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迟暮,晚霞万丈,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大船疾行,看看已到芜湖地界,又行驶一段时间,船上挂上了夜航灯笼,船只减缓航速行驶。
船工借这晚间换班休整,几个船夫每人端着一碗米饭,围着甲板上桌子吃饭,桌上放着一大盆江鱼炖菜。阿波今天收网时渔获颇丰,就把这些鱼虾送到厨房做了炖鱼。
船工们喝着烧酒,谈笑风生,眼看到了前方一个大江叉弯处。
大江在一个叫南沙洲的地方分出了一个叉弯,大江冲积出了南沙洲,这沙洲约莫十多里方圆。
从顶舱望去,北岸南沙洲上灯火阑珊,江心寺塔上灯火远远闪烁,大江南岸上灵山寺和普陀寺也一片灯火辉煌,远处是明灭闪烁的万家灯火。
听着船老大醉言醉语,他巽儿莫名其妙想起了朝天门码头的点点渔火,他又忆起腾冲古城的顺河小镇,那茶马古道的驿道马铃。
他拿起船老大放在桌上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咳咳,”一股呛口的辛辣冲进了嗓子眼里,鼻涕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阿波听到叶巽不住咳嗽,转身扫视了一眼巽儿,“师兄,谁欺负你了?哭得梨花带雨,这么可怜!”
叶巽不由无言以对,他哭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觉鼻子酸酸的,心中好生凄楚,好生孤独!
眼看大船过了长江主航道分叉处,过了南沙洲西侧分叉半里多远,阿波正想取笑接着取笑一下巽儿,突然大船后面响起“哞哞哞”连续响亮的号角声,只见五艘小船从后面快速冲了上来,同行船只纷纷加快航速躲避。
船老大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说了声“不好,”接着登上顶舱连连大声叫喊:“水匪来袭,水匪来袭,大家操家伙呀!”
一下子把整船人都惊动起来,前面船上的黄军门亲兵也听到了报警,拔出了刀剑弓弩,几名火枪队兵勇开始装填火药铅弹,船工和墨家弟子们也操起刀枪鱼叉器械,准备迎战水匪。
巽儿和阿波飞跑进船舱,叶巽取出来那把黑剑,想着试试这个夯货的威力,阿波抓起了鸦九剑起身就走;杨雨亭、江中天也听到叫喊声,都操着兵器一起到了甲板。
只见后面五艘船上站着数十个手拿长枪、竹枪和鱼叉的水匪,由于天色已晚,并不能看清面目,但后面水匪仿佛有所企图一般,并不急着接近大船,只是散开船只,远远地跟着大船。
郑逸思忖了一下,忙命令发信号给前面的船只,命令船只张挂满帆,所有船工全去划桨,力争抛开后面水匪船只。
郑逸接着说道:“除了后面这群乌合之众,前面必有大批船只堵截我们!”并下令紧跟前面大船,不要被匪船分割开,以免被各个击破;接着又安排船工敲响船上铜锣,向岸上绿营和官兵示警。
黄军门也走上甲板,命令兵勇决不能让这些反贼上船。
过了半炷香工夫,果然不出郑逸所料,只见前方无数火把江面照得通红,大约二十多艘船只封锁了江面。
火光中只见近二百水匪手持弓箭、竹枪和鱼叉站立在船头,面目狰狞,一起高声呐喊:“留下金银、粮食!饶过你们性命!”
只听后面忽然传来几声嘹亮号角,后面又上来十多艘船只,点起油松火把,到了大船两丈之地,不再紧跟,齐声高喊:“留下金银、粮食!饶过你们性命!”
黄军门和郑逸告诉船上兵勇、帮众,“只要水匪靠近船只,格杀勿论!”
郑逸对李玉和叶巽低声吩咐两句,叶巽、李玉手持火把走上顶层甲板,对水匪喊道:“我们是墨家短衣帮奉旨进京船只,请问是哪路江湖好汉,请借道通过,必有重谢!”
稍停片刻,只见前方船队中间划出一艘大型四桨船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粗壮汉子站立在船头,高声回道:“既然是短衣帮朋友,就给贵派一个大面子,烦借两万银票!给芜湖蝗灾百姓买些赈灾粮!”
郑逸听了,对上面李玉做个手势,李玉高声说道:“好汉们,倒有两万两银票,请到船上来取?好酒好菜招待!”
郑逸计划引贼首上船,擒贼擒王,让他们投鼠忌器,避免无辜杀伤。
谁知那为首匪首和旁边水匪商量了一阵,回话说:“墨家短衣帮是江湖数千年侠义帮派,我们派人上船后,你们不要趁火打劫,扣留我们做人质!”
叶巽和阿波扑哧一声笑喷出来:你们倒不是趁火打劫,你们是趁水打劫!你们没文化可以,但毫无廉耻地胡说八道就不好了吧!
郑毅走上顶舱,叮嘱李玉两句,李玉高声对着匪船喊道:“你们过来一艘船!上船取银票,,人多不行,我们都是马帮商人,手无缚鸡之力!”
对面四桨船上的水匪笑得前仰后合,又交头接耳了一阵,说道:“我们最少要上去十个人,你们可不要伤人!”
李玉听了,回头看了看门主,郑逸点头示意,李玉高声回道:“请你们大当家的上船喝茶!”
郑逸忙安排船上人持械待命,又对杨雨亭、觉静大师、静真、叶巽分别在船头、船尾和两侧船舷待命,又让几个亲兵护着黄廷桂到了顶舱待着。
过了片刻,大江前方堵截的船队保持不动,四桨大船上连续吹了两遍号角,只见四桨船溯流而上,直向大船划来,船上坐着六个人,后面也划过来一艘船,船上坐着四个人,共计十个人,手持长枪、鱼叉、竹篙。
原来芜湖水匪作乱源于雍正十一年淮河和长江水患,去年夏季黄河和长江上游、中游连续四十多天雷暴雨,大水肆虐,河江暴涨,黄河因下游淤积严重,黄河发生改道后又汇流入淮。
淮河河堤崩溃,中下游安徽安庆、铜陵、芜湖等地发生重大水患,当地灾民田产、房屋全部被大水淹没,近万人溺死,近百万灾民流离失所。
朝廷虽然安排了赈灾粮款,并免除安徽三年赋税,但仍有很多灾民在深秋寒冬住窝棚,缺吃少穿,饥寒交迫,一时饿殍遍野,百姓卖儿鬻女,民生水深火热。
因芜湖四合山地势较高,水势未退时,芜湖一带流民就聚此避难,当地铜陵天地会教徒郝明智、白玉汤、卢大川、包玉仙等人借金山寺大殿被雷击榻一事编造歌偈:“胡奴不仁,大明重兴;天下存亡,发我铜陵。”
就此暗中聚集二百多人在铜陵天门山起事,他们在当地四处劫掠官府,并赈济入伙灾民,但起事灾民身体羸弱,又缺少兵器马匹,如何是官军的对手,眼见队伍被官军打得四散溃逃打散。
郝明智、白玉汤、卢大川、包玉仙就带着残部乘船流落到芜湖四合山,利用当地水网密布和山林茂密的地势,发展灾民队伍,四处劫掠,无视当地官府,竟然发展到了在江上劫掠商船、官船的地步。
四合山水匪有四个寨主,大寨主赛庞统郝明智,秀才出身,多年不第,加入铜陵天地会,是当地天地会幕府师爷;三寨主寨主白玉汤,出身盗门,长得白面俊朗,喜欢使用暗器,平时以潇洒才俊自居。
二寨主卢大川,曾是前川陕总督年羹尧贴身亲随,弓马纯熟,是甘肃铁砂掌掌门大师兄,一身硬功夫,臂力过人,擅长使用一根五尺长的精钢唐刀。
雍正三年羹尧事发后,年羹尧起初被贬为杭州将军,卢大川曾经贴身跟随护持年羹尧到杭州上任,他想年羹尧父子战功卓著,又有亲妹贵为雍正帝皇贵妃,且西北边患不断,希望跟着年羹尧能够东山再起。
谁知朝局变幻,帝心难测,年羹尧最后被赐死,卢大川也被牵连入案,被判流放贵州蛮荒之地三年。
三年流放后回到老家,老婆却已改嫁旁人,一双儿女也得病夭亡,他灰心丧气之下沿江流浪,居无定所。一日偶然结识了天地会的会首郝明智,在铜陵加入了当地天地会,成了大寨主郝明智的得力臂膀。
四寨主包玉仙出身彩门,就是三教九流中下九流里的一个杂技门派,她出身贫寒,父亲是铜陵一家田庄的佃户,其六岁时,田庄管事看其母亲姿色过人,以协商田地租约为由侮辱其母,其父上门理论时被管事和一群帮闲打死,其母求生无门被迫自杀。
沦为孤女的包玉仙被伯父卖给了彩门洪家班,和杂技班子一起流浪江湖。
包玉仙从小开始跟着师父练习彩门绝艺,压腿、柔术、前翻、后翻、空翻等训练虽狠辣残酷,但毕竟还有果腹米粥;好在她天赋过人,学得快,慢慢杂技活儿练得精熟,再加上她生得俊美,清纯可人,很快成了班子的当家艺人,比其他一起学艺的孩子多了些衣物脂粉。
十五岁时,她长成了一个闭花羞月的美人胚子,也已练成一身彩门杂技功夫,尤其是蒙面飞刀射人和踏雪无痕的轻功,早已是带她入门的洪班主望尘莫及。
一日晚间,他被同年大师兄标哥偷偷叫出,并向她透露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原来洪班主看她一天天长成,开始觊觎她美色,就和班主夫人商量拿她填房,既能用她帮着挣钱,再过上几年还能为洪家生儿育女。
谁知班主夫人虽多年不育,却十分善妒,班主两口子争吵起来,洪家班已绝对不能容下包玉仙。
最后洪班主两口子商定把包玉仙高价一千两卖给芜湖当地的大财主西门大官人,这西门大官人可是觊觎她美色良久了!
包玉仙于是连夜乔装潜逃,却被洪班主约了彩门师兄弟一路追杀,直到乘船避难铜陵,机缘巧合被当地天地会女舵主王巧儿救下,加入了王巧儿的天地会。
王巧儿策动灾民起事,四处劫掠官府,救济灾民,吸引四方灾民入伙。后来王巧儿中伏被当地官府抓了枭首示众,她才和众多同门潜藏起来,直到去年她和郝明智等四人带领灾民起事,才在芜湖四合山有了容身之地。
当墨家进京大船经过铜陵时,铜陵四合山潜藏水匪就已给首领飞鸽传书,四人就定下了在芜湖南沙洲利用长江岔道前后夹击,再抢劫两艘大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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