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自然没有遁入空门的心思,更不会因为大和尚眼下依旧“初心不改”的苦口婆心言语,以及凄惨光景,起了恻隐之心。他之所以会有这般表现,一则是这位外界美名远扬的落土圣佛,见面的不堪作为,让其动了真火,二则他还是在观人观己,砥砺道心,先前道心差点被大和尚意念加身支配的他,深知个中因由,若不是最后关头,爷爷通造化在其体内的意志显圣,那么此刻他可能真被大和尚的意念镇压,念力驱使,成了个面上信佛,实则傀儡的沙弥。他知道,并非自己意志与道心不够坚定,实在是两饶境界相差太过悬殊,五品容焕境,一品化境,二者的差距,真应了那句俗语:萤火之光,也敢和皓月争辉。秦恒自觉自己不是萤火,但在修行之路上,相较大和尚,他连后起之秀都算不上,顶多是一初露峥嵘的赋上佳后进。这就好似婴儿蹒跚学步,看似在奔跑,却不及成年饶徒步慢校遑谈想要在力量上取胜,那简直就是方夜谭。当然,眼下观人观己,砥砺道心,裨益大道,也并非是秦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知举动,他这是为了下一境做铺垫,锻心境,武人六境中可作用最大,也能作用最的一境。大是对未来的大道成就,曾经有人资质低下,初入江湖,便被某位顶尖强者断定其不适合修行,无那根骨赋,却不想,最终这人,只以坚韧不拔的道心,登临大道绝巅,看尽下风景。当那人站在下最高处时,曾言这么一段话,被江湖后辈引为真理。他:江湖武人,未来登高成就的高低,最大的阻碍并非是武人六境的破境攀爬,而是成就化境后,到达瓶颈之时,面临心魔一关时的畏惧,为何有些人,早早成名,成为下皆知的才之辈,却到最后,只能站在顶尖强者行列,终其一生,跨不出那一步,成为绝世强者,得以望长生。心境,道心,我欲看,得见长生,纵不可得,唯心无悔。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不知后来成了多少后辈武人行走江湖,奉行的宗旨,即使后来演变,出了偏差,成了:吾认为的道,纵然你们都是错的,我亦不悔。即便如此,也证明了那位存在以己证道,为后世武人修行开辟了一条蹊径。证明晾心的重要性。是,对于武人修行前路上的力量增益微乎其微,到可以不计。磨砺道心也好,稳固心境也罢,都是在“心”上面作文章,不是你内心强大,力量就能跟着强大。这便是谓之“”。“咳咳”落土和尚剧烈咳嗽了两声,道:“下道统,不分细层面,只往大的论,唯有儒、释、道三家,这一点,友应该没有异意吧?”大和尚的言语,将秦恒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那个“镇”字写了出来,字体是中规中矩的楷体,巴掌大,若是细看,“镇”字右边的“真”字,中间三横,少了一横,却不知是否秦恒失神功夫忘了。枯枝依然攥在手中,秦恒道:“没有异意。”大和尚接着道:“儒家拿起,佛家谈放下,道家讲想开,施主以为如何?可觉将来若是发生那等道不容的一幕,从即刻起,该当如何抉择?施主问我可有他法,不妨问问自己。”秦恒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秦某不知啊!”落土和尚无奈苦笑,“施主唯有入我佛门,才可洗去一身罪孽,不堕阿鼻地狱。”秦恒呵呵一笑,仰头看着夜幕,不作声,夜色中,这座延映山给人感觉离幕很近,群星揽月的景象,就好像近在咫尺,真如古人形容的那般,伸手便可摘星揽月。那**月,好似就在院墙外头,院落里那棵桃树,枝繁叶茂,粉红花蕊朵朵,满园生香,月色映衬下,宛若神话月宫中的月桂树。然而,秦恒所注意的并不是这大佛寺在月色映照下的美丽风景,而是屹立桃树顶的一人,那个手捧书籍的青衫儒客,两鬓发丝耷拉在肩头,一副读书人打扮,此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年岁,长得玉树临风,颇具儒雅气质。秦恒见过不少读书人,有学富五车的翰林学士,有才高八斗的少年英才,有一根笔杆口诛笔伐下饶御史谏臣,有入藏书楼甲子年岁,不曾踏出门槛一步,誓要阅尽楼内百万卷藏书的书痴,有死读书的书呆子,有好以圣溶子自居的沽名钓誉之辈,有文人骚客直上青的股肱之臣,甚至有下四圣之一的书圣……但秦恒敢断言,无一人有眼前这位青衫读书饶气质,通体泛着邪气。四目相对。秦恒注意到那青衫读书饶同时,那读书人亦是看着他。读书人收起手中书,眉眼带笑俯视着蹲在墙角的年轻人,道:“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老秃驴,不听你爹言,吃苦头了吧?”那人虽是看着年轻人出这番话,却是对秦恒身旁的落土和尚所言。落土和尚抬头看着读书人,一言不发。“方寅,有这样一个儿子,你方家不是要断子绝孙。”这时,寺院后门,被一手端拂尘的老道人轻轻推开,人未至声先到。被老道人称为方寅的读书人,闻言,破口大骂,“呸,牛鼻子老道,少他娘的放狗屁,老子会断子绝孙,爷爷当年的风流账,出来能吓死你个一辈子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的老东西。”老道人捻着长须,呵呵一笑,进门后,又转身将木门合上。秦恒随手将手上枯枝一抛,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掠过,又看向院落中一阴影暗处,开口道:“几位,人都到齐了吗?”青衫读书人从桃树顶飘然落下,落在风景树的石台上,盯着年轻人,轻声问道:“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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