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弓起弓落之间,原本生生的活人已经全部倒下,一条街上躺满了尸体,大到七八旬的老人,小到年幼的孩子都无一幸免。远在天空上的叶洛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不忍直视那些生命的停滞。
沙羯脸色阴沉的厉害,回头望向那一个个死在街上的沙皇子民,内心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同时还有对他们的愧疚也在那圈血泊中油然而生。本来想带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不曾想却间接的害死了他们,带他们走入了无尽的地狱之中。
他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向城墙,脸颊两侧的鲜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那不是他的血,而是在乱战中,那些沙皇子民被乱箭捅穿后,溅到他脸上的。
经历过眼前的这一切,他是多么的无奈啊!他没法帮他们血债血偿,甚至自己这条命有可能都要搭进去了。除了那双已经被握出血的手,在压制他此时内心的愤怒,他便没有任何办法。
战皇看着眼前山穷水尽的沙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能,你救不了你的沙皇子民,现在更救不了你自己。”
“黑老下去解决了他。”说着战皇打了个手势示意。
那老者做势正要出手,一旁被黑水包裹着的叶战终于也是爆发出了他强悍的神力,不知是那老者放松了警惕的缘故,还是叶战的神力在久而久之的挣扎下,只听“砰”的一声,黑水变成的丝线瞬间散去。
叶战运转神力,做了个虎势一抓子向那黑袍老者打去,老者原本刚迈出一步的脚,瞬间退了回去。随后叶战得了优势,接连几招出手攻向老者。
老者不以为然,随手格挡了几下便化解了叶战那突如其来的攻击,看的出来老者并没有想要和叶战打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格挡或者后退来化解他接二连三的攻势。可以说就像一个大人和小孩打架,小孩用出自己的浑身解数,而大人只是闹着玩似的迎合。
这时老者的脚抵到了墙边的石柱,看着如“疯狗”般扑向自己的叶战,不耐烦地说道:“殿下,老夫一再退让,希望您不要太过分。”说着,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战皇寻求帮助。
战皇见此也是出手了,过去狠狠地扇了叶战一巴掌,瞬间人仰马翻在空中旋了一圈,最后砸向了墙的另一角,嘴角还不停的流着血。
其实不是叶战的实力太弱,连一巴掌都挡不住,主要是战皇那一掌非寻常大街上泼妇吵架时,随手甩出的一巴掌。其中战皇出手时,则是借助了他皇级神力打出去的,估摸着就算是将级高手来了,也能扇他个措手不及。
因为视角问题,城下的沙羯并没有看到这一场景,更何况现在他自己命悬一线哪有心思管这些,就算感觉到了城上有轻微的神力波动,也没多想什么,一门心思都在想怎么先逃出去再说。
乘着城上似有变故,沙羯身旁其中一个大臣喘着说道:“殿下,等会我和莫老帮你打开一条缺口,您看准时机逃出城,使用沙皇给你的秘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我们等会一起出去。”沙羯摇了摇头,说道。
“殿下,别异想天开了,就这阵势我们一起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如果能让你逃出去就感到很辛运了。”莫老摇着头说道。
沙羯说话,莫老连忙用那干枯的手按住沙羯的肩膀,坦然的说道:“殿下,别在犹豫了,大不了,以后为我们两个老头报仇就是。还有来年给我们两老头上坟的时候,记得带上烈酒。”一双坚定不移地双眸死死盯着城墙,那视死如归的感觉,瞬间让沙羯低下了头,重重的点了几下。
有一点莫老说的没错,一起走那结局就是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城门,但只要今天他沙羯活着回到了沙皇国,那必将是放回了一头猛虎,来日定要他们百倍奉还今日所犯下的血债。沙羯在心中默默的发誓道。
二老也顾不得犹豫,趁着城上弩手换箭的间隙,勇的冲散了城门周边的守卫兵,突如其来的压制,很快让他们的突围取得了成果。
城下没有什么修行高手,可是解决起来也是费了点功夫,但好在他们一路杀来,还是顺利的逃到了城门前,这是一个死角位置,城上的弩箭并不能射到这里。这也给了他们缓了一口气的机会,他们也没有时间停留太久,因为此时的时间珍贵如命,耽误了一点就少了无法弥补的逃出去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刚才的那个黑袍老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抹杀,甚至都没有阻止他们逃离,但他们知道这种上天的眷顾,不可能一直相随。
两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运作起了自己所剩的那点神力,四掌打向那如铜似铁的大门。
城墙上,战皇看到了沙羯他们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怒视着被自己打的瘫倒在地叶战,随后对一旁的黑袍老人斥道:“还站着这干什么?要是给他们逃了,我拿你试问!”
黑袍老者给战皇抱了个拳,便身一跃跳下了高不可攀的城墙。心想:“要不是,你儿子阻拦,他们早死在我手了,现在到头来还要怪我,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老莫坚持住,就差一点了!”付老白发散开,咬紧牙关的说道。
可就在这时,黑水如尖刀利刃从沙羯的眉梢越过,一把刺向了正在说话的付老。“啊!!!”一口浓郁的鲜血喷到了城门上。
“老付!!!”一旁汗流浃背的莫老见状,大叫道。紧接着又一根黑水刺袭来,可是这次站在他们的身后的沙羯,挥手聚起了一个沙墩挡了下来。
“噗!!!”黑刺戳破了原本厚实的沙墩,刺中了沙羯的身体后狠狠地将它提了起来。好在这一刺并没有刺中致命要害,但对他的伤害也是必不可免的。
两老大惊失色,大叫道:“殿下!!!”随后两人同时撤去了神力,猛的冲向了眼前的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看着来势汹汹的二人,气定神闲举手投足之间便是那王者般的威压,两手运起了两个手掌般大的黑水球,仍给了他们。
水球在运行的途中瞬间爆开,一根根如针般的黑水遍布了二人的视线,他们二人的神力在刚才砸门的时候已经消耗了许多,在加上付老还被黑水偷袭重伤,全凭一口气吊着。所以在刚才的交手中二人明显是落了下风,尽管刚才躲过了一些即将刺入要害的黑水针,但身体的手臂,双腿各处,不免难逃被刺中的命运。
说着,伸手便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莫老,淡然的说道:“我去吸引的注意,你先去救殿下。”看着彼此身上那无一块不被染红的布料。莫老也只好点了点头,他明白事情的轻重,当务之急是先救下沙羯要紧。
“你小心点,等我救完殿下就来助你。”
付老也不废话什么,毅然决然的走向黑袍老人,轻轻的扯下了身上原本高官显贵的衣服。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对面这个人相差太多了,就算他与莫老联手也未必能占到什么好,现在更别说他自己一个人…….
看着眼前那被自己重伤,鲜血直流还屹立不倒的老者,黑袍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不得不说你是条汉子,如果不是各为其主,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说那作甚,出手吧!”说着,付老运沙而起,一颗颗原本细小的沙粒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把约长8尺的弯刀,径直劈向那黑袍老人。俗话都说都是水无常形,那细腻的沙子又何尝不是呢?
老人见此,不屑一笑,不慌不忙的唤出了个黑水巨剑抵挡。可是没想到的是,弯刀与巨剑想碰的那一刹那,沙刀就如不堪一击一般,散了开来。
付老运转神力,一击掌风打向黑袍,那一掌威力并不是很大,更何况付老和黑袍老人之间还隔了些距离,一掌的威力还需减半。可是那一掌加上那散去的沙子效果可就不一样了,在黑袍老人毫无防范之下,风沙漫天直袭老人眼球子而去,一瞬间被迷的睁不开眼。
“卑鄙!”黑袍老人怒斥道。他确实是没想到付老会使用出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着实是可恨至极。
说着付老也不给黑袍老人机会,在他的计谋得逞之时,便迅速来到了他跟前一尺,没有黑水的保护与阻击,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很顺利。
但就在付老想要给予他一击毙命的一拳时,那黑袍老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冲出一拳格挡了下来。
付老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可能?你的眼睛没事?”说着黑袍老人运转神力一掌挥手做爪势,向其攻去。
一连几个回合,两人近身交手了数招,最后以付老输了一招半式落败,被打退了出去数步而告终。
“你的眼睛没事?”付老抚着伤口吐着血说道。
黑袍老人双手背于后,不屑一笑,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不是,我眼睛确实进了一点沙子,可是我的耳朵并没有聋,所以你想近身取我性命,真的是异想天开。”
“哼,但你终归是少了一双眼,我未必不能杀你!”
“本来觉得你是条汉子,还想留你一条性命的,看来今日便是你的祭日了。”说完,老人伸手凝化黑水,一条恐怖的黑刺猛的刺向了付老。
虽然黑袍老人眼睛看不见,但凭借耳朵,还是能大概判断是付老的大概位置的。付老运转神力,也不与其硬碰硬,只是一味的躲闪,随后又一条黑刺紧接其后,两条落空,第三条也直刺过来。
但不得不说没了双眼的黑袍老人刺的命中率确实不如之前,可是那条条的猛刺过来的黑水威力极大,就算没被他刺中,但那余波都震的付老头皮发麻,心有余悸要是被刺中那肯定是当场毙命。
此时的黑水老人似乎已经玩腻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突然发力几十根黑水刺向着一个方向攻击,即使这样的控制需要消耗许多神力,但看黑袍这架势就算耗尽神力也是在所不惜。
付老看着此时气急败坏的黑袍老人,也是在那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踱步转身,踏空就一跃,似昙花一现,终于那一条条坚硬无比黑水刺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同时在他身体支离破碎的一瞬间,一声巨响也随之到来。黑袍老人听着声音大叫了一声:“不好,中计了。”
“快…快…”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付老,留着最后一口气对莫老说道。这是一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托付,但更像是一种无名的寄托。
望着那城外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强忍着眼角的泪水,转身不忍回头再看向血肉以然模糊的付老,扶着身受重伤的昏厥过去的沙羯,快步跑出了城。
望着那即将落下的太阳,心中暗道:“沙皇你的知遇之恩,老头子我今日算是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