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子关城,位处清水的发源处河谷东岸,在关城之北的崇山峻岭间有许多山溪冲积而下,汇集成一条河潺潺流淌,常年四季不会断流。而关城位处台地上,也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成为了过往胡人或商队的落脚宿营之地。
王景度将大营设在了关南三里的河岸边,那里如葫芦状有一个大大的山谷,可屯驻四五兵。刘义符率兵抵达时,王景度才分派士兵登山集石料,并将垮塌的城墙土堆清理出来,露出磷下的条石城基,接下来又要伐木作为版筑脚手架,然后才能夯土筑城。
除先期带来,由贺愔、陈珍、杨毅率领出关的两万八千步骑,关城还有庞咨两万兵,王景度部一万兵,后方兵力一减少,刘义符总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随后派士兵传令屯于阐熙城的李德元率一万骑兵沿红柳河北上,以备接应贺愔、陈珍等人回师。
秦汉时的芦关城太过狭,顶多可驻三千兵,好在王景度还没动工筑城,刘义符察看了一下地形,决定在河岸处用条石修筑起一道三里长的石墙,内部混以碎石填土,城基就加宽到了一里,长度再向南延伸一点,这样关城重修后,就有周长十二里,常驻一个军,战时两个军也容得下,就是工程量变大了。
在三万多士兵每伐木、运土、采石之下,城南空地上堆积的材料越来越多,冬月二十,在刘义符亲自参与奠基下正式开工,这用两千善于砌墙的士兵充为工匠,先在原有的条石墙基上再砌五尺高石墙,然后在上面夯土,强化墙基因受潮带来的风化受损,与此同时,临河的石墙也可以抢修起来,跟上后面夯土的进度。
整个工程包括了关城,以及东部连接山体的关墙,与城内军衙、粮仓、武库、马厩,大概要四五个月才能完工,这还是人手充足的况下,不过可以在冬雪化寒之前将城墙修建起一半,将内部配设施修建完成,也就有了一定的防御力,其余大可以等到明年。
在关城起建之后,刘义符带上牛默等一队侍卫沿清水河往下游考察,很快又看中了距关城八十里一大片沿河平地,那里也可以筑起一座周长十到十二里的县城,只是到金明郡治广洛县还有两百里远。
刘义符绘制好城区规划图,继续往下游,又在距广洛一百里处的河弯选中一块盆地,设计城池为周长十二里,取名安塞县,到时金明郡就有了八个县。
金明郡西南还有一条洛水从白于山西麓发源,溯河而上翻过白于山与青刚岭可直通西安州、灵武,但这年头那里还有大片的密林,常有虎豹狼群出没,只有胡人和猎者走过的一条路,基本是无人区,隔得太远,刘义符也不想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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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入夜时分,统万城西南四十里的河道转弯处,赫连乙斗率军民渡河完毕,以老弱三五百人为一队,行走在沿河外侧,以一万二千步骑每两个千人队带一队部民,顺河岸缓缓向北行进。
这一路四十里走起来很慢,不过有己方人马接应,赫连乙斗虽很紧张,却也并不慌乱,可到了城西南处,老远就见魏军骑兵打着火把狂奔而至,仅骑兵就有近万,后方还有步军赶来。
不过朝宋门外芦水湾之西有一大片冬枯草覆盖的沙丘坡地,正有五千精锐宫卫骑兵在坡地上列阵以待,面向外廓墙外西北方向,那里正是魏军来处,不过步军没赶上来,一万骑兵只在四五里外停驻整队。
赫连乙斗当即喝令士兵加快脚步跑,冲下河岸干涸的河好绕过坡地入城,魏军老远看见,立即分兵过来袭绕,赫连乙斗只得留下三千骑在河岸上断后,自率部大步奔跑。一阵号角呜咽声中,宫卫精骑也冲下了坡地,向魏军前锋发起了冲锋。
而在赫连乙斗渡河的东岸,宋军营栅辕门外亮着灯笼,里面还有篝火在燃烧,照得营栅内外一片通明,环绕寨墙的角楼、箭塔上都有一个个黑影,显是有守军戒备森严。
元太毗与李顺、豆代田、窦霸率一万骑兵渡过奢延水一路悄悄潜行,以一千探马在前呈扇形展开,沿路击杀不下十队宋军哨骑,眼看离营地越来越近,而宋军暗哨被摸掉不少,居然也没有发现。
元太毗大喜过望,立即命豆代田、窦霸各率一千骑在前缓缓向营地近,与李顺率八千在营东北处的五六里外排开阵势,以便分兵展开突袭。
前两千骑兵都是以生皮块包裹了马蹄,战马行进踩踏在沙砾地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微,只有一阵阵大风吹过沙砾时发出的声音一样,极尽伪装。
到了营栅两三里外,两支骑兵突然打马加速,一个个在马背上取出一支软索系着的三叉钩,打马奔跑间一手拎着一串绳索,一手举过头顶不住舞动蓄力。
待奔近大营辕门两侧,两千骑兵一齐抛出软索铙钩,钩搭住门框及营栅,然后齐齐带马调头反向狂奔,两千人借助马匹奔跑的巨力一起拉拽,大营辕门不堪重负,摇摇晃晃中轰然倒蹋,扑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灰尘扬起老高。辕门前挂着的成串灯笼被压地拍遍,但火苗并没有熄灭,一会儿就烧着辕门干木料,发出一团团的火光。
“杀!”豆代田一声令,两千魏军骑兵一齐起槊,纵马如飞般冲进了空缺的营门内,随之如入无人之境,马队撞破几座大营,士兵们挥槊挑动火堆,一片片燃着火的干柴飞入营帐,很快将营帐点燃,发出冲的火光。
两千前锋骑兵分头而行,冲破两片营区后突然就发现有些不对,大营内静悄悄的一个宋军士兵都不见,连物资被服车辆都没有,整个就是一座空营,难怪大刀砍白菜一样冲进来这么容易。
豆代田率兵退出营区,迎面遇上窦霸,也是一脸见鬼的表,二人正要集合马队退出营去,不料元太毗已经率兵随后掩杀冲进营来了,大队骑兵从营门缺口处狂涌而入,一时都止不住冲势,纷纷勒马,许多战马扬蹄人立而起,发出声声嘶鸣。
元太毗还来不及询问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地面一阵阵震动,沙砾都一粒粒跳起来,三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不好!中计了!快撤快撤……”
传令兵随之吹响号角,发出一声声焦急短促的警告声,魏军后续跟上来的骑兵显然也发现了异常,纷纷退出营门在外预警,以给大队退争取时间。
然而,这时贺愔正率一万多步兵隐藏在大营后干涸的河边,听到动静分兵上岸,两个大队分别从营栅外包抄,其余在他亲自率领下从后营门突进,弓弩手沿营内空地分开四面攒,掩护持矛步卒成队向前推进,大营内到处都是障碍,骑兵根本冲不动,被宋军步卒成队围杀。
而营外数里处,藏在沙丘后的宋军马队如一阵狂风般席卷而至,魏军后队刚出营,战马还没跑动起来,队形又比较散乱,被宋军骑兵一波冲锋就凿穿成两半,随之被包抄绞杀。
待元太毗等三名主将率兵杀出来,营外后面的骑队已经损兵一半,地上到处是翻滚的人马尸体,而宋军骑兵分成两队,在营门来来回对冲,左右冲击。
元太毗出营又被截杀一波,仅率三四千骑打马飞逃,然而骑队都乱糟糟的没时间整拢,宋军大将陈珍率骑兵穷追掩杀,一路又击溃斩杀一千多骑,元太毗与李顺、豆代田、窦霸仅带着七八百骑逃回奢延水北岸的大营。
贺愔担心被魏军拖住,连夜打扫战场撤离,次行军途中遇上李德元率兵接应,于是一路徒长泽县屯驻,以静观统万城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