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道:“在这种深宅大院,隐密之处,别人告你个假借选妃之名,私藏民女,总是可以的吧?”
王一飞有些恼怒,鼻子一哼道:“弟弟,你这话好难听。”
雨欣忍不住了,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怒声道:“这算难听吗,纪纲给你个沾污皇帝妃子的罪名,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王一飞见自已女人,像泼妇骂街般说他,恼羞成怒,拍着桌子,手指着雨欣道:“大胆贱妇,敢辱骂自已的相公,我休了你。”
小舍见两人针锋相对的吵起来,急忙劝架,他把气得身体微微颤抖的雨欣按在太师椅上道:“嫂夫人休恼,哥哥在朝廷任官那么久,他知道纪纲的手段,弄死个下手,可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稳的,再说道衍和尚也在苏州,万一他得到哥哥的不良举动,在皇上面前一说,哥哥的小命说没就没了。”
王一飞急了:“弟弟,你说姚广孝也在苏州?”
小舍道:“我昨天还去狮子林寺拜访他,永乐大典刚编好,他在这里暂且小住几天。”
王一飞这下怕了,急急的握着小舍的手道:“他没说我什么事吧?”
小舍道:“他可是深藏不露之人,一般具体的事,他不会和旁人说,不过纪纲在苏州替皇上选妃之事,他是知道的。”
王一飞听得身体有些发飘了,坐在小舍对面的太师椅上发呆,半天也没说话。
雨欣急了,用手指敲着茶几道:“你看你造的孽,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都要陪你去死!”
王一飞终于开口了,他对小舍道:“弟弟,能不能按排我和道衍和尚见个面。”今非夕比,王一飞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自已的地位已经被他的小弟超越了,见个大臣还要求他。
小舍道:“你找死啊,你现在去找他,不是道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再说姚大人平时不愿见客,连苏州府同知都打消了去拜访他的念头。”小舍便添油加酱的把蒋通判劝钟同知的话,再复述了一通。
王一飞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左手背拍着右手心道:“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给这几个美女害了。”
小舍道:“这好办,把这五人从名册上删了遣返回家。”
王一飞道:“对对对,我这脑子糊涂了,这五个美女还没入册呢,至多说我贪图女色吧。”
小舍道:“哥哥,本来就是风流成性,拈花惹草的人。”
王一飞也贱,被小舍讥讽了他也认,他对小舍道:“还是弟弟聪明,又一次替哥哥除了灭顶之灾,时候不早了,拜托你先替嫂嫂按排个住宿,哥哥今晚把这里的事了结完,明天就搬出去。”
小舍便带着雨欣出了那秘密住所。
戊时已过,街上静悄悄的,十泉街的行道树长得茂密,把月光都挡住了,除了更夫,见不到一个路人,雨欣跟在小舍后面道:“弟弟,要不是你,我这家全完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小舍道:“嫂嫂,说什么呢,我张小舍能进仕途,也不是哥哥指的路啊,虽然他变了,但毕竟有恩于我。”
雨欣急走两步,和小舍并肩走:“弟弟这么晚,你准备带我去那?”
“还能去那?去我家啊。”
雨欣笑道:“好啊,太好了,正好和如意妹妹聊聊天说说话。”
雨欣的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楚,小舍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双十不到的年纪,圆圆的鹅蛋脸,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清澈而明亮,吹弹可破的两颊被风吹得通红,眉宇间隐然有大户人家的秀气。他道:“皇帝找个妃子劳师动众的,天下美女遍地都是,还不如自已找去,说不定找到更可心。”
雨欣道:“听你哥哥说,有人给皇上出主意,说徐达还有个四女儿,和徐皇后一样天生丽质,而且还是个才女,皇上大喜,叫黄俨去说亲。
徐妙锦不喜欢姐夫的所作所为,特别是朱棣篡皇位,这一点就让小姨子的她非常看不起。徐妙锦从小就读圣贤书,懂得礼义廉耻,皇上多次派黄俨去催,徐妙锦感觉这不是个办法,生性刚烈的她决定削发为尼,成祖皇帝没办法,只能放弃了选她当皇后的念头。”
小舍道:“我也听说过,但我不信,徐皇后四十八了,这徐妙锦至少也有二十来岁,又是名门之女,她会没出嫁?”
雨欣道:“管它是真是假,皇上不怕找不到女人,便是远隔万里的朝鲜也可去找得。”
小舍道:“黄俨不是去朝鲜找了五个了吗?这皇上也奇怪,为什么喜欢大饼脸,小眼睛的朝鲜女人?”
雨欣道:“朝鲜女温柔、贤淑,而且肤色细嫩,更主要的是接续洪武皇帝和朝鲜国王达成的“做亲”之协议。”
小舍道:“这说法可信,朝鲜一直听从我大明皇上的旨意。”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便到了小舍家,如意听得雨欣的声音便下了楼,让绿珠端来夜宵,两个人吃着聊着就去了房里。
红瑶肚子越来越大了,张王氏关照她,便老是躺着,多走动走动,生起来顺当。小舍没回来,她也不定心,点着烛火在刺绣,小舍替她端来枣子莲心汤,她甜甜的笑道:“红瑶这般福气,让少爷服侍了。”
小舍道:“快吃吧,别贫嘴了,不听话,小心本少爷打你屁股。”
红瑶昂着头撒娇道:“打便打,红瑶看少爷下得了手不?”
小舍拳起袖管,抬起手臂,装作要打她的样子,红瑶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也不躲,用那娇憨顽皮的神情对着他……
小老虎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房里,绕着两人脚边“喔哩喔哩”哼着,红瑶道:“快,快!狗狗要撒尿了。”
小舍便抱着它开了后院的门,突然一个蹲在暗中的黑影窜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张小舍猛喝一声,带着小狗追了上去,连追两条街,没了那影子,小舍只能回来。
红瑶道:“少爷,他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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