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气喘吁吁道:“不知道啊,这人瘦骨嶙峋的,跑得贼快,估计是个偷儿。”
两人把后院门关上,小舍道:“你先回屋,我在灶间窗前看下,如果是小偷,他便不敢再回,如果是歹人,他可能还会回来。”
红瑶道:“我不放心,我陪着你,让小老虎也跟着,万一有人过来,那狗便会叫。”
两个人便坐在灶间,备好灯笼,用纸遮着光,坐了半个时辰,那狗趴着打呼噜了,红瑶道:“不会来了,少爷回屋睡去吧?”
小舍还没站起身,那狗便狂叫着冲到后门口,小舍急忙提着灯笼追了出去,这回看清了,一个尖嘴猴腮的脸,前面缺了个门牙,那人正躲在院子对面的柳树杈上。
“缺门牙”见小舍冲出门来,像猴似的跳下树来,小舍眼明手快,一脚便踢中他膝关节,“缺门牙”一个后仰掉河里,划着水往对岸游,要命的是,小舍水性不好。从懂事便不敢下水,听娘说是很小的时候被水淹过,耳朵坏了也便成了哑巴。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走。
一家人都吵醒了,张王氏,如意,绿珠,静儿,萍儿和雨欣都到了院内,见小舍回来,如意便问:“是小偷吗?”
小舍道:“不清楚,一个长猴似的,缺个门牙的人。”
雨欣道:“这人我见过,是你那哥哥的人。”
小舍松了口气道:“那我便不担心了,是他脑子出了毛病,疑神疑鬼,大家去睡吧。”
静儿道:“这到底是咋回事,黑咕隆冬的,王一飞想搞什么鬼?”
雨欣道:“这男人,自已在外面风花雪夜乱搞女人,对我却不放心。”
静儿头一回见雨欣,便问小舍道:“这位小姐是?”
小舍道:“是王一飞的太太,雨欣嫂子,今天来苏州找王一飞,晚上就借宿我这里。”
两个女人互相打个招呼,算是认识了。
雨欣道:“他自从当了锦衣卫后,便对什么人都不信任,有一回我去娘家回了晚了,他让手下的校尉王力,小舍应该认识,一个忠诚的小伙子,来码头接我,上岸时我脚扭了,王力便搀扶着我,在门前让他看到了,便把人家捆着身子,狠狠的打了一顿。”
静儿笑道:“他怕我弟弟抢了他女人啊,真是个孬种。”
张王氏道:“大家睡吧,再说下去,天都快亮了,明天小舍还有公事。”
第二天,小舍便把雨欣送那十泉街王一飞的秘密住所。
王一飞正命人把门锁了,小舍也没提起“缺门牙”的事,便告辞了去府邸。
......
蒋通判道:“小舍,你知道了建文帝在江西上饶玉山三清山被锦衣卫的人逮到了吗?”
小舍一惊:“这是真的吗?”
蒋通判道:“我早上喝茶,听老茶客说的,说建文帝在那化名詹碧云,在那修全真教的三清宫。”
“后来呢?建文帝不是有不少护卫吗,他们人呢”
蒋通判喝着茶,不紧不慢道:“你听老夫细细道来,二百多年前唐信州太守王鉴的第十代孙王霖在那创建三清道观,后因世乱荒年,道观被毁,建文帝在几个老臣的护卫下决定重修。
小舍道:”像是真的。”
“建文帝被锦衣卫的人追踪到后,便把山道围了起来,等待时机,这天詹碧云穿着道袍,骑着马下山,几个人跟着,到了山下一个村庄,建文帝下了马,腿不好,走路又慢,渐渐的与前后护拥着的卫兵拉开了距离,锦衣卫冲了过去。”
小舍道:“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蒋通判道:“后面几个护卫,见情况不妙,急忙上去救主,谁料锦衣卫都有些身手,护卫的短刃斗不过他们的绣春刀,只能用弓箭射,但又怕误伤建文帝,射了几箭也不中对方,眼看着他们把朱允炆掳上马逃走。”
小舍说:“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中秋节前,没几天吧?”
“不对啊,建文帝被抓,王一飞不可能不知道,我昨晚我还见他在苏州浪着呢?”
舍总是有些心神不定,别人说起建文帝,他便会想起赵媚娘,在他心里赵媚娘是和建文帝是一伙的,朱允炆的生死牵涉到他心爱之人的安危,他眼前浮现着媚娘那千娇百媚的笑脸,那双浅浅的笑涡,那对传情的眉眼。
他坐不住了,在公事房里来回不停的踱步。
蒋通判道:“小舍,建文帝被抓,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小舍推辞道:“朱允炆在位时提高文官在朝廷的作用,宽刑省狱,严惩贪官,同时纠正了先皇的一些弊端,尤其是对江南降低了不少赋税,多少解除了百姓的不满,这些都值得同情。”
蒋通判道:“说得对,所以江南的百姓都拥护他,自从他逃出皇宫之后,很多人都在暗中保护他,包括我们的汤知府,有一回我陪他到吴江去公差,汤老爷还去见了史彬。”
小舍道:“我一直听到史彬是建文帝的人,但不了解他。”
“史彬是徐王府的宾辅,也就是徐王的顾问,他把建文帝带到吴江自已家中,发誓:一,不会让建文帝再遭二次难;二,不会因保全自己而拒建文帝于门外。”
舍道:“哦,汤宗支持建文帝是当然的,所以陈瑛在皇上面前三番五次说“逮宗至,下狱论死”,要除了他。”
小舍道:“如果建文帝真的被抓,这江南,至少南直隶的建文帝老臣,肯定要起来造反,虽然被朱棣杀了不少,但他们的后代还不少,成建制的武装还在,另外那些藩王也会坐不住,再则,建文帝不死,朱棣的皇位还能坐稳吗?朱允炆毕竟是先皇钦定的,明正言顺的皇帝。”
蒋通判道:“朱棣不会那么傻,即便真抓了,他也不会让他活着回京。”
小舍道:“我估摸是建文帝旧臣故意放放风,让民众知道皇帝还在,唤醒老百姓对他的怀念,对朱棣篡权夺位的仇恨。”
蒋通判指着他道:“你好像与他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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