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等八人分别从天渊、冥渊出发,自忘川一路而下。帝江他们本就是逆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而后土等人本该是顺流,但从第一垒色润地至第八垒大风泽地,行船却都是逆流,而到了第九垒洞渊无色刚维地,却见本该奔流不息的忘川竟然停止了流淌。
众人在忘川正中相遇,心中都是不解。于是大家两两同行,各自操纵碧落黄泉舟分四路而去,遍寻冥界各地。
他们这样仔细地查找,果然有些效果,不多时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玄冥率先察觉到,只有忘川才出现了异状,而其他地方都毫无二致,显然未受干扰。这样一来,大家寻找的范围,就减少了不少。
冥界虽然广袤无垠,只是第一垒色润地,恐怕就比洪荒地界还要大上几分,但变故既然出在忘川,而其他地方无恙,那就只用在这黄泉中找。
可惜一甲子弹指便过,纵使大家将黄泉给逛了个遍,仍旧是一无所获。众人再度聚首,正打算齐下忘川,去水中深处探索一番,就闻远方有人作歌道:
“长飞金乌走玉兔,几经寒暑,鸿雁飞来去。相逢更觉离恨苦,烛光到晓穿门户。昨日天涯传尺素,齐上云舟,望尽黄泉路。访览忘川寻缘故,山高水远知何处。”
帝江虽是大哥,但性子本就有些急躁,又听来人所歌,句句都与自家兄弟姊妹有关,问话便脱口而出:“何处?”
后土见帝江出言冒昧,忙上前道:“在下幽都后土,见过兄台。这位朋友,家兄心中着急,唐突之处还请不要介意。”
“道友不必多心,我若介意,又何苦来此?”那人徐徐走来,原来是位身穿玄色衣袍的老者。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面露威仪,丝毫不显老迈,一头黑发随意地从两旁垂下,飘飘然踏浪而来。
帝江也知自己失礼,忙拱手问道:“这位兄台特意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贫道冥河,指教可不敢当。”来人便也拱手还礼,继续说道。“今日来此,不过是要结个善缘。”
“善缘?”后土重又想起来人歌中所说,立刻问道。“莫非先生知道,忘川变故所在何处?”
“这位朋友,还请告知此事。”祝融不等冥河回答,便也上前一步,心中却暗思。“这人的道行比我也没高到哪去,若他吞吞吐吐,干脆大伙儿一拥而上,先把他拿下再说。料他虽有神通,怕也不是我等的对手。”
“道友不必心急,所寻就在此地。”冥河将广袖一摆,取出一柄墨玉烟涛旗,对着黄泉忘川轻轻挥动数下。
但见忘川之水缓缓向两边退开,露出三千亿云程之下的水流,仍是奔腾不息。原来这忘川表面上水平如镜,而底下却是静水流深,再加上其中暗含玄机,有奇珍异宝隐匿,一众大能竟是被瞒了过去。
那墨玉烟涛旗有无穷威力,祝融虽然没有此等法宝,但也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件先天灵宝,不免对其又高看了几分,心里念头急转:“此人道行并非极高,但这面小旗却是件防御至宝。若是贸然出手,纵使我们人多势众,恐怕也留他不下。”
冥河正自施展神通,忽然向祝融望上一眼,好似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也不多言,随后仍旧挥动小旗。但见忘川河水向两旁缓缓退去,不多时已经到了黄泉深处,从中现出一方硕大的顽石,其表面平滑如镜,但却悬浮在水中,甚是有趣。而就在这方顽石出现之后,那产生了诸多变故的忘川,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敢问先生,此为何物?”饶是后土见多识广,但对冥界之事也不熟悉。眼下看见顽石显现,而冥渊到洞渊无色刚维地之间的这一段,忘川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自然知道是这枚顽石之故,便向冥河询问了起来。
冥河老祖将墨玉烟涛旗收起,悠然自得地说道:“此石名唤鉴石,据说能照出洪荒三界一切前后之事。”
“鉴石?就是它让我们来的吗?”祝融眉头微皱。“那为何它又藏在水里?我方才仔细看了看,这石头可不具备灵智。”
“虽无灵智,却有灵性。”冥河点了点头。“只是,此物还未到出世的时候。”
祝融问道:“那何时才是出世的时候?”
“时机若到,自然知晓。”冥河也不回答,只是随意一瞥,略微在后土身上顿了顿,又向鉴石看去。
“既然还未出世,那还要我们过来干什么?”祝融双目一凝,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之势。
冥河倒是毫不在意:“既然让你们过来,你们直接看就是了,还管他什么出世不出世的?”
帝江一听,还有些不敢相信,忙问:“此话当真?”
冥河看了看他,反问道:“自然当真。不然它又何必引动忘川,请你们前来?”
帝江心中大喜,立即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按在鉴石之上。哪知鉴石仍旧如故,却没发生任何变化。
“怎会如此?”帝江愣了愣,想到自己兄弟姐妹好不容易相聚一场,自己精心建造园林,却生出这等变故。姊妹八人齐入冥界,寻至忘川河,找到鉴石,却还是一无所获。
一想到此处,帝江顿时心头火起,右手握拳对着鉴石一拳就轰了过去。看他出拳的力道,恐怕想要将这方巨石直接打得支离破碎,根本就懒得管此物还有什么灵性的了。
谁知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帝江这一拳还没打到鉴石上面,那鉴石之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将帝江的拳头牢牢握住,竟然无法前进半分。
帝江早已观察过四周,这里除了自家兄弟以及冥河之外再无他人,见此情景自然大吃一惊。不过他也是反应奇快,后退一步同时猛地一收,转瞬间就将右手收回。
不过他虽退了,对方却随之而进,那人从鉴石的镜面上走出,对着帝江就是一拳。帝江条件反射一般,伸手将这拳头抓住,竟与方才的情况极其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双方的角色对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