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府出来，包括秦去病在内，都捏了把冷汗。
    秦星更是一脸沉重，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
    刚进家门，卫青便憋不住了。
    “你最好给个合理的理由？”
    秦星让卫少儿拉着秦去病回到里屋，自己倒了一杯凉酒。
    一杯酒下肚，他翻滚的思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知道投帖拜山的意思吗？”秦星对卫青道。
    “你让我和田蚡拜把子？”卫青疑道。
    “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官不大，但田蚡和窦婴早就看出皇上对你的心思，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卫青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也是刚想明白。”
    “平定南方，为大汉打下半壁江山，你和李广的军功已经功盖全朝，如今皇上又把言官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你，但凡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卫青才是全朝最有潜力的将军，更何况未央宫里还有一个得宠的子夫。”
    “这是你去招惹田蚡的理由？”
    “这是田蚡愿意和我们合作的理由。太皇太后眼看着要不行了，窦家失势是必然的。”
    “田蚡即将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和我们合作干什么？”
    秦星笑了笑。
    “窦家倒了，你以为田家的日子会好过吗？那你就太小瞧皇上了。”
    卫青低下头，仔细咂摸着秦星的话。
    “田蚡早想着倒向皇上一边，但碍于太皇太后的余威，所以他不能明目张胆。这个时候，你，卫青，主动靠向他，就给他增加了砝码。”
    “所以，他同意了你的提议。”
    “要不是掂量清楚了，你以为咱们那点小伎俩能威胁到他？”
    “那他为何找你要借据？”
    “我那些话要是传出去，都是大逆不道的浑话，皇上知道要杀头的。”
    “那你还说？”
    秦星郑重地拍了拍卫青的肩膀。
    “政治斗争什么时候都是利益交换，你不让对方抓住把柄，他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卫青呆呆地看着秦星，许久没有出声。
    “等着吧，朝中即将生变，真正的考验才开始。”秦星叹道。
    “我就一个问题。”卫青突然道。
    “我为什么这么做？”
    卫青点了点头。
    “你想过窦家失势后的结局吗？”
    卫青摇了摇头。
    “死，九族皆亡。”秦星郑重道。
    卫青瞪大了双眼。
    “政治是一场开始就不会有结束的游戏。你已经身在游戏当中，回不了头了。想安安全全在皇上身边过一辈子，除了谨慎，还需有超人的政治智慧。”
    “皇上不是个绝情的人。”
    卫青还有点犹豫。
    “想想死在滇国的南越军吧。”
    卫青突然抬起头，一股冷汗从他脖颈子里渗了出来。
    “也许我就该做个奴隶。”
    “现在想这些没用了，你，我，子夫，平阳公主，还有皇上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皇上亲政，还不能让两家抓到皇上的把柄。”
    “所以，你让田蚡推动儒道相争。”
    秦星点了点头。
    “皇上该让你去当太中大夫。”卫青笑道。
    “皇上不会允许他身边有一个比他还聪明的人存在。”秦星淡淡地回道。
    “你真的不想当大官？”危情问道。
    秦星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生不逢时，我不属于这里。”
    “你想回大漠。”
    秦星摆了摆手。
    “我更想护着少儿和去病，不让他们受欺负。”
    其实，在秦星心中，他拉着卫青主动靠到田蚡身边并非是孤注一掷。因为，“天慧”系统在此之前已经告诉了他，田蚡一家的下场。
    而且，就他分析，除掉窦家后，刘彻也绝不会允许以王娡为靠山的田家一家独大。
    在他看来，田蚡现在做的一切未雨绸缪都毫无意义，因为田蚡现在就是刘彻的眼中钉，肉中刺，拔掉他是早晚的事。但在扑倒这两家之前，他会最大限度地利用两家，巩固自己的权力。
    然而，他之所以把儒家兴起的事绑架在田蚡身上，实在是他很清楚，自己和卫青的力量不足以推动这件划时代的丰功伟业。
    当然，儒家统治华夏思想领域两千多年，那是后话。就在眼前，秦星也有一个不能对卫青言明的理由。
    为了这个理由，他又在酒馆的桌子上留下了记号。
    当掌柜的和铁匠赶到墨者山谷的时候，秦星已经等候多时。
    “这么急找我们何事？”掌柜的问道。
    “方向针有线索吗？”秦星问道。
    掌柜的和铁匠同时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印证了你的猜测。”掌柜的道。
    “什么？”
    “公孙羊肯定没死，而且带着方向针逃了。”铁匠道。
    “我们沿着牂牁江一路找，发现岸边有洞口进入山体，我们的人顺着洞口往上找，发现里面有火堆，还有食物残渣。”掌柜的补道。
    “我料到了，公孙羊这回肯定学聪明了，他不会轻易露出行踪。”秦星道。
    “接下来怎么办？”铁匠问道。
    “叫兄弟们都回来。”秦星看了看二人，“密切注意进长安的儒士。”
    掌柜的和铁匠互觑一眼。
    “我要是猜得没错，公孙羊会易容成这些人，混进未央宫。”秦星补道。
    “你如何肯定？”掌柜的问道。
    “他是皇帝的人，现在，皇帝是他唯一的靠山，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一定是想方设法回到皇帝身边。”秦星补道。
    “所以你建议皇上察举孝廉，充实乐府。”掌柜的道。
    秦星点了点头。
    “这么好的机会，公孙羊一定不会放过，所以，让兄弟们盯紧所有进长安的陌生人，他一定会现身。”
    掌柜的和铁匠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旦发现线索，即刻通知我，决不能让方向针靠近皇帝。”秦星补道。
    “放心吧，我们在长安撒下了天罗地网。”掌柜的道。
    “方向针有那么厉害吗？”铁匠问道。
    “它能控制人的心智，公孙羊已经掌握了方法，如果让他和方向针靠近皇帝，天下遭殃的就不止墨者，全天下都会血雨腥风。”秦星沉重地说道。
    “你能对付他吗？”掌柜的担心道。
    “记住，发现线索，必须通知我，只有我能克制方向针。”秦星道，“还有，决不能让方向针和寒星剑放在一起，那样产生的灾难，谁都控制不了。”
    知道吉贝谷发生的事，掌柜的和铁匠对秦星的话深信不疑，所以，他们明白这话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