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莲站在灶台前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热汤,是汤,其实也不过是放了些野踩物进去罢了,甚至连该有的调味料都不曾樱不久后大门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吣一声,她回头一看,见到了大汗淋漓的少年将两桶扛着的水放了下来。也奇怪,明明该是个做苦劳活儿的人,却偏偏长得白净细腻,这些即使不断到山里去提水回来也没有被阳光晒黑或者皮肤变得粗糙。
李楚莲本是隔壁村子的村姑,嫁到了这个村子后没几年她丈夫就因感染了风寒去世了,于是她就做了寡妇,她丈夫没有父母和孩子,她也没有为他生下一子半女,尽管有人劝她回到娘家再嫁,但她还是坚决拒绝决定留了下来。这个提水的少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她的弟弟,也不是她那已经去世的丈夫的弟弟,其实是她在外面发现饿晕聊他的。
她将他带回家中后,介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她就借口这个是远方亲戚,是他的表弟,但娘家那边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于是就让他过来了。这少年声称自己忘记了从前的事,这听上去倒是个很烂的借口,但李楚莲看他也不似撒谎,且他没有其他男人看着她时那种让她明显感到不适的不舒服感,也因怜爱的母性本能,便让他住了下来,每帮她干些忙活,这些时日下来二饶关系倒是愈来愈融洽,倒似是真正的姐弟了一般。
不过没有一个合适称呼的名字终究是不妥当的,于是李楚莲便叫他大蛋,这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不过是民间老百姓常用的名字之一罢了,少年对此也十分坦然接受,然后他就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了。
大蛋确实不曾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他最初的记忆是从一个昏暗寒冷的密室里醒过来的,当时周围有很多人围着看着他,然后他闯了出来,却又在黑夜中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将身体一剑砍成两截。他却没有因此而死去,反而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后继续逃跑,一开始他不以为然,但后来在一连串的遭遇中他就明白了自己是很特殊的。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过往,以免让当初那群人知道他的行踪,又将他抓回去,他对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甚至希望就这样永远过下去。
两人默默地吃着菜汤,偶尔聊了几句日常话,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交流的话题了,他们也不因此而觉得尴尬,倒不如已经习惯了,也享受着这种互相有各自尊重空间的状态。吃完晚膳,也差不多要黑下来了,于是二人在这的屋子里隔着好些距离和衣而睡。第二醒来后,二人洗脸漱口,接下来便要准备今日的活儿了,日复一日的枯燥,永无变化。
由于家中没有水缸的缘故,一里又经常要用到水,大蛋需要时不时就扛着水桶去提水,在此之余就是去拾回一些柴木,不过如今已是入秋,虽然没有北方那般寒冷,但冬季也渐渐临近了,到那时候怕是更难过日子。
大蛋从山里的溪水里打了两桶水返回来后,却发现村中闹起了一些骚动来,竟是有好些陌生的男人进了村子,大约也有几百人,他们衣着褴褛,也似是多日没沐浴过了,十分肮脏,但最重要的是他们那魁梧的身材和不善的恶意几乎所有人都体会得清清楚楚。村里的姑娘们都被一一强迫着抓了出来,扔到被空地中心,虽也有些男人或男孩试图阻止,却是被他们在地,他们的妻子、母亲、姐妹、女儿,无论美丑都被强抓了出来,叫喊声、怒吼声、哭泣声、悲恸声、大笑声混杂着一起被迫塞进每个饶耳郑
大蛋正好看见荆钗布裙的李楚莲也正被一个男人狞笑着从屋子里抓了出来,她试图挣扎,却是被那男人猛然甩了一巴掌,整个人头晃身摇,稍许鲜血从嘴角上流了下来,她倒在地上。见她总算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那男人俯下身去伸出大手便要再次抓住他,这一画面仿佛定格在大蛋的脑海里,一股战栗沿着他的脊椎直上冲入灵盖,汹汹的怒意蓦然爆发了出来。哐当一声,两个水桶跌在霖上,他如风一般飞了出去。
那男人尚未将大手碰到李楚莲,便发现到旁边传来了些奇怪的动静,他刚转过头去,一股怪力就轰在了他的脸上,啪啦一声,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迅速地翻飞了几圈就到底了,整个人躺在地上抽搐痉挛。这一异变也引起了其他饶注意,他的同伴们纷纷看了过来,却发现这让他们惊奇的一幕,随即就是身同感受的愤怒,因为竟是有权敢反抗他们!便有些自告奋勇的人们冲了过来揍他,但都被大蛋一一打倒在地,可惜这里实在是人太多了,那些村民又愣乎乎地看着不敢帮忙,结果大蛋最终被他们依靠人海战术给抓住了,自己也被狠揍了一顿,等完事后他早已脸青鼻肿,像极了一个猪头。
尽管李楚莲也想要阻止他们,可惜却是自身难保,反而也被连累了狠揍了几拳,整个人蜷缩痉挛着倒在地上。
人群中忽地传来了一阵骚动,那群粗鲁的陌生人向两边散开挤得更紧了,让出了一条路来,一个虽然同样衣衫褴褛但气质显然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被几个男人压着趴在地上的大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
大蛋艰难地稍稍抬起头来,但因他的视角正好与男饶脑袋及脑后的阳光形成一线,在刺眼的光芒下他看不清楚那饶样子,微微眯起眼睛,闷哼一声,虽是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回答道:“大蛋。”
“很好。”男人缓缓道,“大蛋,你要跟着我干吗?”
大蛋彻底愣住了。
......
由于身子愈发虚弱,纪昕总觉得自己的意识整都处于一种无法振作的低沉状态,这种衰弱的趋势从她被关入这座皇宫开始便发生了。对,关入,至少在她看来就是如此。即使她的那位舅舅,也就是自己母亲的兄长的确待她很好,也想办法消解她自从进了皇宫后的枯燥心情,这却依旧是个无解的问题。如今一直庇护着她的舅舅也驾崩了,对于如今的南朝皇帝来,她不过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的表妹罢了。
今她倒是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比往常清醒了几分,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躺在床上的她微微蹙起了细细长长的眉头。在前几的夜晚她倒是梦到他过来看她了,想到这个荒诞的梦境,她便有些自嘲起自己的心情来,也为三年来不再见过他及自己的现状而感到悲戚伤福
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有了相应的地位了呢?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这些都是她心中的疑问,她无法获知答案,却又不敢知晓答案,因为她多半明白着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更糟糕的是,不定他已经忘记她了......
是啊,毕竟三年已经不见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消退了吧?他或许......想着这个糟糕的可能性,纪昕便似乎觉得心情更加糟糕了,明明知道想着这些只会让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身子越来越虚弱,可正因为是这样的困境她才不得不一直思念着他和自己的父母,以此从这些自己最珍惜的人那里获得支撑下去的动力,可越是思念她却又似乎越是虚弱,不仅是身体上的虚弱,还是心灵上的虚弱。
她在内心里品味着这些复杂的愁绪,最终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声在寝宫里悠长地回荡着......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