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定安国舅便与欧阳侍郎,一同走进了,早已打扫整洁的中军帐中。
几人见礼完毕,落座后,早有兵士送上香茶。
“我听闻李金吾,刚刚去了州府衙门,呵呵……,不知结果如何?”
国舅康里定安,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盏后,抬头望向一脸阴沉的李金吾,呵呵一笑,开口问道。
其实,这定安国舅人就在幽州府衙中,李金吾与贺重宝闹的不欢而散,他如何不知?此时发问,不过是明知故问,故意所为罢了。
果然,听了定安国舅的问话,李金吾刚刚平息一些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不过,此时面对这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这两个,可不同于刚刚面对太真驸马,李金吾便是再桀骜不驯,也不敢在这两人面前太过放肆。
不说那国舅康里定安,便是欧阳侍郎,也是非同小可。不光是朝中大臣,身后更有右班丞相太师褚坚这棵大树,绝不是李金吾可以轻易撼动的。
所以,面对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这两个,李金吾也不好口无遮拦,虽然心中已被气的怒火中烧,不过还是压了压火气,只是没好气的,对着定安国舅拱了拱手,回道。
“国舅何必明知故问!贺统军……,哼!不提也罢,气煞我也!”
“呵呵……”
见李金吾的模样,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相视一笑。
“国舅,侍郎到访,所为何事?”
这时,太真胥庆怕李金吾这个没脑子的,在这两个老狐狸面前肆无忌惮,口无遮拦的连累了自己,不想再叫李金吾说出什么,忙不迭的插话,询问道。
听了太真驸马的话,定安国舅哈哈一笑,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欧阳侍郎。
得了定安国舅的暗示,欧阳侍郎微微点点头,也没有多加遮拦,直接开口道。
“下官与国舅到此,便是要问问二位将军的态度。”
“态度?……”
欧阳侍郎说完,李金吾与太真驸马齐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欧阳侍郎。
“不错!如今宋朝蛮子兵临城下,幽州城危在旦夕,两位将军以为…………”
“还能如何?那贺重……统军,一副死守模样,根本听不进去一丝建议,我等干着急,又能如何!……”
听欧阳侍郎又提到了城外宋军,简直便如同在伤口上撒盐,不待欧阳侍郎说完,李金吾便气哄哄的开口叫道。
那太真驸马到底比李金吾沉稳的多,见定安国舅,欧阳侍郎这两个老家伙,一脸笑意,突然悟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摇摇头,苦笑道。
“贺统军毕竟是幽州主帅,我等……”
“哼!一个小小的副统军,狗屁一样的人物,也敢在本国舅爷面前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听了太真驸马的话,国舅康里定安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冷哼一声,沉着脸,低喝道。
其实这也不怪康里定安如此火大,想他身为大辽国舅爷,那在大辽,也是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人物。如今在幽州城,却要时时看那贺重宝的脸色,受这厮的鸟气,定安国舅心中,早已恼怒不已了。
只不过在幽州城,他实在是势单力薄,要兵无兵,要权没权,空有一个国舅爷的身份,又有哪个鸟他?
可是现在不同了,太真驸马与李金吾这两个,一个是郎主派来的援军,一个是与贺重宝素来不对付的年轻将军。只要联合这两人,到时不愁不逼迫贺重宝就范。
“他贺重宝拥兵不出,任凭宋军蛮子肆意辱骂,只怕便郎主知道了,也会治他一个有失国体之罪!”
既然决定了开诚布公,定安国舅也便没了什么顾忌,发泄完对贺重宝的不满后,看着李金吾,太真驸马,冷声喝道。
“不错!定安国舅所言极是!……”
要说最与定安国舅同仇敌忾的,自然非李金吾莫属了。听了定安国舅的话,李金吾的脸上顿时拨云见晴,一拍桌子,大声附和道。
“他贺重宝真是有失国体,我大辽军将的脸面,都被这厮丢尽了!”
不过,太真驸马可没有李金吾这般激动,见这定安国舅一副逼宫的模样,太真驸马心中忍不住‘咯噔’一沉。
这贺重宝虽说只是大辽的副统军,不过依旧位高权重,乃是大辽真正的大将,手下兵将甚广,绝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阿猫阿狗。
而自己面前这几位,无论是李金吾,还是欧阳侍郎,亦或是定安国舅,哪个身后不是代表着一方大势力?
自己虽然身为大辽驸马,身后也有些势力,不过无缘无故,自己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掺和到这些人的争斗之中。
想到这里,太真驸马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放下茶盏后,看着李金吾摇摇头,笑道。
“李金吾话可不能如此说。贺统军乃是大辽上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深谙兵法战术,末将以为,贺统军如此……,怕是有所计策吧?”
“计策?……呵呵……”
听到太真驸马的话,定安国舅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呵呵冷笑了起来。
“太真驸马只怕不知,前几日贺重宝那厮可是嚣张的紧,完全一副不将梁山蛮子放在眼中的架势。只不过青石峪一战,这厮赖以成名的‘妖法’,被宋朝蛮子破了个干净。自己部下那两个兄弟,贺拆,贺云也蛮子斩了,折在了峪口。只有这厮拼命逃了出来。经此一战,这厮便被梁山蛮军吓破了胆,死活龟缩在城中不出。”
“咳咳……”
欧阳侍郎见定安国舅越说越多,生怕他言多有失,紧忙轻咳两声,不动声色的稍稍拉了拉定安国舅的衣角。
提醒过定安国舅后,欧阳侍郎抬头望向太真驸马,呵呵一笑,道。
“驸马也知,如今那梁山大军就在城外屯扎,每日前来搦战,贺统军只是闭城不出,怠慢战事不说,只怕但有差池,被郎主知晓,怪罪下来,你我也吃罪不起啊!”
“这个……”
听了欧阳侍郎一番话,太真驸马皱了皱眉头。确实,自己奉旨救应,如今这贺重宝却不派兵出城迎战,只怕将来事发,贺重宝错失战机,自然少不得治罪,不过自己身为副将,恐怕也要跟着吃瓜唠。
“嘿嘿,欧阳侍郎所言甚是!如若被国主知道,我等数万大军被困城中,不曾与蛮子见过一阵,只怕到时,你我几个,便成了我大辽的笑柄喽。”
欧阳侍郎说罢,一旁的李金吾嘿嘿怪笑,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见李集这个金吾将军,被自己两个,三言两语便统一了阵线,欧阳侍郎与定安国舅相视一笑,三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到了,还在举棋不定的太真胥庆身上。
要说这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之所以要联合李金吾两人,逼迫贺重宝城兵,也是情有可原。
欧阳侍郎便不用说了,在国主,百官面前,领了圣旨,前往蓟州招安梁山泊。如今却被人家明晃晃的赶出蓟州城,只怕此时自己,早已成了辽国朝堂的笑柄。
待自己回到中京,自然少不得郎主的责罚。欧阳侍郎自然也急于建功,到时功过相抵,自己也好有个说辞。
那国舅康里定安就更不用说了,稀里糊涂的丢了霸州,此时还在一心想要打退宋军,顺势收复霸州呢。
而如今这贺重宝,也不知是真的被梁山吓破了胆,还是另有所图,总之就是一副死活不肯出城迎敌的架势,搞得这两人心烦不已。这才一拍即合,有了今天这一出。
当然,这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的心思,太真驸马不知。不过对于他们的目的,太真驸马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见帐中三人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太真驸马眉头紧锁,沉思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知两位也是心急战事,不过……,贺统军毕竟是国主任命的守城主将,我等如此,只怕于国法不合啊。”
“哼!甚的主将?贺重宝这厮畏敌不战,遗失战机,有失国体。我也不瞒你,我与欧阳侍郎,早已联合上书,参奏贺重宝的罪责。想来不日,圣旨便会下达。”
见那太真驸马直到此时还在迟疑,定安国舅颇为不耐的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好啊!……”
听到定安国舅的话,一旁的李金吾怪叫一声,双手鼓掌的,哈哈大笑道。
“如此好事!国舅怎地不告知末将?末将也正有心上书陛下,参这贺重宝一道!”
“哦,李金吾也有此心,如此正好。不过此事来日方长,如今这宋朝大军就在城外,需想个法子退敌,才是要紧。”
听了李金吾的话,定安国舅不出意外的点点头,哈哈大笑。随后又不动声色的,对着欧阳侍郎使了个眼色。
两人早已谋定,见到定安国舅递来的眼色,欧阳侍郎微微一笑,成竹在胸的开口道。
“国舅说到退敌之策,下官这里倒有一计,说来与诸位商议。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