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热闹的县衙随着众人的离去,略显空荡。田襄只是把李曲和郑和留了下来,让当事人和巡捕都退出了县衙。
田襄玩味的看着如丧考妣的田川,轻轻的笑出声来:“田川,讲道理你也算是我族中长辈,为何会犯如此错误?”
田川面对唐仞的指责,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田知州,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干那些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唐仞为了推脱罪责,强加在我身上的。田知州,你一定要相信我!”
田襄将桌上的文案一把就扔到了田川的脸上,怒声斥道:“都倒了这般田地,你还抵死狡辩?你做的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还少吗?我且问你,就算谭家女儿的事情不是你做的,那那些富户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万户县城里面连一户百姓都没有,全被你赶到城外居住?这些都是谁让你搞得?”
田川被砸的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委屈的说道:“就算我把富户都集中在城里,也没有触犯大魏律令呀。”
田襄没想到田川这样的厚颜无耻,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也是,你是没有触犯朝廷律令。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为了政绩居然这样的厚颜无耻,看来唐仞的职责也并非空穴来风不是吗?”
田川眼瞅着田襄就准备处置自己,赶紧跑到田襄的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进去,紧紧的抱着田襄的大腿,嚎嚎大哭:“田知州、田知州,咱们好歹也算是同族之人,难道你就这般偏颇外人来处理族人吗?我田家族中自古就有训言,凡是田家族人,不分亲疏、不论老幼,皆要相亲相爱。田知州难道为了外人要违背祖训,帮外人来处置我吗?”
被田川这么一搞,田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使劲的甩了甩腿,愣是没有甩开田川。没有办法的田襄只好招呼郑和帮忙将挂在自己腿上的田川给拽了下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田川,田襄使劲的擦着抹在自己身上的眼泪和鼻涕,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你败坏我田家名声,还好意思跟我这里提祖训?祖训也不会让我包庇一个厚颜无耻、目无君上、无法无天之辈!郑和,给我将他捆起来,一会跟我去给外面的百姓一个交代!”
田川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忍住,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一边用劲的挣脱郑和的双手,一边哭天抢地:“田知州、田知州,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田襄摇了摇头:“这个错,你到了下面和谭家的女儿好好的说说,兴许她会放你一马也说不定呀!”
说着田襄带着郑和、李曲还有捆着的田川出了县衙。
县衙门口的谭季、谭陶氏都焦急的在外面等候,他们心底确实没底,实在是不清楚这个新来的知州要如何定下这桩案子。
田襄等人一出现,谭季他们就把田襄团团围住。谭陶氏边哭边说道:“田知州,可不能便宜了行凶之人呀,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可不能让他们脱离法网呀!”
田襄头上一脸的黑线,他明白百姓这几年对官府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到底为了什么。他只能柔声的解释道:“我朝自成祖立国一来,一直秉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无论是谁,只要触犯大魏律令,本官一律不能轻饶!”
“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说说这起诉状的结果。唐家唐仞因谋害他人性命,证据确凿,本应斩首示众、以安民心。不过唐仞还原事情真相、指认田川有功,故酌情考虑之后决定流放淮南行省南岛,明日押往宁州通判复刑之后即做执行。至于田川,毕竟是有官职在身,本官不好直接下决断。明日押往长安,由内阁复刑之后夺去功名官职、判处流放辽东行省。”
众人一听杀人者俱都没有被判死刑,一时间议论纷纷。谭季也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甘心。
田襄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之前因为犯官秦方当值知州的时候为他所害,致使不信任朝廷。可是今时非同往日,朝廷已经将秦方落入大狱、秋后即将问斩;陛下又让我赴任宁州知州,像田川这样的贪赃枉法之辈本知州一定会一一捉拿归案,还大家一个宁州的朗朗青天!今日的结果都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所能达到的最好的效果,请大家务必相信于我!”
田襄的言语还是打动了众人的心理,遥想之前几年,哪里会出现知州现身秉公执法的时候。再说要不是田襄恰好就在万户县,谭季夫妇恐怕敲响鸣冤鼓都没有用,何来这样的结果。
百姓的要求其实很是简单,他们只想着吃饱穿暖,遇到事情朝廷官员能够秉公办理就好了。想通之后的谭季夫妇俱都认可了田襄的判断,这让田襄很是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继续说道:“万户县不可一日无主,这几日本官就在这里,众位乡亲若是还有冤屈,可以直接来县衙寻某,某定会秉公处置。还有鼎元陛下天恩浩荡,准备在宁州做试学之举,凡是适学年龄者、士农工商不分登记皆可入读。某在这里恳请众位乡亲给当年逃离的亲人们传信,这宁州已经不是当年的宁州了,故乡毕竟还是故乡,回来宁州方为上策!”
众人没有想到田襄不仅给他们带来了公平,还给他们带来了光明的未来。要知道在古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们不是不想着让自己的孩子走上科举的道路,苦于没有门路。现在田襄明明确确的给他们提供了不同以往的道路,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激动莫名。
看着议论的人群,田襄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起了作用。乡里乡亲的不会全然断绝了联系,若是发动群众让外出的宁州人回到土地,何愁没有适龄之人去往县学。田襄决定但凡到了一个地方,都要集结百姓,灌输这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