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驿站终于恢复了“大使馆”的级别。最起码,二十几个“外交大使”不用再饿肚子,秦星和田恬也不用再和秦去病、李敢他们挤通铺。
吃饱饭的秦去病和李敢不安分起来。吵一会儿,打一架,打一架,喝一顿。总之只要两人一提到欧翎,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烂醉如泥,不是称兄道弟,就是割袍断义。把个“大使馆”折腾得像个“西部酒吧”,两人搞得像争风吃醋的江湖浪子。
秦星深感教子无方,十几年的谆谆教诲还不如南国夷女的一个媚眼。
这天,实在忍不住的秦星,罚两人站军姿,还拿着皮鞭子好好地把他们再教育了一通。
“好色误国!读一百遍。”
“爹,不公平,就许你和那个公主聊得热火朝天,就不让我们动动花心思。”
“放屁,我和公主正常谈话,是为了完成皇上的使命。”
“别逗了,当我们什么都不懂,当着公主的面,你都不会说人话了。”
“兔崽子,你懂啥,我说的就是人话。”
“你跟我娘就不那么说话。”
“废话,跟你娘这么说话,我不累死了吗?”
“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回会稽城告诉我舅舅,你跟别的女人说人话,跟我娘不说人话。”
秦星实在听不下去了,操起鞭子一顿猛揍,打得秦去病满驿站乱跑。
李敢见状,赶忙上去劝。就连一向懒得理这些家务事的田恬,也被迫当起了“家庭政委”,敷着面膜就跑出来劝架。
田恬好不容易拦住了怒火中烧的秦星。李敢拉着满口“爽不爽”的秦去病,跑出了驿站。
秦星连灌了两杯酒,又在心里把秦去病真爹扇了一顿巴掌,才勉强压下心头火。
田恬在一旁又是倒酒,又是安慰,等驿站平静下来,已是傍晚时分。
这时候,两人才意识到,秦去病和李敢还没回来。
往常这种情况,不出一个时辰,秦去病准保跑回秦星身边,嬉皮笑脸地问一句。
“爹,爽不爽?”
秦星再回以一顿温情的巴掌,事情就算过去了。但这一回,直到掌灯时分,两个人仍然不见踪影。
到了下半夜,两人还是没回来,秦星和田恬开始着急了,毕竟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南越国。
于是,秦星和田恬带着剩下的期门军,急慌慌地提着灯笼上了街。
话说秦去病和李敢这对“挨打的货”跑出驿站,刚上了主街,“二皮脸”秦去病就开始后悔了。李敢倒是觉得大街上比驿站舒服多了,他怂恿秦去病到处转转,没准有什么刺激的。
李敢之所以这么想出去见见世面,是因为满大街的奇风异俗很符合他的口味。尤其夷女欣赏的眼光,让他的虚荣心很受用。
“你不会想去逛窑子吧?”秦去病好奇地问道。
“就算想,这地方也要有啊。”
“我判断没有,这儿的女人个个眼睛勾魂,男人还去那地方花冤枉钱干啥?”
“你真以为她们都是大晚上白给啊?”
“白给?白给我也不要,我留着伺候欧翎。”
“伺候欧翎的我也留着,可这儿的女人太热情,咱不是为了知己知彼吗?多了解民情,对挑拨那事有帮助。”
“滚,谁让你留给欧翎了。”
“一起一起……”
就这样,两人好不容易脱离了“政委”和老父亲的监督,在番禺城内撒起了欢。
未涉“人事”的秦去病和李敢,在大街上瞅哪个女人都像初恋,但凡眼神迷离点的,他俩都能瞧出神秘感。
几个调皮的夷女看出这两人肯定属于“经验浅”的生嫩辈分,主动跟他俩打了招呼。
两人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在这大受欢迎。于是很自然地和夷女打成了一片。
不到一刻钟,双方的试探,从“点到为止”迅速进入了“虎狼出没”的阶段。
两人半推半就地随夷女们进了房。
就在秦去病对是否在南越国开枝散叶,做艰苦的思想斗争时,“哐当”一声,有人闯了进来。
“哎,哎……”李敢惊道,“这么多人的习俗咱可适应不了,各位姐姐还是平常一点好。”
“就是,就是。”秦去病赶忙推开热情的夷女。
夷女们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带着神秘微笑,转身出了门。二人正奇怪时,一排满身腱子肉的大汉进到屋内。
“这,这,这……就更使不得了。”李敢推辞道。
大汉们挺步上前,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两只被掐住翅膀的雏鸡,被大汉拎了出来。
等两人拿下眼前的黑布时,已经到了一间黑屋子。烛光微弱,栈香悠悠,里面放了一架罗汉床,上面坐的人胡子头发分不太清楚,一双眼睛像铜铃,看得人直发毛。
“啥情况啊?”李敢挣扎起来,环顾四周道,“不玩就不玩,把我们绑这来干啥?”
“都怪你,”秦去病嗔怪道,“我爹说了,好色误国。”
“还说你爹,”李敢回道,“要不是我,你这会儿已经皮开肉绽了。”
“中原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罗汉床上的大胡子开口道。
“是个人啦?”秦去病惊奇地看着大胡子,“我还以为是庙里的泥和尚呢?”
“我说大胡子,知道我们是谁吗?”李敢揉着肩膀问道。
“大汉朝,期门军,虎贲李敢、秦去病。”大胡子回道。
“呀!”秦去病很惊喜,“没想到咱俩的威名都传到南越国啦!”
“虎贲中郎将秦星之子,大汉北军执金吾,车骑将军卫青外甥,未央宫卫尉,太仆李广之子。”大胡子道。
“切!”李敢有点失望,“还不是因为你老舅,我老子。”
“哎,老头,还有我姨夫呢?”秦去病补了一句。
“贵胄血统,果然不一般。”大胡子道。
“既然知道我们都是大汉豪门,贵族子弟,就客气点,快点放我们回去,免得我爹发脾气,他脾气可不好。”秦去病道。
“这里是南越国,二位公子既然来了,就留在这吧。”大胡子道。
“说那么多干啥?你说留就留,你谁啊?”李敢叱道。
“南越国国师,法兰尊者就是在下。前日游街,我观二位骨骼清奇,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才请二位公子到此一叙。”法兰尊者道。
“那个什么法兰尊者,看完了就放我们回去,我可告诉你,我爹比我俩更清奇,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舅舅的大军可在会稽郡等着,我俩少根毛,你们南越国可担待不起。”秦去病道。
“两位公子可愿拜在我座下,成为弟子。”法兰尊者道。
“拜你,就你,胡子多点就想当我们师傅,你算老几啊?”秦去病叱道。
“两位公子是万中无一的天选之人。”法兰尊者道。
“我俩是天选之人,你是谁啊?小小南越国口气不小,屁大点国师,就敢收我俩当徒弟,你们国主给我当徒弟,我都嫌他长得太黑。”秦去病仰着脖子道。
“两位潜力无限,待老夫稍加调教,必成大器。”法兰尊者道。
“别屁话了,有种跟我俩干一架,不把你毛拔光,算我俩在上林苑白混了。”秦去病有点不耐烦。
“上林苑不比南国,两位在上林苑所学,皮毛而已。”法兰尊者道。
“哟?口气越来越大了,我大汉虎贲悉数到此,你小小南越国还不快点俯首称臣,等我们大部队一路杀过来,让你南越国从此消失。”秦去病道。
法兰尊者顿了顿,起身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好,大汉朝人才济济,老朽佩服。记住了,二位公子,我才是你们的伯乐。”
说完,黑屋子的门缓缓打开,法兰尊者背手走出房门时,转身对二人神秘一笑。
“送二位公子回去。”
当秦去病和李敢回到驿站时,秦星和田恬正坐在屋当间,一言不发。
“爹,爽不爽?”
“哎呀!急死我们了,你们跑哪去了?”田恬揉着眼睛,弹起身道。
“爹!”
“先回屋。”秦星没有田恬那么兴奋。
“爹,就那么回事。”
四人踏进屋,秦星迅速关上了门。
“怎么这么快?”秦星问道。
田恬和李敢一脸茫然。
“等会儿,什么意思?”
秦星和秦去病相视一笑。
“真当我和我爹打架呢?逗你们玩的。”
原来,秦星刚进驿站就发现周围有不少盯梢的,为了打探虚实,才和秦去病演了一出苦肉计。
“爹,见着那个坐床上的家伙了。”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那个法兰尊者会找他们?”田恬疑道。
“那天在街上就发现他对病儿和李敢侧目,所以,我料定门口的眼线是冲他们来的。”
“我说秦星,有你的,万一他俩回不来怎么办?”
“回不来就不是我儿子。”
“爹,这就是你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吧。”
“别废话,打探到什么了?”
“就一满嘴胡子的怂老头,我使劲挑来着,就差骂他是太监了,可那家伙不接招啊。”
李敢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小子这么大胆子,原来你是故意的。”
“他为什么放了你们?”
“不经吓唬呗,我俩把身份一亮,那老小子就怂了。”
“对了,那家伙想收我俩当徒弟。”李敢补充道。
“切!”田恬摆了摆手,“跟没去一样,费那么大事,就认了个师傅。”
“呸!狗屁师傅。”
秦去病和李敢一脸不屑。
秦星见没多大进展,便吩咐二人回房休息。田恬也摇了摇头,回了自己屋。
秦星心里却是不能平静,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笼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王宫来人传话,南越王召见田恬和秦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