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给小舍挂上,这玉还有些余温,丫鬟萍儿道:“少奶奶在这块玉上化了功夫,这是杨州一个大盐商拥有的,说是从云南带过来的。”
红瑶惊奇的问萍儿:“萍儿你怎么改口啦,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和静儿姐,以姐妹相称的。”
静儿脸上泛起一波红云:“弟弟都三十了,我这姐姐总要找个归属,娘也走了,我得找个人陪伴。”
张王氏拉起静儿的手,拍了拍道:“静儿是个聪明的人,这就对了,人这一世,来人间走一走也不容易,应该对自已好点。”
“他说起弟弟来,一脸畏惧,说为了逃避知县请客吃饭,张郎中装病可像呢。”
“他人呢,没陪姐姐一块来?”
萍儿道:“来是来了,送我们到这就赶紧溜了。”
张王氏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门口:“哎呀,应该叫他来,总算成了一家人了,到了家门也不入,太不应该了。”
如意从红瑶手中抱过月月,对静儿道:“不知姐姐婆家是何方人氏,以后妹妹们可以过去看你。”
“是泰州县的主薄,刚死了老婆,算是做了填房,不过这姓杨的人本份。”
小舍笑道:“哈哈,原本是杨典史,此人不错,那次我随蹇义去泰州,他表现的不错,当即被任命为主薄的。”
丫鬟玉朵,新蕊把菜端上来了,如意道:“不知道姐姐来,也没什么准备,先吃点菜,一会儿吃点面,算是给你弟弟庆生了,三十而立,姐姐是有文化的,你看算不算合格。”
“合格合格,官居要职,飞黄腾达,妻妾成群,儿女幸福,孝顺长辈,朋友同心。”静儿一连串数叨着。
小舍捊了捊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弟有这些成就,一是离不开那些前辈提携,二是也碰到姐姐这些贵人。三是运气。”
“人的运气是前世修的,多做善事才会得好运。”张王氏加了一句。
小舍道:“这回当了詹事,朝廷准备让我搬金忠府上,被我谢绝了,所以想把东面那户人家买下来,另外会按排两个卫兵进来。”
张王氏道:“不要不要,弄二个外面人进来不习惯,朝廷担心不安全,你说俺家有师父,师叔守着,几十年的武功还不如那些小毛孩子?”
亮亮轻轻拍了拍小舍:“爹,还有我呢,我现在功夫也不少了。”
静儿摸了一下亮亮的头道:“亮亮长得快超过姑姑了,肯定本事大着呢。”
如意道:“亮亮现在吃饭不比他爹少,正长个呢,明年要参加县考了。”
“囡囡不念书吗,莫不如随我回去,我好教她些枝艺。”
“囡囡在私人女学堂念书,平日里跟我学刺绣。”如意让囡囡拿出一条绣着蝴蝶与兰花的丝巾,指着上面的图案:“这都是她自已随意绣的。”
小舍还没仔细看过自已女儿的作品呢,从静儿手中他看见,粉色的丝巾上脆嫩碧绿的兰花,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几可乱真。他啧啧的赞道,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眼前这皮肤白嫩,长着一双水汪汪眼睛,楚楚可爱的女孩,竟然是自已的女儿,他道:“囡囡,你舍不舍得把丝巾给姑姑。”
囡囡扬起长长的睫毛看了一下静儿,又看了一下小舍点了点头。
静儿满心欢喜的把丝巾围在了脖上,对着亮亮道:“妹妹给了姑姑丝巾,亮亮有什么给姑姑啊?”
亮亮去找了,如意道:“这孩子按朝廷的规定,以后得不到爹爹的家业和荣誉,但我会尽量让他享受我们张家的富贵。”
亮亮拿来他写的静室香兰四字书法:“姑,这次我挑最好的一幅,请姑笑纳。”
这字虽有些稚嫩,但也写得端庄工整,一撇一捺,章法讲究。静儿识字不多,以前在无锡马知县府上见识得多,所以能看出些门道来,她道:“字如其人,亮亮今后做事不仅稳当,而且会有自已的主意,决不是喜欢依懒别人的人。”
亮亮舐了一下嘴唇道:“姑,老师教导我们,求人不如求自已,只有用自已本事得来的东西,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奶奶也说了,月亮月亮,月在前亮在后,但月亮是靠着太阳才会发亮的,只有自已发亮才是本事,我要自已发亮。”
小舍拍了一下他的脑瓜:“你从那学来的,说话那么深刻。”
“我们老师啊,除了博士助教,初一,十五祭酒和司业老师都会来教课,除了四书五经和,还学算术、书法、律令、礼仪、习射、音乐。”
张王氏道:“里面吃得好吗?”
“奶奶,这不能说,我有个同学嫌肉上猪毛没弄干净,被锦衣卫知道,抓去屁股都打烂了,老师说这还算轻的,重则发配边疆或被逼死。”
如意眉头一皱:“这么严格?”
“老师说了,不严格怎么为朝廷做事,学而优则仕,你们今后是直接做官的!”
张王氏道:“那就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亮亮以后一定有出息。”
玉朵和新蕊两个端上了葱油拌面。扑鼻的葱香,静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干娘,这两小丫头那找来的,做的菜不错啊!”
“安兰嫁了人,如意和红瑶又要做绣坊的事,我就让郑师父从夷亭找了这表姐妹俩,俩丫髻都属牛,十五岁。”
静儿掏了些碎银赏给她们,两人千恩万谢的,替每个人挑碗里挑满面。
桌下的小老虎突然听见什么,狂吠的窜了出去,静儿放下碗笑道:“准是他找来了。”
张王氏唤玉朵去开门,静儿拦住道:“不用,这榆木脑子,自从老婆掉在运盐河淹死,人就变得谨小慎微了,本来准备他提升当县丞,因为他整天萎靡不振,不好好处理公务,暂时给担耽了,自从我进了门,才好些。”
萍儿插嘴道:“少奶奶天天给他洗脑子,现在算是清醒了,所以听着少奶奶的话,叫他往东,他决不会朝西。”
张王氏道:“那就好,疼老婆的男人,不会出事,上头也喜欢,这升官是早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