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门菜场挤满了人,过年了,四乡八邻的百姓都来买年货,牛车,驴车,独轮车挤得水泄不通,小舍费了九牛二虎之劲好不容易挤到肉铺门前。
见个屠夫居然一副叫化子装扮,活生生地站在店门口,手里提着一把宰肉的屠刀,满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胡乱的挽个髻,光着膀子,肌肉凸出,下身则是一条满是油污的灯笼裤,用布条儿胡乱扎在腰间,小腿上打着个绑腿,脚下着一双露着脚趾的破布鞋,左手掳着如意。面对持长矛大刀的巡捕。
小舍大吃一惊,什么也顾不了了,大叫一声,飞身扑了上去。
那屠夫后退二步,用尖利的剔骨刀尖抵着如意细嫩的喉咙道:“你再近一步,我便杀了这贱人。”
日光下,尖利的刀已经割破了如意的皮肤,血渗透了如意浅蓝的领子。
张王氏不顾一切的拉住小舍,用嘶哑的嗓子道:“儿,不能靠近了。”
小舍道:“好汉,我是她的相公,有话好好说,你千万别害她。”
那人道:“我也没办法,这帮狗贼要害我。”
小舍对那些巡捕道:“我是刑部郎中张小舍,你们给我先退下。”
那七,八个官兵听张小舍这么吩咐,本来也僵持着没办法,识相的退了几丈远。
那人把如意按在长凳上,用刀尖顶着她脑门道:“让他们给俺备上一匹马,五十两银子。”
如意嘤嘤的哭着,脸上淌下的泪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血水染红了衣裳。用乞求的眼睛看着相公,低声道:“相公,救我。”
小舍用手朝那人连着挥手道:“好汉,马我有,银子我马上去取,求你放了她。”
屠夫道:“不行,我一松手,那帮贼人便要我命。”
一个布衣的小吏上来轻声道:“千万别放了他,他手上有五条人命。”
小舍抡起胳膊朝他脸上就一个巴掌,怒斥道:“如此蠢货,马上就要六条了,赶紧给我滚蛋!”
看热闹的人也道:“青天白日的抓人,脑子让驴踢来。”
屠夫在吼:“快点给我备马,我要走!”
小舍道:“放心,我有马,就在城门口,你快随我走。”
那家伙居然押着如意出来了,手里的刀依然攥紧着。
小舍道:“这么冷的天,你不穿件衣服吗?”
小舍一提醒,屠夫打了一个激灵,缩着脖子道:“把你的给我,慢慢脱,别甩花样。”
小舍一只手举起,一只手解着衣襟的扣子,用余光扫着他,扣子解完,用一只手扯着衣领往上脱,衣服离开身体的一瞬间小舍腾空跃起,把衣服罩那屠夫头上。
两人同时摔倒,小舍扑在他身上,死命的用衣服摁住他的脸。
如意逃了出去,那人手乱舞,刀子把小舍的手臂划了几道口子。
如意又折回来了,用双手去抢他的刀。
小舍急喊:”你快走!”
那屠夫挣扎着翻了个身,使着蛮劲把小舍驭了起来。
几个巡捕冲了上来,用长矛去扎他。
屠夫像野牛一般吼叫着,用斧头遮挡。
小舍脖子上的七彩珠亮着光彩,一股热流如喷泉一般涌入他的血脉,一直贯到指尖。
小舍喊了声“着”,双指点中屠夫死穴,那人脚一松立马倒了下去。
巡捕把那人装上囚车带走了。
肉铺的邻家道:“这屠夫三年前在山西杀了一家五口,逃到句容,后来便在此开了个肉铺......”
小舍的胳膊上一道道的伤痕,流着血,张王氏便从边上人家要了些热水,替他赶紧扎好.
一家人菜也不买了,如意骑着马后面带着小舍先回,小舍道:“娘子你没事吧?”
如意道:“郎君一来,我就定心了,我知道你能对付的了他。”
小舍嘻道:“你又没见我和人打过,你怎么知道我能对付的了他?”
如意道:“上次在夷亭老家,那个假和尚,不让你打得跳河了吗?那假和尚壮得像头牛,比这人还利害呢。”
小舍笑道:“那时我还不会点穴呢,全靠七彩珠的神力。”
如意道:“我今天还真倒霉,和婆婆好意的去他店里想买个蹄髈,狗日的撒野撒到我身上来了。”
小舍吐了口沫道:“怪那帮蠢猪,抓人不选准机会,换上我,我就晚上摸进他住的地方,几个人扑进去,把他按床上。”
刘观突然去了凉州督战平叛,刑部侍郎来了,带了个医官,辛亏都是皮外伤,抹了药膏包扎了一下。
侍郎道:“城里人都在传你的本事了,张小舍单身独擒杀人狂,说你有神功,二指轻轻一点,便降服了他。”
小舍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谣传,谣传,是巡捕把他扎倒的。”
侍郎走后,郑师父问道:“徒儿,你那点穴术从那学的,上回在苏州,我听牛捕头说过,你在山塘街星桥就使过。”
小舍道:“别人给我一本书,上面画的位置,我便依样画葫芦使的。”
郑师父道:“有位置有啥用,点经脉的位置,可以对人体产生相应变化,就像针灸真的可以治病,但要致命那要贯相当大的力量,我试过,一般人根本达不到,包括我。”
小舍道:“这我也说不清楚咋回事。”
郑师父道:“《少林拳术秘诀》中有张三丰发明的七十二穴点按术,除此之外便是江湖上传的内家拳高手张全一了。不知徒儿这又属那门子的了。”
张王氏道:“反正我那死鬼是没那功夫,也没机会传给自已的儿子。”
小舍摇头道:“我连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只知道他耳垂上有颗红痣。”
张王氏道:“你怎么知道,死鬼走的时候,你根本不懂事,你一定听谁说的。”
小舍知道自已说漏嘴了,便道:“我是听丈母娘说的。”
张王氏道:“又瞎说,你爹走时,你丈母娘还住苏州呢。”
小舍道:“丈母娘不会听人说的吗?”
郑师父道:“这有可能,妹子,你就别逼他了,他出了那么多血,让他去睡会吧。”
张王氏便喊绿珠扶小舍到红瑶屋内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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