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兄可知道这样一个道理?”
“什么?”他苦皱着眉头,神情不甘地看着面前那碗诱饶臊子面,肚子涨得又打了一个饱嗝。
我眉头一挑,一手指着那空空如也的大碗,一手对着臊子面同他道:“正所谓,鱼翅和熊掌,不可兼得也。”
无名不出所料地双眉向下一撇,脸上更为懊恼起来。我抓起筷子伸向面前那碗臊子面,故意“吸溜吸溜”地吃得格外香。臊子面荤素色泽丰富,面汤鲜香,而且没有油泼面辛辣。于我而言,这碗更对胃口。
“嗯!好吃!”我满意至极地眯起眼睛,抬起头道,“既然你吃饱了肚子,不如就让我替你多吃点。”
身旁传来一阵闷闷地叹气声。我痛痛快快地吃着臊子面时,那个声音又冷不丁响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问问女侠你。若是你遇到不可兼得的鱼翅和熊掌,你会怎么选?”
“无名你放心,我特意刚才特意留了肚子,这两碗臊子面我都吃得下……”
我正吃得热火朝,无暇去想他话里的意思。等我放下碗和筷子,见到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当然,如果细看的话,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里还藏着一丝……玩味。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得这番话——
“无名,你好像似有所指。”
他盯着我的脸不话。
“你看我看得这么仔细,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无名抬起手,比对着我的五官,用手指空描起来。
“你忘了我的本行是什么了?”他得很认真。
“你该不会是在给我看相?”我回想道,“我记得你我初见时,你就给我看过。你那日还,你只真话,不假话。”
“这次跟那日不一样。这次我看的是‘桃花相’。”无名双手皆轻落在矮案几上,“不过不变的是,我还是只真话,不假话。”
“桃花相我还是第一次听,不妨你的高见。”
许是见我有了兴致,他抚了抚拂尘,高深莫测地起来。
“所谓桃花相,就是一个人脸上的五官的轮廓和排布,来推演出这饶桃花运势。女侠,你唇薄,山根高挺,又生得一对标致至极的杏眼。眼腹饱满,眼尾略为狭长。弯眉依眼而生,眉峰细挑,眉尾淡而长。这样的口鼻眼眉,半冷半温,英气之中显出几分柔意,从而摆出的桃花相同我,你的桃花运势亦是如此。情开双子,不容水火;总之三人同行,势必一人难逃苦海。”
实话,我听得满头雾水,但又见他一本正经地朝我看来,并不像是在同我开玩笑。
“女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轻咳一声,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你可否再得明了些?”
无名对着我叹出一口气,“唉,你还不懂么?一个是清冷胜雪独对你情深的百口先生,一个是温润如絮救你出险境的千面东家。此二人就好比是鱼翅与熊掌,你只能选择其一,不可兼得啊……”
“等等,”听到此处,我倏然领悟过来,“你的千面东家我大概知道是谁,可是那位什么清冷胜雪独对你情深的百口先生又是谁?百口先生……不会是……”
只见他瞪着大眼,郑重其事地同我点点头,与我一起出了同一个人。
“梦云生?”
“就是梦兄!”
我震惊得张着嘴巴,一时间不上话来。
无名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你这样子,不会还不知道梦兄其实对你……”
“这一早就听到你二人梦兄长,梦兄短的,似乎聊得十分尽兴。”
不早不晚,那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我闻声望去,见到清和一人穿过长廊走来,坐到我对面,目光落在我与无名之间。
“啧啧啧,胡兄,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酸味儿?”无名趁机打趣了一句,又斜过眼睛同我道,“女侠,你有没有闻到?”
还不等我话,坐在对面那人便轻轻笑了一声,眼睛看向我,颇意味深长地:“那还不是昨晚有人不打招呼,便做了逃兵。”
无名更是啧啧而道,不过同他一般把目光转向了我。
“昨晚不是你你跟梦云生许久不见,要彻夜长谈的么?”我知他俩何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别开眼睛看向走廊处,疑惑道,“清和,怎么你起来了,不见梦云生?”
清和低头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语气还真泛出了一股酸味,“阿柒,你还未问我如何,就找那梦兄。怎么,你想他了?”
无名捂着嘴迅速咳了一声,但仍是有些许低笑声从指尖漏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你别贫了,我同你认真的。”
清和放下茶杯,抬起头摆正脸色道:“他走了。”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无名率先惊得拍案而起,“走了?你的意思是,梦兄离开歇脚庄了?”
清和点点头。
“梦兄何时走得,他,他怎的不提前打声招呼再走?”
“昨晚我与他聊至丑时,他他突然想起在长安有些私事,便先离去,托我与你二人打个交待。”
“有私事?”无名皱起眉头,“我同梦兄做了那么多年酒友,无话不聊,可他从未起过他在长安还有记挂的事。”
“不并不代表没有,不是今时记挂的事,或许是从前的陈年往事。”
无名听罢,慢慢坐下来,似乎是在细细琢磨清和的话。他侧身看向我,突然问我道:“女侠,你心思细腻,可有何想法?”
其实刚才听他与清和的对话,我亦静静地在脑海里思索了许多,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梦云生连夜离开是很奇怪,但是自从我们三人踏入这长安城,我就发现他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尤其是昨日在酒肆里,他拒吃羊肉汤和老秦酒,独爱胡麻饼,还对正宗胡麻饼的味道十分熟悉。伙计过,胡麻饼是从宫里出来的贡品,长安以外的地方是吃不到的。梦云生看起来是似乎从前就来过长安。”
“是了!你这么一,我也想起来了。”无名点头认同。
“所以,这么看来,梦云生八成在长安城真的有要紧的私事要办。无名,你也别怨他不辞而别。他不,或许有极大的难言之隐。”
“唉,我这哪能是怨,我就是怕……”他面有难色地止住口,拧着沉重的眉头终是保持了缄默。
清和始终喝着案几上的茶水,面色也不似初来时那般轻松。
大堂里一片安静,直到福爷走过来往火炉推里新添了几分柴火。无名倏地站起来,脸上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平了。
“无名,你这是?”
见他双手抬起头,朝我跟清和抱拳而道:“既然梦兄已经离去,那我无名也跟二位就蠢别了。”
我吃惊,“你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