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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隆其实也才来[桑邦迪]没多久,最多只能带欧埃巴男爵去古堡的周围地域逛逛。别说边缘地区,就连较远地区塔隆本身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他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呢?时间观念他早已模糊了。在这个永远都是繁星点缀夜空下的地下世界,他无法通过任何天气情况乃至光暗变化判断目前的时间。血族们基本没有时间观念,他们的生命流逝地很慢,所以不需要人类世界的钟表。
塔隆在里里外外都逛过之后发现,他们压根就没在地下安装过这种东西。对于睡觉时间的安排,血族们都很准时,这让塔隆有些惊讶,在塔隆的想象力血族们都是不需要睡觉的,因为他们就是在暗夜中活动的生命体。
但塔隆考虑到他们睡觉的时间可能根本不是晚上,而是白天。自然也就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设定,每到要睡觉的时间,街上总会出现铃铛声音。
在这地下世界,他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比如刚刚说过的稀奇古怪铃铛声、格力说在每位领主土地的边缘地带把手的奇怪血族、每天晚上都会去街道上点亮街灯的人……
有太多东西吸引着他了,但是塔隆始终都把自己的安稳生活放在第一位,他认为如果自己试图去了解这些,很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甚至影响到格莉以及他自己的生活。
好不容易才接受并适应这些,绝对不能让人再破坏了。
塔隆现在正带着男爵离开古堡,他发现自己已经能精准在走廊上找到传送木门所在的方位了。黎叔似乎并没有对他记住传送木门位置这件事情产生反感,相反,塔隆感觉黎叔好像正希望自己去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以及去学习古堡中的各项事情。
他刚开始还对黎叔抱有戒心,但后来,塔隆逐渐将黎叔当成了类似母亲的角色。他能从黎叔的身上看到曾经母亲的影子,半夜中他也偷偷为思念死去的人哭过。
说起来……他除了[桑邦迪]的人以外好像也不是没有别的朋友。
“就是这里吧?”
塔隆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酒馆,不,应该说是故意打扮成酒馆模样的饮品店———[诺诺多酒吧]。
自从他上次来到这里,已经是被迫睡完觉之后的事情了。塔隆几乎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伊比利亚的地下世界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简直如同迷宫一样。
男爵一直跟在塔隆身边,他是听塔隆说要去见他的朋友才跟了过来,但是对方为什么总给他一种……像是迷路的感觉?
“塔隆,没事吧?”
“没事先生,失礼了,其实我也并不是太熟悉这周围的环境,不过我认识一些朋友,可以让他们说给你们听。”
男爵点点头答应了:“好的,你的朋友就在这间酒馆里?”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不在……”塔隆推开了那扇酒馆的大门,门口的摇铃声预示着客人的进出,叮当声响起,这间酒馆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卫生也像刚刚才打扫过的模样,空无一人的柜台、以及……一直熟睡地趴在桌上的银发少年。
塔隆让欧埃巴先坐到木桌旁,而他自己则准备去吓唬吓唬那位依旧在熟睡的友人。
他逐渐靠近那个趴在桌上的少年,之后慢慢地接近他的耳边,喊了一声:
“啊!”
结果有些尴尬,少年并没有像自己预料中的那样醒过来。看来他睡得还挺沉。塔隆原以为他会被自己吓一大跳,用震惊的表情看着自己,实际上并没有。
“嘿,老兄,醒醒。”塔隆决定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叫醒他,他一开始是用手肘顶了顶对方,之后甚至两只手抱着对方的肩膀摇晃起来。
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塔隆感觉到了事情有一点不妙,剧烈摇晃着少年:“醒醒!别睡了!”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塔隆凑近点想看看对方究竟怎么了:“如果你还活着———”
“哇!”
“…………”
“哈哈哈哈哈看看你那个表情,真不错,其实我中途有好几次都快忍不住了,现在想想还挺值得。”
少年趴桌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塔隆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实际上他就是被耍了,而且还是建立在他想耍别人的基础上还被人耍了:“你玩我啊?!”
“你居然现如今还在质疑这件事,你是多巴不得希望我死啊。”少年撕开一包番茄酱在嘴里嚼着:“等等,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呼吸了,所以才认为我出事的吧?血族怎么可能需要呼吸啊哈哈哈。”
少年停止了笑声,他趁这会工夫往嘴里多挤了点番茄酱:
“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吸血鬼不需要呼吸,那是不是吸血鬼一旦呼吸…就成吸气鬼了!多么完美的笑话!”
塔隆狠狠推了正在自我发笑的少年一下:“够了,你就去和你那个糟糕的冷笑话聊天吧,珀菲如果在这一定会打你的!”
“可是她并不在,噢!我突然想到这个也能编一个笑话!”
“闭嘴吧你,说起来你妹妹人在哪?”
纳森打了个哈欠,重新趴回桌上:“她去找朋友玩了,马上把朋友带过来,这么说来……”
他抬起头朝柜台里面喊了一句:“嘿!诺诺多先生!你在吗?我点了给小朋友喝的饮料和甜点你帮我做好了吗!”
“诺诺多先生是谁?”
“这家店的店长,你见过的,就是那个酒保。”
不一会,声音从工作间中传了过来:“nice!我都说过了没事不要烦我,刚干完活现在是休息时间!”
“诺诺多先生,我是纳森不是nice。”
“在我听来都差不多!”身穿酒保服的男人戴着方框眼镜从工作间里走出来,他看上去很急忙的样子,似乎在做什么事:“如果你愿意把欠我的账单还掉,我会很乐意将名字改过来。”
纳森笑着说了句:“那还是算了吧,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诺诺多店长这才注意到坐在纳森身旁的塔隆,刚刚的一身火气全部消去:“我记得你,你是上次那位客人,看来纳森还是会做些好事的,至少他又为我带来了一个客人。您好,您需要些什么?”
塔隆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尴尬地回答道:“您好,店长先生,我是塔隆,抱歉,今天我没带钱,可能我无法在这里消费了。”
“哦,没关系朋友,我可以帮你记账上,见过两次以上的人都是熟客。”诺诺多一脸鄙夷地用手上的酒瓶戳了戳即将睡着的纳森:“嗯,这家伙除外。”
“嘿!”对方有些不满意的抬头看着他。
店长幽默的水平明显在少年之上,塔隆不禁笑了出来,诺诺多店长很大度,他请了塔隆和暂未暴露身份的男爵一瓶汽水和一小杯的酒混血。
塔隆如今看到血还是有些反胃,毕竟对于血族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诺诺多店长一边用摇酒瓶摇着酒,一边在和塔隆开玩笑。店长很健谈,经常谈起一件事就滔滔不绝地向下说起后续,这让不知道如何和血族找话题的塔隆感到开心。就比如他们正在说的这件事情:
“知道吗,每当我喝酒都感觉让我回想起一件往事,那时我正在波兰,准确来说是比亚沃维耶扎森林,然后我发现自己加入了四个食人魔的晚餐宴席。呃……当然我并不是客人,我反而是被迫成为他们晚宴一员的晚餐。这四个蠢货一直在讨论我吃起来像是什么味道。
一个说我的味道像人类,因为我长得像人,于是我就对他说[你应该猜的再准确点]。另一个说我的味道像精灵,于是我就对他说[答案就在你身边]。最后一个人说我的味道像魔兽,我直接了当的回答[很接近了]。于是他们便激烈地吵了起来。”
塔隆怀着好奇的心情笑着问道:“所以你趁他们吵架的功夫逃走了?”
“差不多吧。”诺诺多店长将酒浇到血中,递给了男爵;另一瓶汽水则递给了塔隆:“我为他们找到一个解决方法,我说既然你们想知道我是什么味道,为何不去把那些东西都抓一次,这样才好进行比较。而且我答应在他们去抓东西前会给他们酒喝。”
“好吧,我猜到结局了。”
“之后我在他们外出准备打猎前,给了他们我酿造的酒,这帮家伙胡乱的喝着,把这些酒当白开水,一夜狂欢之后全部醉倒了。我变成了在场唯一清醒的人,于是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清晨时,我大摇大摆走出了森林,并且成功回到了地下。酒总是让我想起那个黎明下我多么的自由,虽然动起手我还是可以保护自己的,但用酒还是一次,否则在干掉那些食人魔后我恐怕要被太阳烧成灰了。”
诺诺多店长的故事让塔隆忍俊不禁,就连隐藏身份的欧埃巴男爵都被逗笑了。接着他又在继续准备着两小杯东西,随口回应道:“上帝啊,看看现在是多么和平,说实在话,我喜欢伊比利亚的地下世界,这里真的太美好了。”
比塔隆更先一步作出反应的是欧埃巴男爵:“为什么旅行过欧洲世界的你会认为这里比较好呢?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也去过其他地方吧?”
诺诺多店长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回答:“小伙子,你一看就是伊比利亚本地人吧,或许和这边的……哦,塔隆先生一样。等等,塔隆先生好像是血奴来着,反正我一听你说的话就知道你肯定没出去过。”
“为什么?”欧埃巴不满地回问道,他是一位从法国北部来的男爵,居然被人说是伊比利亚的本地人。
店长听出了他的不满,立刻补充解释:“小伙子你别太生气,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见识少,只是这情况确实不一样,几乎差别大到让我没法胡说。”
塔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开始追问:“其他地区怎么了?”
“呵呵。”莫森一手撑着脑袋,从刚刚趴桌子睡觉的状态回过神来:“其他地区怎么了?没怎么,该咋样咋样,只是伊比利亚的地下世界和[桑邦迪]城堡周围比其他地方要和平的多。”
“和平?”
“是的,和平,你可能不知道伊比利亚的地下世界有多么和平,这也有可能是他作为欧洲边缘地区的因素之一。”店长推了推黑框眼镜,他的橙色短发与这身酒保服显得有些不太相入:“普通的血族是没有权利的,他们只能听从各地区的领主宰割,有的时候,就算是一个弱小的贵族都能随便决定普通血族的生死。”
纳森懒洋洋的声音从他嘴里像磨牙般传出:“这也从侧面反映血族的阶级统治已经被放到了最大化,几乎所有人都要听各地区领主的话语,当然,除非你贵族头衔比领主还高,这个不谈,毕竟普通的血族占多数。”
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这种话深深刺激到了塔隆的内心:“不会吧,伊比利亚的生活和环境不是很安稳吗?”
“都说了这里是和平地区。”店长也有些失望地说:“在其他地方,贵族对于平民的剥削已经常见,几乎各个地方都有各地方的政策,而那些政策完全取决于领主的性格。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有的地区可能会把该地区所有的血族平民全部当成奴隶,用他们来进行环境建设或劳动苦力,这仅仅是为了满足领主个人的虚荣心。反而,这个领主不会被人谴责,还会被夸奖最大限度地使用了自己的权利。”
“荒谬至极!”“不可饶恕!”
塔隆和欧埃巴几乎同一时间说出各自的想法。
纳森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一点:“朋友们,在血族的地下世界,说血族领主的不对,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像把所有平民当成奴隶这种已经算是比较轻的了。有的领主甚至私吞从[元老院]那里定期运送过来的人类血液,那些血液原本是发给平民使用的,都是按正常的法律程序从献血部门获得的资源。但是某些领主选择私自独吞这些,还将元老院派过来监视的[家长]贿赂,平民因为饥饿而死亡、发狂、失心的人数不在少数。”
店长的话更是震撼到了塔隆。塔隆明白血族一旦不吸食足够多的血液会遭受怎样的痛苦,他若是不自己体验过这种困难,他一定没有现在的感触。
这些领主简直就是混蛋。
欧埃巴男爵已经没有在说话了,但从表情来判断他一样和塔隆感觉到震惊,如今他正低着头沉思些什么:“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领主大人其他地方发生的惨状。”他看上去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但这些话依旧被塔隆听见了。
“总之……放轻松吧,这些事情轮不到我们担心。”诺诺多店长无奈地继续摇起手中的酒杯:“伊比利亚简直就是天堂,公平分配万岁,定期巡逻万岁,我会永远爱这片土地的。”
塔隆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但还是极力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伤心,以免太过显眼:“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外面看看。”
“是的,等以后吧,现在我还想享受一下这么宁静的夜晚,有你们这些客人陪在身边、还有我手中的酒。我应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及以后的事情。产酒的人很容易被酒灌醉。”诺诺多店长慢慢低下了头:“这和自由有关也和变化有关,如果所有人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便不会再有纷争。但欲望总像是敌人的入侵和早晚到来的寒冬,一旦爆发,这个世界将再也不会有机会重温时刻,或者……这种难得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