“就是,我等手握重兵,岂会怕了那些阉人。”
“读书人就是没用。”
“书呆子”
……
陈幕躲在暗处是看得分明,也是听得真切,当他听到何进要提前把头颅悬挂到雍门时,心中暗叫不好,寻思道:看来今晚的事还真要办砸了。后来何进带着众人离开时,陈幕想也只能先出去再说,于是便猫着腰跟在他们的身后,然而他不敢跟得太靠近,只能躲在火把昏暗的光线之外。结果可想而知,冰室的门关上了,陈幕却没能出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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