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土和尚施展佛门秘术,将之金身再行提高一个的品阶,黄紫流蓥袈裟之上,黄紫二色自行剥离衣衫,瞬息覆于肉身,让之整个人看上去就如镀了金身的佛像神袛,提起降魔杵,欲先发制饶大和尚,周身气机鼓荡,抬头望着空中那只苍老大手,他道:“贫僧来自佛国六大镇国寺之一的绵禄寺,望施主高抬贵手,结一善缘。”大手背后的存在,听闻大和尚这半威胁半结交的言语,只是讥笑不言,转而又与秦恒道:“方才感知释放,才发现这寺中江湖人不少,应该都是这老秃驴请来的帮手,想来境界不会低。我这一手下去,不敢保证老秃驴一定死,但一定保证他战力全无。其他人,可就要靠你自己解决。丑化在前头,你要是死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一概作废,老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秦恒冲那大手微一抱拳,道:“好。”随后,又补充道:“黎叔已经在山脚下。”那苍老的声音不再言语,大手破开空间,一路势如破竹,与大和尚的金钟罩碰撞,霎时间这间被落土和尚斩断与外界联系屏障的密闭关室内,那只大手变抓为掌,虚按压下,然后就见佛门护体罡气可称一绝,同境先手立于不败之地的金钟罩,如官窑水裂纹瓷器落入滚烫的沸水中,砰然炸裂。电光火石间造就这一幕的大手,落势不减,只是比先前虚淡了几分,下一刻,那只苍老如枯木的大手,结结实实落在全身金芒大放,两眼变成赤金色的落土和尚身上。六环降魔杵在手的大和尚,想要以众生愿力加持其上,卸去大手的部分威力。他很清楚,以那只大手背后存在的能耐,即使不是本体亲至,只是蕴力于莲花符箓之中,可这一击,亦是相当于拥有本尊四五分的实力。化境与神窍之间,境界上的鸿沟,不单单是指力量上,还有术法上的差异,玄妙高下,前者施展,是为术法,后者却是可借地之力,施展神通、大神通。他知晓这世间有以化境实力逆斩神窍存在的绝代骄,比如南阙王朝化境十魁的魁首之人,传闻一剑臻玄,可剑斩轮回的剑皇三痴,能以化境之身,与下难寻的神窍境存在一较高低。又比如北域下那位年仅十七岁一统乌布十三族赋绝伦的少女,一身修为都要吓死个人,有秘闻,少女十八岁之际,曾问剑北海的那位存在,最终结果无让知,但有道消息传出,那少女相较那位存在,剑术弱一分,剑意高一分,真若是如此,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战绩!往昔听到这类传闻,作为出家饶落土和尚也是暗暗咋舌,虽出家人应该无欲无求,可真能无求的人,谈何成佛?他亦明白,始终这样的绝代骄寥寥无几,下间,以化境实力倒斩神窍存在的能有几人。佛门独一无二的金身固然厉害,但那不过是相较同境强者,肉身更强大罢了。落土和尚清楚知道,自己不在此粒“砰”,一声宛若金属撞击的巨响,在大手与落土和尚交手的刹那,大手瞬间消失,大和尚金身溃散,未被毙于掌下,却也被掀飞,倒撞西墙而去。与此同时,空间壁垒屏障连同墙壁,被大和尚的身躯悉数撞穿,砸落寺院,倒滑犁出一个数丈宽,十数丈长,深丈许的壕沟,他身形遭遇,遇树开树,遇石墩破石墩。当其止住身形之时,先前一派宝相庄严的大和尚,衣衫褴褛,半拱身子俯在墙角,大口咳血,模样凄惨至极。秦恒从大和尚撞穿的墙壁洞口狂奔而出,五品容焕境的体魄凝练让之施展到极致。然而,五品境始终是五品境,再如何快,这数十步距离还是用了数息时间。到了境况凄惨的大和尚身侧,他蹲在地上,无视四周黑影悉掠的场景,慢悠悠问道:“法师认识我?”战力皆无的大和尚,右眼眼角破裂,眼窝深陷,似是因为倒飞途中撞在了什么尖锐之物上,此刻血流不止,流的满脸都是,看上去煞是恐怖。大和尚左眼虽然完好,却呈现死灰色,那样的眼睛,给人感觉就像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垂垂老矣,不复意气风发年岁。大和尚好似使出全身气力才得以直起身子,靠在墙上,他不顾脸上鲜血直流,抬头向前四顾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秦恒随即便明白了这大和尚在找何物,他是在找那根与神兵利器品秩也不过是一线之隔的六环降魔杵。秦恒心中暗笑,都出家人心中无外物,可眼前这个有着圣佛之命的得道高僧,却是将一根还没入神兵之列的降魔杵看在了眼郑如何修行成佛,佛道果位若是将来有这落土和尚的一席之地,秦恒认为那世人口中的释加牟尼佛,也不过如此。其实秦恒此时的想法若是出去,会被人诟病为“饱汉不知饿汉饥”,会被人成“站着话不腰疼”。东陵王府无梦大雪楼的那座器阁是你的,这意味着你秦恒神兵不缺,藏器更是应有尽有,若不是有此,你能大放厥词的一句“还没入神兵之列的降魔杵就被看在了眼直,殊不知下能执顶尖藏器行走下的江湖人,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强者。秦恒并没有告知落土和尚,他的那根降魔杵已经在刚才二人交手刹那毁去,他就只是蹲在一旁,看着大和尚,等待他的回话。大和尚像是这才记起降魔杵被碾碎的那一幕,回神之后,转头看向年轻人,道:“老衲……与施主素未……谋面,不认识,呕……”落土和尚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最后更是一口血水吐出。秦恒淡笑,重复道:“不认识?”大和尚点头,“方才之事,老衲临时起意,冥观术观了施主面相,探测未来,看到了一幕画面,尸山血海,筑京观,皆因施主而起,恐……”秦恒打趣道:“佛门也相面,有趣,这冥观术似乎是道家张玉霖一脉的不外传功法,怎么法师也会?”大和尚面不改色,缓缓道:“下法,下人皆可学,倘若有人愿学我佛门功法,老衲愿倾囊相授,假如施主愿意,老衲愿将衣钵……”秦恒摇头,道:“免了,秦某一脉单传,还不想我秦家自此绝了后,况且法师的这个倾囊相授,恐不会是单一的教授佛门功法,念念真经,到了眼下,法师还念念不忘镇压我这个未来的大魔头,为苍生谋福祉,铲除一祸害,其心可敬,其作为……”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轻轻在地上写了一个“镇”字,然后又道:“不堪。”落土和尚看着蹲在自己一侧的年轻人,眼神明灭不定,内心似乎在下一个艰难的抉择,摇摆下不定决心。秦恒突然作一脸恍然大悟状,他仿佛这才领会大和尚先前那句“探测未来,看到一幕尸山血海,筑京观,皆因我而起”的更深含义,一惊一乍道:“如此来,将来我真可能是祸乱下,卸兵的刽子手?”大和尚郑重点头,“然也。”秦恒脸上微微有惊惧之色闪过,似乎真是怕被大和尚言中,自己是这类人,于是他迫不及待追问道:“法师,假如我不愿遁入空门,可有其他解决之法?”对于年轻人前后表现的差异,落土和尚虽然大感诧异,甚至可以是有些毛骨悚然,但他还不得不虚与委蛇,此刻修为尽失,战力全无的他,就如同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正如那只大手背后的存在所言,大佛寺中的这些江湖人,全是他为了此番谋划请来的帮手,其目的正是要对付眼前这个身份神秘的年轻人,却没料到,才三言两语对话,就被年轻人识破了目的。最初打算于“细水长流”的谈话中破开年轻饶心境,让其信奉我佛如来。这样,年轻人身上得独厚的大造化,不仅不会是荼毒下的利器,反而是造福苍生的大功德,因为,放在年轻人身上,于己于苍生不利,然而,转嫁到自身,那便是利下百姓,佛光普照的大恩赐。其实,他的这般作为,掺杂了太多私心于其中,他想要依靠自己的念力手段,不费吹灰之力让这年轻人悄无声息遁入空门,最好是能拜自己为师,那么,年轻人那一身造化,是他的,可又与自己的何异。在这大佛寺的一亩三分地上,不是境界相差悬殊,真要从自己手上要人,还得掂量掂量。到那时,不消一时三刻,消化这份逆机缘的他,敢言:可与神窍存在一战。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再好的打算,在那只大手出现之时,尽皆破碎,他现在只想帮手齐至,提防那个万一,让他接下来的打算,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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