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和黄军门忙起身行礼参拜,“大师是真觉悟高僧呀!”
郑逸看看天色日暮西沉,两只船上已挂起灯笼,忙命李玉给智藏收拾好客舱,让他歇息。
他又给前面大船发出信号,命令两船减缓船速,两帮靠近,这帮好汉先后纵身跨上前船甲板,各自回船舱轮换值班,两只大船又拉开距离,乘着月色,沿着江心,顺风行舟。
叶巽自和阿波回到船舱,盘坐在船上练功,阿波却在舱里躁动不安,吵嚷着坐船虽安逸,实要闷出病来的,就吵嚷着让巽儿教他金针渡厄功夫。
江中天和杨雨亭看兄弟俩吵嚷打闹,插诨打科,再切磋医术功夫,倒是其乐融融。
阿波人极聪明,金针渡厄关键一说就明,一点就透,就是缺了功夫火候,他就没事拿了一把钢针,对着桌上烛火投射,最终烛火被他一针刺灭,舱内一片漆黑,引得众人一片埋怨。
阿波点燃烛火,重在桌上立了一根木棒,远远地投射,到了最后,叶巽也耐不住寂寞加入进来,两人比赛金针渡厄,眼见木棒上刺满了钢针,也不知是谁投射的了。
到了半夜戌时,大家都去睡觉,叶巽盘在床上,练习归元功法,不知何时沉沉入睡,竟然躺在铺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自然是江中天或杨雨亭替他盖上了被子,怕他感染江中风寒。
次日一早,巽儿和阿波早早起床,空中飘着淋漓细雨,听船老大说,昨夜已过安庆,过了铜陵,前面再过了芜湖,估摸行程明天一早就可到六朝古都江宁府了,到了镇江六圩河口,就要转道沿大运河北上直抵通州,就直达京师了。
众人听了,以为很快就到京城,感受那十里锦绣的天子脚下的京都气象了,当听说在运河中还要行驶十多日时,阿波和巽儿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就到了甲板上透气。
从甲板上望去,大江两岸,大都是低矮丘陵,没有了四川、鄂西的连绵大山,但也是两岸绿林苍翠欲滴,粉色杏花桃花灿烂如霞,还有一闪而过的梨花也开满山坡,满目洁白如雪,远望山坡上还有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倒是一副春光烂漫景象。
那智藏大师盘腿坐在船头甲板蒲团上,闭着双眼,在江风中须髯飘扬,沟壑纵横的黑瘦面颊上镌刻了多少尘世的沧桑,叶巽轻轻走上前去,“大师早安,吃过早饭了吗?还在用功修行吗?”
智藏答道:“在用功。”
阿波接着问道:“大师是如何用功的?闭目养神吗?”
智藏依然闭着眼睛,说道:“饥来即吃饭,困来倒头眠。”
阿波说道:“我们和大师一样用功呀,也是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呀!”
智藏回道:“不同!”
阿波反问道:“又有何不同呀?”
智藏说道:“你们吃饭时不好好吃饭,挑肥拣瘦,千般计较;睡觉时又不肯好好睡觉,辗转反侧,似眠非眠。因此我的功与你不同呀!”
阿波听了无言以对,讪讪地摇了摇头。
叶巽觉得这位智藏大师语含禅机,就想问下父母亲的生死因果,就走上去,说:“大师,我有一事请教,请您开释!”
智藏看了叶巽片刻,颤颤巍巍在身上摸出了三枚闪光铮亮的铜钱,交到巽儿手里,“你想知道什么?不必说出来,请你卜一卦吧!”
巽儿接过铜钱,见是三枚油光铮亮的洪武通宝,就握在手心片刻,随手抛在了桌子上,只见那三枚铜钱“叮叮”旋转着落在桌上,却是两字一背。
那智藏看了口占一诗道:辛苦遭逢起一经,亦非幻来亦非空,双鸟逃矢栖寒寺,缁衣芒鞋在雪峰。
叶巽看了茫然不解,问道:“此诗何解?”
智藏听了连连摇头:“你的机缘因果,到时即知,何必问我!”
另一边,郑逸带着李玉走过来,捧着那块圣元寺的黑石来到智藏身边,给智藏见过了礼,说道:“此物乃圣元寺神通大师所赠,但我等见识浅薄,请大师辨识一下此物!”
智藏睁开眼睛,接过那块黑石,摩挲了一下,说道:“此物是来自天外异域的黑磁,内存异域神秘力量,长久贴身携带身体必受其害!”
郑逸听了不禁问道:“大师,此物既然来自天外异域,也是世所罕见之物,扔了岂不是十分可惜?”
智藏听了回道:“世间万物,有黑有白,有阴有阳,有乾有坤,有男有女,相冲相合,两相合济,仿佛水火交融,皆有因果机缘,机缘到了,不求自来,老僧可为你卜上一卦,测测机缘!”
智藏说完,再次颤颤巍巍在身上摸出了那三枚铜钱,交到郑逸手里,“你沾染了它,也就沾染了因果,请你卜一卦吧!”
郑逸接过铜钱,见是三枚洪武通宝,只见铜钱上泛着润泽的油光,放在了手心里晃荡了一下,随手往面前桌面上一抛,“叮叮”数声,铜钱转了数圈,全部从桌面滚落了下去,又滚动了好远,竟然恰巧落在甲板缝里,消失不见。
智藏睁大了双眼,思忖片刻问道:“你博闻强记,见识广博,历代高僧灭寂归化时,有坐着的,有躺着的,有没有站着去世的哪?”
郑逸答道:“据载,唐朝长庆四年,天然法师安排弟子为他沐浴更衣,然后穿上鞋子,拿起法杖,站立欲行,单足悬空,归化圆寂,天然禅师是站立着圆寂的。”
智藏点点头,问道:“有没有倒立着圆寂的哪?”
郑逸正色答道:“闻所未闻。”
智藏沉吟片刻说道:“请到三枚铜钱掉落的下面去寻!”众人听了大奇,郑逸忙到甲板下面的舱室走去。
估摸舱室位置,应是叶巽阿波所住舱室,舱室内并无人影,只见舱室床铺上有个包裹,包裹上叠放着三个赏光铮亮的铜钱,正是那智藏大师卜卦用过的洪武通宝。
郑逸大奇,收起铜钱,打开包裹,却是那公输桓送给叶巽的黑剑,这柄剑实在有点平平无奇,除此别无他物,郑逸想起智藏大师的话,心有所悟。
众人跟着观看,不由心中疑惑不解。
郑逸手持宝剑,走上甲板,却见那智藏老和尚倒立在甲板上,面含微笑,双眼闭合,郑逸叫了一声“大师,”却见智藏毫无反应,忙探了一下智藏鼻息,才知道智藏大师已然圆寂了!
郑逸和众人见此异象,始知这老僧一言一行俱有深意,就把他身躯找来白布包裹了,才发现智藏大师手中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行字,一行字为:“把我残躯送镇江金山寺主持定慧;”另一行字为:“黑石、黑剑冲合为一剑,除魔卫道。”
郑先生看了微微一笑,“这智藏大师实是个禅道高僧,如不是亲眼所见,这种倒立圆寂方式实在闻所未闻!”
郑逸忙安排李玉带着几个帮中弟子把智藏躯体用白布包裹起来,找了一个舱室,点起香烛命令船上人都来祭拜。等到了镇江就派人找寻金山寺主持定慧,依照禅宗仪式办理智藏登升极乐的仪典。
叶巽忙完以上事务,呆坐在船头,去内仓去找姐姐小焕,小焕正给芷蓝用浸泡了木槿叶的江水梳洗头发,只见小焕拿了一把牛角梳子,梳拢起芷蓝流瀑似的乌黑长发,空气中发散着一股动人馨香。
巽儿看到芷蓝只穿件苏绸浅黄贴身内衣,忙避嫌走开,正在哼哼乱转的云朵看到巽儿身影,奔跑着贴了上来,用嘴巴撕咬着巽儿裤脚不让离开。
这家伙几天不见,长到了一尺多高,浑体洁白,变得强壮很多,这只小狼眼睛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兴奋地围着巽儿兜着圈子,奔跑跳跃着,仿佛巽儿就是它久违的美味大骨头一般!
小焕听到云朵外仓快活的嘶鸣,知道是弟弟来了,和芷蓝穿戴打扮整齐出了内仓。
巽儿就把智藏大师的卜辞给小焕看,说出心头的疑惑,小焕说:“十多年过去,我们年纪幼小,何不让许叔叔和江叔叔帮着参详一下。”
芷蓝见到巽儿,有些羞涩地走向前,上来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又让巽儿帮她买本《唐宋诗抄》,说在船上无聊,打发时光,巽儿忙回到所住船舱,找了一本《全唐诗》和一本《伤寒论》来,嘱咐她不要忘记学习医书。
然后芷蓝跟着小焕有说有笑地回了内仓。
吃过中午饭,阿波约着巽儿到后舱甲板布网捕鱼,巽儿到了后舱甲板,白云正卧在甲板上,不时打着响鼻,见到巽儿和阿波走来,白云兴奋地站立起来,巽儿走过去,解开缰绳,抚着这马儿的鬃毛,把缰绳盘在马脖子上,让白云自行沿着大船甲板溜达。
阿波和船老大一起布下了网,天南地北地聊天,日光西斜,残阳如血。
船夫用船桨拨动江流,风帆满挂,船只劈波斩浪,把一路山丘、绿林远远地撇在了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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