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雪、青竹听到消息,早跑上去拿过信来看。
惊雪道:“爹爹他们下山,肯定是不放心咱俩,来寻咱们的。”
青竹道:“咱们得了消息,玄真他们自然早就知道,若落他们手里如何是好。”
两姐妹说着,着急起来。
花灵忙道:“不必着急,这点小事,你们不过关心则乱罢了,这消息真假还待查考呢。
“即便是真的,你们爹爹也不会有事,你忘了假死计谋了?这计是你想的,这会子又急什么?
“静观其变就是了,若真来了,到时再做打算。再说,你们爹爹也不是寻常人,放心吧。”
众人都道“是此理”。姐妹两人听了方稍稍安下心。
孙庆余接着纳罕道:“这云门镖局怎么会被灭门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老前辈的云门镖局,五师叔和云翼前辈还是结义兄弟呢。”
武蘅道:“想来是他们家了,想不到归鸿刀法竟绝了。”
青竹道:“我们路过阆阊城时,雪儿还给那云万春门主看过病,这云风也是个侠义之人,真是可惜了,好人尽没好报。
“这么短的时日竟又发生这么大的事。师父,一定要派人弄清楚了。”
花灵笑道:“瞧你心神怎么乱了,不用派,咱们行走江湖的弟子听了这么大的消息,自然会查清了回报的。”
青竹笑道:“是了,我怎么给忘了呢。”
说着坐下闷闷吃茶,突然外头下起瓢盆大雨来,石虎道:“这雨来的好急,这一下怕难停了。”
谁料话音刚落,雨竟又停了。
众人笑道:“才说难停,立马就停了,这会太阳也有了。”
石虎往门外去瞧了瞧天,笑道:“乌云都跑东边去了。这天象不妙,东边怕有大事。”
众人见雨停了,时辰也不早,便都告辞了去,好让花灵歇息。
惊雪、青竹自听了林胤与陈是重出江湖的消息后,就一直悬心记挂着。
然而花灵又不让她们下山,少不得煞着性子等山下消息。
这日十五,西山办宴,姐妹二人也随花灵去吃酒,两人并无心思,不过应景而已。
正开宴间,弟子来报,城中弟子传回消息:大早,玄真等各派掌门执事出了城,往东南去,已有弟子暗中跟着。
惊雪、青竹看了消息,更急得饭也不吃了,只说:“定是冲着爹爹他们去的。”
少不得花灵安抚着,命杨泰、陈惜悟、杨远秋、黄粱四人下山去。
只道:“你四人下山看看,若果真是你们师兄,暗中相帮,若他们没有危险,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直接回来,再做打算。下了山都听远秋的。”几人领命了去。
且说林胤与陈是自离开牛角岭后,在小镇投宿了一晚,次日,置了马匹兵器,便奔须弥山去了。
这日已到了一个叫怀乡的地方,可巧被玄真派出去的人认了出来,那人便连夜快马回天府,天一亮便报了进去。
玄真等人这才大早出城去,在东南不到十里的一个叫昙花岗的地方截住了林胤二人。
双方远远都勒停了马,林胤与陈是见了玄真一干人等,心里倒没多大惊讶。
二人先扫了一眼玄真的队伍,并未看见惊雪、青竹。
玄真先行礼笑道:“林贤弟别来无恙!”
林胤微笑道:“道兄现在可是武林盟主了,可喜可贺,不知诸位掌门欲往何处?”
玄真道:“特来接二位,有要事与二位相商。不知二位可是要前往须弥山去?”
林胤道:“正是,道兄寻我们有何事?”
玄真道:“如今那须弥山可是上不得了,还请林贤弟随我等进城再做打算。”
林胤听了,呵呵笑道:“这是我师门,如何就上不得?”
玄真道:“你们若上山,可就真是自投罗网了,个中缘由,回城再慢慢与二位解释。”
陈是冷笑道:“听你这话,却是赶来救我们了?既有缘由,不妨在此说清。”
玄真叹口气道:“难道二位一路来就没有听说些须弥山的事?”
林胤道:“只顾着赶路了,道兄有话不妨直说。”
玄真道:“既如此,我也不再瞒你们,也怪我,没能护好两位的令爱,就在上月底,她姐妹二人遭须弥山毒手了。”
林胤、陈是二人一听,却是不信的,但心头仍是一震,陈是指着玄真大喊道:“休要胡言,我们岂会受你蒙骗。”
林胤皱着眉,冷冷道:“道兄何出此言?若拿小女做文章,休怪我也不顾情面了。”
玄真道:“贫道句句属实,众人皆可做证。
“就在上月,青竹姑娘说要上山与花灵对弈,我们便派了神农谷的独孤少侠送她上去。
“谁料,那曲花灵竟如此歹毒,将人杀害。
“之后又拿独孤少侠来换惊雪姑娘,我们皆不同意,惊雪姑娘执意不肯拖累独孤少侠,这才去了。结果那武蘅竟当着我们的面将人杀了。
“你们这一上去,岂能有命下来?”
陈是道:“你堂堂盟主,修道之人,竟会睁眼说瞎话。”
曾顺道:“你们怎么听不进好懒话?盟主、方丈、伊谷主,哪个是会信口雌黄的人?”
慧真与伊道尹皆点点头,慧真又念道:“阿弥陀佛!”
此时林胤与陈是心里皆有些恐慌起来,一时也不敢肯定他们讲的就是欺瞒之话。
陈是压着情绪道:“大哥,莫信他们的话,他们皆是一丘之貉。”
玄真拦下吴长流等人的口舌,道:“你若不信,这是那日他们换人时送来的信,一看便知,我堂堂墨山,绝不会无中生有欺瞒你们。”
说着从袖里取出信件镖给陈是。
陈是接住打开一看,不由吓得眼前一黑。
林胤忙伸手抓住陈是手臂,陈是将信递给林胤。
林胤看完也是惊诧不已,只是不信,又从头看了一遍,只觉字迹有些熟悉。
再仔细辨认,方想起像是青竹的笔迹,忙将信递给陈是,手指在信上点了点。
陈是再看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林胤道:“道兄,这信仍真假难辨,查清再说,这信可否留给林某?”
玄真道:“自然。”
林胤接着道:“小女的事,不论真假,须弥山我们都要上的,若是真的,岂能不去讨一个说法?道兄的心意林某心领了,莫再相劝。”
吴长流等不耐烦道:“你俩怎么不知好歹?非要去送死才甘心?这再清楚不过了,你们女儿被须弥山杀害了,杀害了,正等你们自投罗网呢。”
季炎道:“没错,须弥山已不是以前的须弥山,曲花灵已然失了心性,天下人将共讨之。
“二位前辈何必白白送死?再说那山上的奇门阵谁能闯的上去?咱们当同心协力才是。”
林胤问道:“你是季年的大儿子?”
季炎道:“正是晚辈。”
林胤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只向玄真道:“道兄,既然你们说小女遭须弥山毒手,不如咱们一道前去。
“我定是要当面问清楚来,恩是恩,仇是仇,到时,大不了就舍了我这老命在须弥罢了。”
季炎忙小声道:“盟主,不可,若须弥山见是他二人来了,就不会像前番那样了,定会下来抢人。
“毕竟他们仍然与《须弥山经》有干系的,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副本,到时咱们可又要失去机会了。
“不如绑了,再做打算,这也是救他们性命。”
曾顺道:“妥当。”
玄真看了看慧真、桑子秋几人,几人皆点点头。
这桑子秋也是有意到前头来,看她师兄会不会认出她来,谁料两人只看了一对眼,林胤便将目光移开,压根没有认出他这小师妹来。
桑子秋心里竟顿时升起怨恨之意,堵着气,涨的眼红。
玄真道:“你们若执意要去,贫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少不得使用权宜之计,还是请林贤弟随我们回城一趟为妙。”
陈是轻声道:“大哥,咱们绕道方妥。”
林胤点点头,又对玄真道:“道兄,诸位,小女之事与诸位无关,挡人去路非君子所为。
“另有一言奉劝,江湖种种,还请擦亮眼睛来看,莫要行差踏错,辱没了师门,到时悔之晚矣。”
说完两人忙调转马头,飞奔起来。
玄真等见状,也忙拍马追上。
这玄真、慧真等亦非寻常之辈,两三丈近时,玄真大喊一声:“方丈、伊谷主。”三人同时蹬鞍飞向林胤、陈是。
林胤向陈是喊:“小心!”回身已将剑鞘射向玄真,这玄真也不躲,一掌又震飞回去。
林胤、陈是见势不妙,飞身跃起,弃马躲过三人攻击。
玄真三人翻了个身,已立在前路,曾顺等勒马在后,将林胤二人围在了中央。
林胤道:“道兄非要如此,林某也只好领教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呼啸从玄真三人身后奔来,见时,却是一黑衣人,蒙头盖脸,不由分说便朝玄真一掌袭来。
林胤与陈是见状也攻了上去,一时六人打做一团。
樊新见黑衣人武功了得,忙喊道:“师父,接剑。”
白术也喊道:“师父,接刀。”
玄真、伊道尹二人忙接住刀剑,各显神通起来。
这林胤与陈是兵器不趁手,且林胤左手使剑,终究威力差了些。
奈何黑衣人却是个武功极高的,听他边打边道:“快脱身,交给我。”
曾顺见势不妙,一声令下,和季炎、吴长流、白岐山、夏要平飞杀了过去。
霎时之间,什么梅花剑义、风鸣枪法、墨山剑诀、神农十三斩、伏魔杖法,又是佛度手、季坤剑法、六合拳等等武林绝学交战在一处,只打的地动山摇,飞沙滚石。
岗上的昙花被杀气卷的连根拔起,漫天惨败。
最后,曾顺、季炎、夏要平、吴长流、白岐山右路缠住了陈是。
慧真、伊道尹中路恶斗黑衣人。
玄真则与林胤左路双剑对决起来。
黑衣人道:“别被围住。”于是三人只能且打且退。说着,极力推出双掌,与慧真、伊道尹内力相互一撞,双方势均力敌,都不由往后退去。
这黑衣人轻功却是极好,霎时已抢了上去,却是转身冲着曾顺来,不过两三下已将曾顺擒住,大喊道:“住手。”
众人见状只得停了手脚。
黑衣道:“快走,这交给我。”
林胤道:“多谢。”与陈是飞上马,只从前头飞奔过去。
玄真等人见曾顺被擒,皆不敢妄动,一是怕离了心,二是怕丢了钱袋子。
于是只好眼睁睁看着林胤、陈是朝须弥山去。
玄真等喊道:“快放人,否则今日你走不出这山岗。”
黑衣人见林胤二人已没了踪影,拉着曾顺往后退了两三丈,便将曾顺推了回去,自己展身飞走了。
玄真等人欲追上去时,已不见踪影。
只好搀着曾顺问:“曾帮主没事吧?”
曾顺道:“无妨,哪里来的人,武功竟这么了得,难道是须弥山下来的?”
玄真道:“看路数不像,应该不是须弥山下来的。”
曾顺道:“现下又丢了人,该如何是好,桑长老,你怎么也不上?”
桑子秋道:“我见他们分明落了下风,谁知他这么狡诈,曾帮主莫怪。”
玄真道:“罢了,不必自责,能与方丈和伊谷主打个平手,可见不是等闲之辈,人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再说吧。”
须弥山的弟子远远看着这一切,见林胤与陈是已脱困,也就抽身回天府城去。
半路,林胤二人正巧碰上杨远秋四人。双方打了个照面,还是林胤认出了他几人,勒马喊了声:“师弟!”
杨远秋四人勒马回头细看,方瞧出是林胤与陈是来。
于是都忙过来,下马相认见礼。
杨泰几人早拉着林胤,喜不自禁道:“师兄,这些年叫我们好想,竟一时认不出师兄来,真是该死。”
又问道:“师兄,你这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动的?我劈了他。”
林胤笑道:“无妨,已无大碍,诸位师弟,我有一事问你们,还望如实相告。”
说着示意陈是取出信件,林胤将信件递给杨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泰几人一看,笑道:“看来师兄已经碰上玄真这老道了,信是真的,难道师兄与陈兄认不出这字迹?”
林胤道:“不敢确定,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杨远秋道:“这都是小师妹的手笔。”
林胤道:“哪个小师妹?”
陈远秋笑道:“师兄别急,这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回去再说,回去就明白了。”
陈是道:“这么说,那两丫头没事?”
杨泰几人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几人正是特意下山接你们的。走,回去说。”
于是都跃上马,朝须弥山去。
至展灯时,六人回到了南山,早有弟子跑去禀报武蘅,武蘅一路跑了出来,见了林胤,激动无比,一把搂在怀里,红着眼道:
“师兄,你怎么丢下我们就走了呢,怎么老了这许多。”
林胤笑道:“都是师兄的不是,不曾为须弥山付出过一丁半点什么,实在有愧师门,有愧你们,如今还要叫你们担心。”
武蘅道:“师兄别如此说。”
说着又与陈是见过礼,接着道:“走,咱们去见师叔,她们也焦急了一天了。”
又命弟子见过林胤与陈是,命道:“快去通知师叔们。”
几个弟子领命飞奔了去。武蘅拉着林胤的手同往须弥台去。
到了花灵那,武蘅等拉着林胤进院,边走边喊道:“师叔,您看谁回来了。”
惊雪、青竹闻声先跑了出来,月光下,见是她们爹爹,笑喊着跑了过去搂着,又是蹦,又是跳的,一时又问娘亲可好?云儿调皮?哥哥姐姐怎么样?酒肆开起来没?
林胤与陈是欢喜道:“好,好,好,都好。”
陈是又道:“等你大伯见过师尊再说。”
阿照与烟霜已搀着花灵出来,站在大灯笼底下,林胤一眼便认出花灵来,忙地上前跪下叩首,直呼:“林胤不孝,请师叔责罚。”
花灵见了他,怎么不生感慨,眼睛也红了,移步下台阶,弯腰扶他起来,只道:“回来就好,别的不必多说。”
又摸了摸林胤的断臂,问道:“可大好了?”
林胤也湿润了眼眶,回道:“已经康复,劳师叔挂心了。”
陈是这才上前行礼道:“见过花灵掌门。”
花灵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呆头小子陈是吧?”
陈是道:“正是晚辈。”
花灵道:“嗯,很好,你倒养了个鬼机灵的女儿。可知她现在与我是什么关系?”
陈是、林胤不解,青竹忙向林胤行了个大礼道:“见过大师兄。”
陈是道:“你又胡闹什么呢?”
林胤会意,笑道:“莫不是师叔收了青竹做弟子?”
惊雪笑道:“可不是?现在这丫头骄傲的很,要我管她叫小师叔呢。”
陈是听了,明白过来,欢喜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抬爱。”
青竹打趣道:“爹爹,那以后我管你叫大兄弟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
林胤道:“杨师弟,你们说的小师妹就是青竹?”
杨远秋道:“可不是?不然师兄以为哪个小师妹能想出这假死的法子来?”
林胤笑道:“倒难为了她想来。”
花灵道:“可派人知会安儿她们了?”
武蘅道:“派去了,很快就到。”
花灵拉着林胤,道:“走,厅里说。”
大伙相随进去,坐毕,花灵道:“阿照、烟霜,快见过你们大师伯与陈前辈。”
阿照、烟霜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师伯,见过陈前辈。”
林胤问:“这是哪位师弟师妹门下的?”
花灵道:“你吴梦师妹门下的,你师妹不在了,我见她俩灵敏,便留在我身边照顾我。”
林胤道:“何时的事?”
阿照回:“师父走了快七年了。”
花灵道:“你们吩咐下去,把今日西山送来的吃的烹上、蒸上。
“摆两桌宴,你师伯师叔几人还没有吃饭呢,咱们虚陪一桌,先把茶沏上来。”
两人领命了下去。
林胤方问:“吴师妹年岁轻轻的,怎么会?”
花灵道:“生老病死,不必介怀,今日相聚,更应欢喜。”
说话间,鲁定楼、苏翠安、孙庆余、萧楚云、石虎五人各展轻功,一路飞奔而来。
鲁定楼、孙庆余先到,苏翠安、萧楚云、石虎紧随其后。
几人厮见过,无不欢喜,苏翠安、萧楚云皆落了泪,又问手臂伤情,又问一路来的险情。
林胤道:“师兄有愧,叫你们挂心了。”
花灵命众人落座,阿照、烟霜捧茶上来,大家吃茶闲话。
花灵方问道:“你们几人下山,是在哪碰上的?”
杨泰道:“半路就遇见了,当时打了个照面,还是师兄认出了我们来。”
孙庆余道:“可不曾碰上玄真他们?”
林胤便将遇上玄真那一段说了,只不说明那黑衣人身份。
惊雪、青竹问:“会不会是那日在梅山帮咱们的人?”
林胤笑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众人听了都叹其武功高强。
这时石格、流星、章竹等七八个弟子也过来了,上前行礼见过,各自介绍了自己。
林胤感慨道:“师弟师妹们的孩子也都这么大了,须弥山后继有人了。”
苏翠安道:“师兄不知道,他们贪玩的很,也就章竹和天酬还不错。
“如今天酬下山去历练去,要不是小师妹和雪儿来了,他们可一点功也不想用的。
“如今棋艺,医术都比不过人家,才想起来用功呢。”
花灵笑道:“这倒也是好事。年轻人要相互激励学习方能进步,落后的也不必亏心,暂时技高一筹的也不必骄傲。
“他们这些孩子是极好的,比你们年轻时叫人省心多了。”
说的大伙都笑了,花灵又道:“都坐吧。”
章竹等人方告座吃茶。
一时,酒菜摆了上来,列了三席,花灵、林胤、陈是、武蘅、杨泰、陈惜悟、黄粱、杨远秋一席。
苏翠安、孙庆余、萧楚云、石虎、青竹、惊雪、流星陪一席。
章竹、石格、阿照、烟霜等弟子另一席吃茶吃糕点陪一席。
大家告座,花灵笑道:“你们还没用过饭,不必管我们,明日东山办宴,咱们再热闹热闹去。”
林胤几人应了“是”。
还没动筷,陈惜悟转头对青竹笑道:“小师妹,这几天的宴席就算了,这时候该取一坛好酒出来为大师兄和你大兄弟接风洗尘才是啊。”
花灵等听了又笑起来,苏翠安等后来的不知道,都问:“什么大兄弟?”
陈惜悟方将刚才之事说了,大家又乐了一回。
杨远秋道:“你莫要胡言,什么大兄弟,人家戏言可使得,你戏言可使不得,快自罚一杯向陈兄陪不是。”
众师兄妹也都附和要罚他酒,陈是笑道:“无妨的。”
陈惜悟早斟了一杯,笑道:“该罚该罚。”说着便饮了。
石虎也笑道:“小师妹别小气,这时正该拿出来。”
青竹道:“不拿,等你们走了,我再与大伯畅饮。你们一个大早就灭了四坛,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还想骗我的,不可能,最后一坛等焚香沐浴了才能开。”
石虎笑道:“我们是挖了四坛,不是还留了两坛给你嘛,怎么又最后一坛了?这么快也吃光了?”
青竹一听,耳朵竖起来,忙站起问:“哪有两坛?我怎么没看见?”
石虎拍拍嘴道:“师父还没有跟你说?坏了,我说漏嘴了。”
青竹忙过来摇她师父道:“石师兄说的是真的?你藏起来了?”
花灵道:“这石头,半句话也藏不住。你感紧拿来给你爹爹和大伯尝尝吧。”
青竹只笑了笑道:“把那两坛搬出来吧,这会我又跑回去麻烦干嘛?阿照姐姐,烟霜姐姐,把那两坛抱出来吧。”
阿照笑道:“这会小师叔又乱叫姐姐,我们也没办法给你。”
花灵道:“你快去吧,那两坛还再山顶呢,明日给你。”
青竹笑道:“当真?”
花灵道:“当真,快去。”
青竹方叫上雪儿与流星一道过去,三人搬了那一坛半和一应酒器过来放一旁茶几案上。
林胤笑问道:“这是什么酒?可把你宝贝的,连师兄师姐们你都不舍,这哪像你往日的性格?”
青竹一面开坛一面道:“虽说不是吃了四坛,一会功夫就吃了两坛,也是没天理了,大师兄一会尝尝就知道我为啥不舍了。”
陈是道:“别混说话,仗人疼你,讲话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才没天理,仔细以后不许你吃一滴。”
杨泰笑道:“我倒喜欢她这性格,爽利,这酒啊是??”
青竹忙拦着道:“杨师兄别说,看大师兄吃不吃的出来,一会再说。”
杨泰笑道:“好好,我先吃饭,饿了,大师兄,陈兄,咱们先动筷子,边吃边等她们烫酒。”
花灵对林胤道:“都动筷子吧,你这手可方便?我让阿照帮你。”
林胤道:“多谢师叔,已经熟练了,练剑吃饭都不成问题。”
阿照、烟霜便打了热米饭给林胤几人,又去取了一副汤匙小碗过来给林胤。阿照道:“大师伯,我帮你。”
林胤道:“不用,师伯能行,坐吧。”阿照应道:“是。”
一会,烫好了酒,花灵道:“先给你爹爹和大伯尝尝。”
青竹仔细斟上酒,笑道:“怎么样?大伯可看出是什么酒?”
陈是言道:“这酒色倒第一回看见。”
林胤借光一看,大吃一惊,看着众师兄弟道:“莫不是,师父酿的须弥归?”
杨泰等笑道:“正是呢。”
林胤诧异道:“怎么还有这酒?”
武蘅道:“师父与师叔们埋的,这酒年岁比咱们都大呢。”
林胤叹道:“我还以为师父当时是跟我说着玩呢,我见这丫头也爱酒,便拿师父当时说的话来逗她,想不到竟是真的。”
青竹笑道:“我可是一直当真的。师兄师姐们可知道了这酒怎么酿成的?”
杨泰、陈惜悟等笑道:“我们只听师叔说叫须弥归,哪知怎么酿的?”
青竹道:“酿成可不容易,不是想酿时就酿的,还要收那四时十二节令的花草,每收一种就得冻到观天柱上。
“还有什么五谷、玉糕、酒曲什么的,还要用观天柱上谷雨这一天的雪。
“你们应该也听出来这里头还有祖师爷的劳动了吧?”
众人听了都赞叹不已。石虎笑道:“早知如此,我那日就少吃几杯了,难怪当时心中总有惶恐感。”
萧楚云笑道:“那天就是你吃的最多,现在才说惶恐。”
石虎道:“夫人别拆我台嘛,小师妹,既如此,今日我不吃了,留着送一小瓶给我珍藏可好?”
陈惜悟、杨泰等人也说:“我也不吃了,我也要。”
青竹道:“酒还是要吃的,不然你叫我大伯和爹爹自己怎么吃?少吃些陪着也是可以的,等我找瓶子分给你们就是了。”
众人笑道:“这话极是,大师兄,陈兄多吃些,我们陪着就是。”
陈是转头看着青竹,道:“这酒那轮得到你做主?不成体统,快给大家伙斟满。”
武蘅笑道:“她做得主,这酒要没她,还埋在地下呢,我们背里还说她是师父托生转世呢。”
陈是道:“武兄莫惯她,越惯越不知以后闹哪样了。
“在家时还有她娘亲管着,如今出来更野了,少不得要烦大家代陈某多多约束管教着。
“该打打,该骂骂,不要听她胡言,两三句话,她就能把人唬弄过去。”
武蘅等笑道:“陈兄言重了。大师兄,陈兄,请。”
惊雪、青竹斟完酒归坐。林胤端酒起身对花灵等道:
“师叔、师弟师妹们,今日借这须弥归敬你们,一表多年思念之情,二表愧欠之意,三表感激之情,谢谢大家关照这俩丫头,她们在山上,我们也就放心了。”
陈是也起身陪饮。
众人都道:“师兄不要见外,都分内之事。”说着一道饮下一杯。
花灵道:“都坐,你不必有愧欠之意,原也是师命,也是你性情使然,各有分定,不必介怀。”
阿照、烟霜要过来斟酒,惊雪、青竹早压着,“我们来,你们好好坐着。”
于是姐妹俩又给大家斟上酒,再打酒烫上。
武蘅等道:“我们敬师兄。”于是众人又同饮一杯。
花灵笑道:“你们几人空了一天肚子了,酒吃慢些,先吃些饭菜。”
林胤笑道:“这酒也不敢多吃,连我也舍不得了。”
于是大家边吃边聊,林胤因问:“明日可是有喜事?办的什么宴?”
于是武蘅、石虎等人便说了原故,又你一段,我一段的说起这几日之事来。
吃饭毕,又各品了两杯须弥归,已是二更,花灵道:“他们旅途劳顿,咱们今日就到这吧,明日东山再聚。”
因要安排林胤二人住宿,武蘅道:“以往师兄与陈兄都住南山,那边也现成,就住到南山去吧。”
林胤道:“也好。”
于是众人辞了花灵,惊雪、青竹送了出来,大家散了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