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出了驼山室后,却始终觅不得花幕池踪迹,而更为离奇的是,偌大一个碧霄宫竟是空无一人之状。萧让只道花幕池那日是真的生气了,如此他怎能不心底凄凉?
“幕池一定是气我不上进,我一定要做到她心满意足。”萧让如此暗念一番后,便默下头去看自己手中剑,罢了他又提息奔赴至那株梧桐树下。只是此刻伊人已不在那里,萧让默在一树焜黄之下,心里早已是不出来的惆怅了。
但见他提掌向着梧桐遥遥发力,那深秋的一树黄叶便如雪片似的纷飞下来。萧让闭目出剑,遂电光火石般的穿插其间,待得回身而立时,那一地的黄叶就都呈对半切开模样了。
萧让做到了,但他一心念想着的花幕池却看不到。
可是她真的看不到吗?萧让转身之际,那梧桐树下分明是有一抹绯红端立着的,无需多,那便是花幕池了。
重新再见到花幕池,萧让的心一下又明朗起来。激动难掩之下,他便一把奔了过去,却是多么的想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达成她的心愿了。
只是不知为何,花幕池却总也不开口,相反的,只要萧让一接近,她便又怯步着似要离开。萧让察觉出花幕池的变化,便急急追了上去。只是当她扭过头来时,萧让除了看到她冰霜双眸外,就见着她额前的一缕白了。那是一抹雪一般的白发。
萧让大为震惊,便连连追问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幕池只平静的看着萧让,仿佛于此全不在意一般。
萧让又欲再问,但花幕池却冷道:“是不是这样就不好看了?是不是这样子你就要嫌弃了?”
萧让连连摇头,他只是关心花幕池的境况而已,却哪里有这等嫌弃心思?一番急急解释下来,花幕池终于不愿再纠缠此事,便又复归平静的道:“刚才你震落了四百一十九片桐叶,悉数被破,已可随我去五重了。”
可是萧让现在却不在意这些了,对他而言,花幕池不开心,再大的成就也无关紧要了。
“幕池还在生我的气么?”萧让内疚问道。
花幕池默了默,便问道:“我生你什么气?”
“我在驼山室不肯勤加苦练,负了你一片苦心。”萧让惭愧答道。
花幕池默默一笑道:“可你练的非常刻苦,今日也达成了目标,又怎辜负了我的用心?”
萧让愣了愣,遂又踟蹰着道:“我心里住着幕池,无论沧海桑田,都始终如一。”
可是这样的话无异于倾心表白,萧让一出后便面色红涨起来。而花幕池听罢亦是默默一颤,只是相比于萧让的激动反应,她此刻却要淡寡的多。非是花幕池无此真心,而是有些事情总要叫她感伤胜过惬意。
但花幕池终究不想萧让难过,便见她忽的温婉下来道:“君心如此,此生足矣。我今日见你终有成就,真的开心。”
见花幕池心情似有好转过来,萧让便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日我带你一同去看遍碧霄风景,也算是犒劳你在驼山室修炼之苦,你可好?”花幕池细语道。
萧让觉得自己离开花幕池太久太久了,对于这样一个提议,他当然是满心欢喜。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二人便如神仙眷侣一般游遍芳丛,慈享受,足教萧让铭记一生。
沉浸其中的人自是要盼着这美好的时光不要结束,而运气足够好的话,更多的美好事情还会接踵而至。比如这一日,花幕池便在与萧让游罢枫林后命人备了一座筵席,二人对月醉饮,把酒当歌,却是任凭着两颗彼此吸引的心儿尽情交互。
一番酣酣入醉,萧让便沉入到无比旖旎的梦幻当郑在那里,他仿似随着花幕池一同步入了七彩闺楼之中,觅得青烟罗帐,共对红烛摇曳,迷离巫山云雨成双,遗恋绣被沉沉余香。
这样的美妙感受不知延续了多久,待得萧让醒来时候,花幕池已端坐窗前静静守候了。
萧让有些惘然的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记得那样的美景到底是真是幻,但又见得花幕池端坐当前,他便更要六神无主了。
花幕池只惆怅的望了萧让一眼,然后便要叫他起来一同出游。这却要叫萧让窘迫非常了,因为彼时的他尚是赤身躺在被窝,却是连衣物都觅不得。
花幕池看出萧让困窘,便要去帮他取来衣物。可是自从萧让进入碧霄宫后,他这些起居事情都是灵隽二婢帮他收拾打点的,花幕池若要去找,只怕并不容易。
萧让于是叫灵秀帮忙,但殿内却无人响应。萧让又欲再叫镌秀相助,但不待他开口,花幕池便道:“我吩咐灵隽二婢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她们现在不会来帮你。”
萧让这才想起自己离开驼山室后再无见到灵隽二婢的事情。如此,他只好点点头问花幕池这两位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花幕池却有些好奇的望住萧让道:“你很在乎她们吗?”
萧让急忙摇摇头道:“自我进入碧霄宫以来,二位姐姐一直尽心尽力的帮我做事,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花幕池知道萧让并非心存杂念之人,便径直着去为他翻找衣物,罢了又将之工整的铺在床沿。其中细致,绝非其他人能比。
萧让见着花幕池立于当前,却是羞怯着不敢起身穿衣服了。
花幕池见状只冷道:“昨夜却不见你这般扭捏。”
语罢,花幕池便转身出了房门去,却是空留萧让一人彷徨呆坐。或许是这样的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又或是此种际遇真幻难辨,萧让竟要觉得不知如何面对花幕池了。
花幕池在屋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便又催促了一番,待得萧让终于如大姐走出闺房时,她见到的却是一脸通红的人儿了。
只是萧让越是拘谨,花幕池就越觉得心里有气,亦是因此之故,今日之游便未等开始就匆匆结束了。
萧让不知道花幕池为何又气愤着离去,便绞尽脑汁去想自己到底是何处又做错了。只是想来想去,他都绕不过昨夜似真似幻的梦景,或许花幕池恼他的正是在于此处。
“女子名节最重,我既与幕池共赴鸳鸯,就切要对她负责。”萧让心底着着,脸上便又不自觉的发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