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沧浪释然着欲要离去之时,八方城的隐雾堂主便入堂来向武中圣禀报了。武中圣默默一听,便脸色阴沉的盯住了李沧浪。
凭着直觉,李沧浪便知此非好事。
果与他猜想的一样,那隐雾堂主来禀报的事情,正是甘棠带着李苓思和乐私自出城的消息。
武中圣于是当即质问李沧浪,而李沧浪则谎称自己昨夜才归,于此并不知情。这样的话糊弄其他人或许还行,但若想服疑心重重的武中圣,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见武中圣面如铁色,李沧浪只得恭敬的向隐雾堂主询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末了,他才不快道:“原来是我尚师叔的寿辰到了。这甘棠却连我都一声,却是什么好果子都他一人吃了。”
武中圣听罢便迟疑问道:“你那秀王府的侍卫总管尚浩然是你师叔?”
李沧楞点头,便面上有光的答道:“不错,这秀王府的尚总管正是我的师叔。”
武中圣默了默,却又问道:“可是武某从未听你们云台派出了这样了不得的一号人物。”
李沧浪只得将其中缘由细出来,可是待得武中圣听完后,他却要浮现出一脸鄙夷的神色了。在武中圣看来,这尚浩然纵使年轻时候与甘清同在拜剑山庄修道,但拜剑山庄既已覆没,而甘清又另立门户,云台派与尚浩然之间实在没多少交情可言。既无甚交情,那他们此番冒着违背八方城规矩之嫌前去祝寿,便就又要叫武中圣泛出心病来了。
李沧浪知道此事一定不能叫武中圣生疑,便当即摇头否决道:“武盟主此言差矣。拜剑山庄虽然覆没,但却改变不了先师与尚师叔的同门情谊。当年云台派被武林限制之时,尚师叔亦曾过问先师是否需要帮忙。只是先师觉得云台派既然归于江湖,就当按江湖法则行事,是以婉言相拒了他的一番好意。”
只是到这里,李沧浪却又有些失落起来。武中圣听完他所讲,又见他似又不快,便当要点破道:“尚浩然与云台派的关系终究限于他和甘清的私交。甘清既殁,他便在于云台派无甚瓜葛。”
李沧浪只得叹气道:“甘棠是先师独子,尚师叔见了或能念故。而我虽是云台派掌门,却也未必能和他攀出亲来。”
武中圣听罢却不大舒坦道:“但愿尚浩然肯见甘棠,否则你云台派可就要丢大面子了。”
武中圣的话虽然得不怎么好听,但却证明他是相信了此,相信了甘棠只是去给一位大有头脸的前辈祝寿。否则,云台派今日肯定要被闹得鸡犬不宁。
只是甘棠此去毕竟违规在先,而武中圣亦怕李沧浪也要不他后尘,遂当即向他约束再三,罢了又叫他每日一早一晚皆要入总坛报道。如此做法,却是下剑盟十数年来不曾有过之事。
李沧浪却并不计较,在他看来只要武中圣不下定决心出手,他就总还有周旋的余地。如此,李沧浪便满口答应下来,待得日落西山之际,他果然又奔赴至总坛报道了。
秀王府坐落于西子湖畔,簇亦算得是临安最为繁华之处。李苓思和乐见得簇人头攒动,便当要心思放飞起来。甘棠虽久居孤峰,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此中美景、盛世,他却另有一番淡然心境。
虽然是头一次来,但甘棠却并不问路,因为他知道今日西湖边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秀王府府邸所在了。果与他设想的一样,当甘棠等人随着路人一同赶到一处大宅院时,那府上的百十家丁已经在院内忙的不可开交了。
而院前,一位鹤发童颜的魁梧老者正热情招待来宾,甘棠幼时曾见过他,便当即领着李苓思和乐前去拜会了。甘棠所见的这位老者,便正是此次寿辰的寿星尚浩然了。
只是甘棠虽热情的唤他“尚师叔”,但老者却惘然着认不出来。待得甘棠自报家门后,尚浩然却是百感交集起来。原来他一早听了甘棠因与魔教余孽交往而消沉之事,亦知他父子二人由此生嫌,最终成为甘清的一块心病。如今重见甘棠振作起来,作为前辈的尚浩然怎能不心中感慨?
只是今日宾朋甚多,尚浩然亦无法做到事事周详,便见他对甘棠简简相问一二,罢了便叫人领着他们进内堂去了。
甘棠于此见怪不怪,只是今日所来非富即贵,便纵是江湖冉来了,来者也必定大有头脸。籍籍无名的甘棠置身其中,实在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人了。
便在寿宴开启前,一位雍容富贵姿态的中年男子便登入堂前,而他随行的几位仆从亦是出手阔绰,一上来便将一对千年野山参和一把镶金玉如意相呈。尚浩然遥遥见得此人便恭敬拜道:“王爷大驾光临,卑职不胜感激。”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中年男子是秀王府的王爷赵鼎,也是尚浩然一直伺候的主家。
“尚总管数十年忠心耿耿,以高超武功为王府护院,实在劳苦功高。如今逢你大寿,本王便也来讨杯酒喝。”赵鼎豪欣。
尚浩然当即躬身相迎,却是要把这最尊贵的可人请入最内堂去。但不知为何,赵鼎却并不相从,只就近找了一个坐席入座下来道:“本王就在此列席吧。”
尚浩然却有些难为起来了,因为赵鼎身份尊贵,自不该与平民百姓同桌;而入席之人又都是交情甚深的宾朋,作为东家的尚浩然亦不好遣开他们。
邻桌的甘棠见尚浩然似乎有些难做,便当即起身道:“此桌北靠正堂,远眺苏堤,王爷且到此处列席。”
赵鼎扭头看了甘棠一眼,顺带亦望住了李苓思。得遇佳期如此,又逢美人作伴,赵鼎自要觉得甘棠这一桌更是上上之选了。
甘棠似乎看出赵鼎意思,便又要后悔起前般话来了。如此,他便叫起李苓思和乐,却是要寻其他桌去。
赵鼎本就是羡艳李苓思美貌而来,如今甘棠等人要走,他岂能相从。只是甘棠亦非屈从富贵之人,他不肯的事情,便就谁来也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