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迷蒙中,小云羲悠悠然的醒来了。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的,末睡得如此的踏实了。
“你醒了。”一个苍桑的声音问来。
小云羲抬眼去看,一个熟悉的苍发老者的人影,穿一身儒服,脸上精神奕奕的。
“谷先生。”
惊讶的叫出一声,小云羲脸上疑惑了。
此老者,乃是俞镇上的一名大夫,闲时还会教授镇里的一些孩娃识书认字。
为人和蔼,大人总称他一声谷老,小娃儿见了便呼一声先生了。
“呵呵。”
“醒了,便好。你可睡了三日三夜,乃齐大侠送你归来的。”老者上前来,伸手替他号了一下脉,点了点头,说道。
“是他…”
“咦?先生认得他。”坐直了身,小云羲打量住有些熟悉的小屋,疑问道。
“儒仙剑客,齐秋伯。”
“乃,浩然书院一代翘楚。但凡修道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家师,也算是他的一位故交。”谷先生抚了一把胡子,缓缓的说道。
听闻,小云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只晓得。”
“他的剑,很厉害的!”
想了想,他囫囵的应道。
“嗨!能见到他出剑的,又有几人。也属你有此福份。”老人有些慕然,叹道。
“说来,当日你被山匪烧了,我用半截野山老参吊住了你的命,想来也是活不到后半夜的。”
“后来,那和尚救了你。”
“现般,见了你完好。我也心安了。”他,顿了顿。
接着,就叹息了。
“唉!”
“可惜是你的家人……”
说着,略为的简述一下,老者也沉默止言了。
闻言,小云羲脸上先是一片愁苦,又心思转念。
在昏睡下前,依稀的还记得老和尚的话,说留下了三舍元神,助他了结心愿的。
“对!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突而,他兴奋地大叫出声来,疯狂不住的说。
在一旁的老者见了,也是一惊,便不住的叹息,一番的摇头,以为他失心疯了。
“灯!”
“我的灯呢?”倏的,他又一叫。
之后,就不住的找。
当在木床边上,见了一盏残破的老油灯,和一串白瓷的佛珠后,才平静了下来。
“火,火…”
接着,又闹起来了。
叹了口气,老者便顺住他去打火石了。
点了灯后。
此时,他才安静一些,一手捥住白瓷佛珠,一手托住老油灯来。
嘴上,又念叨住了什么。
一见他此般,老者也只得摇头,叹息不停。
不一会儿。
在舍下内,一片淡青的毫光撒开了,袅袅的氤氲飘浮,拢住了小云羲身子,轻轻的托将起来。
瑞气翩翩。
之后,那一盏残破的老油灯,莫名从他的手心悬空而立,昏黄的灯火,一点点地变成了清澈、明媚的柔光来。
“佛门青灯。”
一瞬间,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也不在摇头的叹息了,布满褶皱的黄皮脸上,流露出点点的期盼和兴许。
此时,小云羲的双手上,十指开始结起了佛印来。
“唵嘛呢叭咪吽。”口吐了,一串梵语。
那一条瘦弱的小身骨,渐渐的虚薄起来了,一道圣光从中冒出,金芒渺渺,牵引住佛门青灯,一点点的飘来欲融入个中。
等待了,片刻。
然而,青灯却到了他胸口的一寸处,静止了下来。
纹丝不动。
一个时辰过后。
“为何呢?”
不得已下,才收了法印的小云羲,一脸的疑云惑色,叫道。
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伸手去摸胸前的衣襟,藏在心口处的青花瓣舍利子,已经不见了。
在隐约的记忆中,他当日结下了【燃灯佛咒】后,舍利子化成了一株青莲,一片清凉之意涌入体内。
之后,随着一片片的清凉舒缓下,舍利子化成的青莲的花瓣,也随之的消逝了一通。
到了最后。
整一株青莲也消逝了,化作了片片的清凉之意融入体内。
“如何是好?”脸颊苍白的小云羲,一阵的慌乱了。
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谷老先生倒了杯水上前,再询问了一番由来。
小云羲便如炒豆般,一诉个究竟来。
待,煮熟一顿小米的时光后。
点着脑袋,谷老先生搙了一把胡子,在屋舍溜达了一圈后,才缓缓的讲道。
“听你诉来,此佛法真乃神妙也!”他,先是称叹了一声。
接着,才讲。
“唉!老夫,肤浅。”
“不过,还晓得一事。此佛家的舍利子,乃佛法修为高深的僧人,圆寂后所遗下之物。”
“乃,佛门圣物也。妙用无穷!”说着,他又深思了一会。
才又,接着讲。
“方才,听了你一番诉说。”
“那和尚曾言:‘汝虽得了佛法,却不得法的真妙’。也许,此乃根本也。”
点了点头,谷老先生一边捻住胡子,一边在跺着步的说道。
“今,如何是好?”小云羲焦急了,追问住。
“呵呵!若往日,到也无奈。”
“今,你得此青灯,到可去往那一处询问一二。”
卖了个关子,谷老先生布满了皱褶的面皮上露出几分的喜色,兴奋道。
“先生,先生…”
“去往何处问之?”一旁,小云羲闻言不住的询问。
“老夫,且打探数日。”
“到时你便知晓。”
回应了一声,老先生便一味的默言不语了,脸上透着丝丝的喜色。
不管小云羲如何的追问,也不答理了。
……
半个月后。
初阳未升,天色已渐渐的放晴。
在裕丰客栈里已是人头满灌了,吃茶的人围在桌上,热闹的喧起了家常来。
客栈内,设有上下二层。
底下,坐的都是赶脚的行商走贩,三五人凑得一桌,大大咧咧的就吃开了。
在楼上,大可不必的拥挤,头一等的雅坐,付上一壶茶钱,便安静自在的吃食,也就数小镇上颇为富裕的人家,才有的福利。
此时,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少年,肌肤白皙,眉目格外的精致,曳曳的走入店内。
“羲少爷,早!”
众人见了,纷纷的回头喊到。
“早!”
点了点头,少年挣着惺忪的眼皮,抹了一把头上稀薄的短发。
便,径直的走向店里内。
店内头,众人均围坐满堂,一些人也只得站着靠住柜台上揪着吃,唯独的空出了一张的桌椅来。
而,小云羲上到此桌椅前,坐下了。
“少爷!昨晚又做梦了吧!”
此时,掌柜的已提上一壶茶,恭谨的一笑,便摆在了桌上,才问道。
“梦了。”
半靠着椅背,揉了揉,昏沉沉的脑壳。良久的,小云羲才有些不耐烦的应答道。
说来也怪。
自从当日醒来后,小云羲夜里入睡便经常的做梦了。
而且,梦中之事也极为真实。
每日的长夜一梦,便过得了一人的一生,梦里的所见所闻,醒来后也清晰的异常,如自身记忆一般。
在梦里,他活成了学士、大将、君王、侠士、妃子、宫女…
岂,不论男女青壮老幼。
一概梦之。
翌日,他醒来后,赶上了客栈,一时兴起便说了起来。
在梦里,他成了一卫姓男子,师出鬼谷,习得一身横剑术,纵兵之法。出任韩国大将,与韩国公主相恋,后赢国争战侵犯,出征抗敌,大败。
此事迹,可歌可泣。
讲到大战赢军,围困于阳翟城下,与赢国大战厮杀三日三夜。
客栈里的众人,都纷纷喝彩。
讲到与韩国公主相恋,缘定樱桃树下,情丝豆蔻,再后来阳翟城破,厮守殉情。
众人悲泣,恨长天无情,可怜一对的璧藕佳人。
就连那,说书的老头也赞赏不迭,一旁听得神入。
也难怪,小云羲讲诉人迹时,绘声绘色,情境融入,描述人物的相貌神态逼真,言行举止又惟妙惟肖。
一时,客栈里吃茶的人也多了起来。
掌柜的见了他,也得恭谨上几分来,害怕惹怒了此位财神爷。
等到,日上了三杆。
小镇上赶集的人也多了,客栈里头更是人涌如流,吃茶的人都要挤出一层油来,难受极了。
不过,一个个都不愿离去。
屏低气,望住店内一张单桌上,背着手的十一二岁小娃在说辞,愣是入了神。
今日,小云羲讲诉的乃:商贾拜相。
吃过一口茶。
此故事,已讲到了精彩的段落,高潮叠起,众人的情绪均被带上了九霄。
突而,那清脆的小娃声一顿。
“羲少爷!”
“再讲一段罢。”听众们的内心,好一番的牵肠挂肚,求道。
“今日,便到此。”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抿了一口茶,罢了罢手,小云羲别了坐椅。
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相继离散,各自忙起了各自的买卖去了。
出了裕丰客栈。
延着大街往西行,走了三十来丈,拐个角又走上五丈,在一间旧药铺前小云羲才停了下来。
“呵呵!”
“回来啦。”
正在抓几味药,听到了脚步声的谷老先生一抬头,和蔼的问道。
但,在望住眼前的少年时,老先生一倏忽间也有些的陌生了起来。
他白晰的脸上,眉目格外的精致,眉宇间隐约的多出了,一种看淡了世间百态的苍桑来。
此种淡然的心态,本来也只会在老头自己身上才有的东西。
少年,也不知在何时开始沾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