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暂时分别的夜
作者:范麟   下堂最新章节     
    高老探听见院外“梆梆”声,说道:“老弟你看,哥哥我也是话多,一个不注意就聊到了后半夜。时辰不早了。孙老弟,你今儿就和关兄弟在老白毛这儿将就睡一晚吧。哎!关兄弟你不介意吧?”
    他没有先问关七,而是自己直接安排的,想来这会儿轩辕一针在旁边睡着,就把自己当做这尝百草堂的代理主人了。或许高老探这人,粗中有细,考虑到老兄弟的身体状态一直不算很好,又已是后半夜,再过两三时辰,天也就要大亮,还是让白头发老友少费心安排的好。这未尝不是一种关心。
    孙云倒是无所谓,毕竟已是这个时辰,对面屋子里,十哥也还未醒来,即使今夜回不去洪太尉府上,想来明日回去禀告师父他老人家,也可以原谅自己。只是,一个口信都没有送过去,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但关七似乎心中另有想法,只听他道:“先谢高兄好意。只是想必你也知晓,高某领皇城司探事一职过年,这出城数日,回来也不去回衙门应一声,况且这进出城的记录上都会有记载处理公事要务的人员信息,待被里面的各位大爷知晓,事后也不好交差。还请高兄恕过关某。”说罢,起身作揖赔礼。
    “哈哈!关兄弟说的没错,你是吃官家粮食的人,却是兄弟我考虑的不周到了。”高老探也回礼。
    高七道:“高兄理解就好,那我先走,待这几日没什么事情,我再来这尝百草堂拜谢轩辕兄,与高兄你,孙兄弟也一起,我们四人倒是定要喝酒喝个痛快。”
    “好说好说,这几日关兄弟回去了就好好恢复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喝,兄弟我也可从樊楼附近的带些吃食酒水过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哈哈哈!”
    关七起身,因敷药而乱脱的衣服之前并没有整理利索,这又用手简单地抹了抹,让衣服看起来尽可能地平整。转头又问孙云道:“孙兄弟,你看我这衣服整理得还可以吗?”
    孙云不知关大哥问自己这话是何意,只得回答:“还可以。”
    关七点点头,继续道:“孙兄弟,下次你我四人在尝百草堂齐聚喝酒之日,我便教你几招刀法。”
    孙云听罢,双眼放光,很是开心:“好!谢谢关大哥!谢谢关大哥!你快忙好自己的事吧!”
    随即,关七点点头,又冲高老探一拱手,就开门离去。
    站在尝百草堂不远处的大相国寺大门外空地上,关七其实有些迷茫。虽是皇城司内有回京要前来报到的制度,但自己已经先去了尝百草堂,就要利用好这次的时间,解决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再去司里报到吧。
    “呼...”口中吐出一缕绵长的白雾。这次追踪契丹人基本已结束了,契丹人头领的行事、女真人完颜垂云的双刀、还有那个女人小白的风姿绰约,都萦绕在关七脑海中挥散不去,好像三种滋味在不断交融、纠缠,却很难泾渭分明地分开。冬夜的风给了关七丝丝冰冷,让心神可以获得短暂的清明。这三般滋味,都有着各自可以抓到的线索,但是先调查哪个好呢。
    契丹人所行之事?完颜垂云其人?还是小白姑娘?
    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唇上,短暂地亲吻后,只剩下一滴水还在。这种触感,刹那间让关七有些着迷。试问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正值壮年,怎会不惦念暖玉入怀的欢娱与温柔?关七这几年做着皇城司探事之职,把儿女情长埋在了不敢触及的内心深处,可是脑海中的小白,不断地把她驱赶,又不断地出现,挥之不去的感觉真的好恼人。
    “唉...”,叫他如何是好。
    算了,不远处有还在营业的汤饼铺子,暖暖地吃上一顿吧,兴许可以扫除烦恼。
    已近寅时,这东京城中确已有做早点的摊贩出来做准备,毕竟开封府是几乎不夜的,逍遥快活的人很多,只要不做越轨、不义之事,巡街的官人也不会干预太多,毕竟有这些贩夫走卒、公子佳人的出现,才带着东京的夜变得丰富多彩、五光十色。这也是,北方的辽人、夏人乃至女真人,到过一次开封后,就一直憧憬东京的繁华与梦幻,以致想要把这座邻汴水而建的南朝都城纳入怀中。
    尝百草堂,高老探刚唤来一直在对面屋里守着张十、实际已经熬不住睡着的小安,服侍他师父轩辕一针去宽衣休息。孙云也有些担心十哥的身体,问过小安,说张十脉象与呼吸都已平复,想来明日睡醒就会无大碍。孙云谢过小安,这孩子只是摆摆手,小小孩童有着说不出的老成,想来也是每天对着师父轩辕一针和一堆药材、药理书籍,难免多些稳重,同时也多了些无趣。小安、高老探二人扶着轩辕一针送去休息。
    孙云看了看旁边的床,刚脱下鞋子,心中还是有些烦恼,主要是师父孙凉那边,估计今晚他老人家很难睡的踏实,两个徒弟也没音讯一定非常担心。想至此孙云又把鞋子穿上,起身开门,要去对面屋里亲眼看看十哥,再先行离去回洪太尉府,明日再给师父领路,前往尝百草堂,一起把张十接回。
    嗯,就这样吧。
    可是刚开门,却是高老探这老猴儿站在门口,见孙云的意思是要离去,便问道:“孙老弟不睡是要去哪里?”
    “高老哥...我...我是怕师父不见十哥和我,担心得睡不好。”孙云低头,喃喃道。
    高老探听了一拍脑门儿:“啊呀,是我考虑不周,老弟先回屋等我下。”说罢,纵身一跃跳至屋顶,孙云赶忙跑到院中抬头看去,高老猴儿已没了身影。
    想了想:高老哥告诉我进屋宽衣睡觉,那我先进去等他吧。随机进屋带门,坐在木椅上,毕竟心里也不踏实。一来怕师父担心,二来也怕师父责罚。这几年确没责罚自己几次,很多时候都是十哥帮助偷偷瞒下、挡住,阮大身为大师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助放过。
    这次如果师父生气,那我帮十哥挡下吧。
    看看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声音。还是把身边的烛台放到窗边吧,这样等下高老哥回来,也可知道我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