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八年的八月十五,与去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经历了难民冲城之后,稍微大一点的店面都会找一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店里负责安全,也算是应急的准备,只是突厥王庭和大元朝蠢蠢欲动,坊间流传之声也是有些激进,但大多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是青楼楚馆还是酒楼茶肆,时不时都有些人在高谈阔论,更有挥毫泼墨,一舒心中愤慨之辈。
而市井平民的生活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大都为今年的生计忙碌,虽然辛苦,倒也过的充实,王若烟连夜整理了杨家的赔偿之物,月牙和杏儿早早的便领受了任务,前去现在仅剩下的六家店铺中开始传达王若烟的部署,这六位掌柜忙碌的身影在这汹涌的人潮之中并不显眼。
江宁仍就是早起跑步,起床的时候,王若烟房间里的灯还有微微的亮光,便知道王若烟又是忙了一个晚上,不过这个时候的忙碌终归是好的,月牙和杏儿也不在,这些天,应该会很忙了。
江宁并非是不想帮忙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去年的今天,他用一首《春江花月夜》撼动了杭州甚至是浙南文坛的根基,紧接着又成为了他人口中所说的杭州第一才子,固然他不在乎这些名号,但不得不肯定的是,这些名号真的是挺好用。
这两日倒是去书院见了见齐云梦,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都在忙着王若烟这边的生意,书院倒是去的少了。
今日八月十五,不知道书院有没有什么活动之类的,江宁便到了书院,径直朝着齐云梦的小楼走去。齐云梦一般是不上课的,都是在小楼或者是书院里,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小楼不假了。
“紫川兄?”
江宁回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赵礼宣,自那日与赵礼宣谈论一番之后,对于赵礼宣的态度,江宁也是改观了不少,见他走来,便也笑着行礼道:“原来是赵兄。”
赵礼宣手中卷着书卷,见到江宁却是将他拉到了湖边的小亭子里,方才开口:“紫川兄可听说了?”
江宁愣了愣:“听说?什么?”这一句话问的江宁是云山雾照,不知所云,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礼宣道:“紫川兄并不是外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朝野之中盛传突厥王庭与大元王朝已经起了冲突,突厥左王庭李金成与大元王朝耶律齐起了争执,现在两边都已经有了摩擦,在天山北侧已经爆发了两次战斗,据说投入的兵力都不少,此事紫川兄可知道?”
江宁心中微微一动,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摩擦冲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试探,一种就是要吃掉,就目前而言,试探的可能性居多。
“这倒是不知道,怎么,对此还有别的说法?”江宁问道。
赵礼宣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自然,朝廷内部盛传此事夏康夏王爷十年之前的部局,十年之前的黑水之盟,便是引起他们争斗的导火索,夏王爷隐居杭州十年,门可罗雀,却不曾想会如此深谋远虑,惊人赞叹……”
“夏康?夏王爷?就是杭州这位?”江宁疑惑的看着赵礼宣,还是有些怀疑的。
“正是这位夏王爷,如今朝堂之上也分为两派,左相与太尉主和,天策大将军和太尉主战,这一来一回已成了胶着之势,坊间更是传闻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我大夏朝定会与之一战。”赵礼宣说的极为平淡,但从眼神之中也能够看得出内心波澜壮阔。
赵礼宣继续道:“这两日听到这些消息,心中虽有一腔热血,但却无可奈何,今日见到紫川兄,自是想听一听兄台高见,一抒心中之快。”
江宁却微微笑了笑:“你所说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朝堂之上是怎么回事,前线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并不知道,所有的都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也是知道的,信息传递到你我这一层,还有几成是可信的?”
赵礼宣闻言,面色微微变化,却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再者说,这一战就算要打,布局十年,朝廷会让你我这等小人物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们能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一定会知道我们的消息,全民备战,群情激奋,本就是最大的武器,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犹豫?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会推迟还是提前发难?这些问题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就是,若真要打仗,这样的消息是穿不出来的,这算是一种谋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江宁也不避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赵礼宣心中大骇,却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沉默良久,终于是叹了口气:“哎,书生意气,书生意气啊……看来我与紫川兄,差的还远了……”
说完,朝着江宁拱了拱手:“方才紫川兄所言,我还要好好消化消化,先行告辞了……”
江宁点了点头,看着赵礼宣的背影,也是叹了口气,这就是信息不畅导致的决策失误。
“方才你们说了什么?竟能让赵礼宣给你行礼?”齐云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凉亭就在小楼墙外,齐云梦在楼上看到这一幕,也是颇为好奇,便走下楼来。
江宁笑道:“没什么,就是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不同罢了,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很正常。”
“哈姆雷特?那是什么?”齐云梦听到这个古怪的词语,不由得问道。
江宁嘿嘿一笑:“没什么,就是一个人名,你怎么下来了?”
“我?”齐云梦一怔,旋即笑道:“我下来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瘦了没有,过得如何,有没有莫名其妙死了或者被暗杀了。”
“瘦了?暗杀?”江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齐云梦说的什么。
齐云梦呵呵一笑:“算了,我还没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江宁道:“今天是中秋,我看看书院有没有什么活动之类的,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你到躲了清闲,不回家陪陪夫人?”说着,瞥了江宁一眼。
江宁却道:“今晚他们家族开会,定然会开到很晚,所以我还是不在家的好。”
“那应该去青楼酒肆啊,今晚除了花船,定然还有不少的聚会,你名声在外,怎么会没有收到邀请?”齐云梦不解道。
江宁笑道:“邀请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喜欢去罢了,那些胭脂俗粉如何能入得了我的法眼?虽说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但在我老家,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否则是会被判刑的,一个人妻妾成群,本就是对女子不公平,凭什么女子一心一意,男子却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