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府。
“老二当真干出这样的事来了?”
萧牧一脸不敢相信,冰冷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典狱长。
典狱长:“卑职听得清清楚楚,不敢欺瞒三爷一句。”
“既然陶善文早早就被关进了大牢,为什么你不早来禀报?非得到了这个时候,才来说?”
萧牧有些焦急。
“回殿下的话......卑职不过是个小吏,哪里知道这陶大人就是去江北的钦差,还是见了华亲王,才知道他是个要紧的人物......”
萧牧自知也怨不得典狱长,只恨华亲王他们把消息层层封锁,自己竟一点儿也不知情。
他脸色凝重,挥了挥手,让典狱长退下。
外面风声呼啸。
“几更天了?”
高才:“两更天了,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
刘氏劝萧牧拉拢陶善文的话,还在萧牧耳边回响。
此时已到千钧一发之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萧牧神情严肃,起身,缓缓走出门外。
外面狂风大作,漫天的雪飞舞着,放眼望去,乱糟糟白花花一片。
风吹着萧牧的衣衫乱摆,此时的他,早就忘却了寒冷。
他心里燃着一团火,这团火化成无穷的力量,让他去争,去抢。
去争自己的命运,去抢自己的命运!
“即刻传武郡王,令他星夜飞奔梅庐,劫陶善文!”
高才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萧牧回头,喝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是!是!是!”
高才答应着,一路飞奔出去。
陶善文不肯归心,华亲王一定会用尽法子逼他归心。陶善文是个读书人,骨子里最认骨气,要是他想不开死了,局势就会彻底大乱!
到时候华亲王必然会落罪,太子自然会趁机在江北安排自己的人,到时候自己一切的筹谋,都是给太子做嫁衣裳!
陶善文不能死,就必须要先稳住华亲王。
萧牧眸色一狠,叫道:“唐熙!唐熙!”
唐熙睡眼惺忪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主子?”
“穿衣服去,到二爷府里去,就说本王又犯病了,万万求他府里的张神医来诊治诊治。”
“现在?”
“对,带着我的印信。”
“可您没病啊?”
“哎呀,你快去吧!他来了我就有了!”
“哦......我这就去!”
......
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白茫茫一片,梅庐是华亲王在京郊买的一处小庄园,很是清幽,被白雪覆盖着。
武郡王接到萧牧的密令,孤身一人,潜出京城,骑着爪黄飞电,背着一口青钢剑,带着斗篷,纵马飞驰,冒着风雪,踏着碎琼乱玉,往梅庐狂奔而去。
爪黄飞电,千里神驹。
武郡王一路飞驰,并不很长时间,已经看见曲径通幽之处,隐隐有灯火亮着。
“想必那里就是梅庐了。”
行至梅庐,武郡王下马,叩门。
“谁呀?”
梅庐看守的家丁打着呵欠,开了门,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过路的,能在这里借宿吗?”
武郡王操着吴侬口音,说道。
“过路的?”
家丁上下打量着武郡王,一身剑客打扮,一看就是常年走路的。
“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是皇家别墅,不是客栈!这个时候了,谁敢召人进来!”
“我出钱。”
武郡王抱着膀子,淡淡回应。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五十两!”
“都说了,不是钱的事儿!”
“一百两!”
家丁不说话了。
武郡王冷冷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塞进家丁手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知这些银子,还能让我住一宿么?”
“行吧,你得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干什么去的?怎么不到京城下榻,来这儿啦?”
“我姓吴,叫吴双,吴地人。到燕城去投奔亲戚的,路上耽误了些行程,进不了京城了。”
“听口音倒像是江南人。进来吧。”
武郡王十六岁壮游名山大川,全国各地的口音方言,没有他不会的。
家丁将武郡王带到了一间客房。
看守客房的老头一脸懵,扯住家丁。
“你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便带人进来?园子里关着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不要命啦!”
“嚷什么嚷什么!”
家丁把老头拉到一边。
“那人一嘴的南方口音,浑身汗臭味,衣服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个赶路的,有什么要紧?”
说着,他掏出刚才给的银票。
“就一个晚上,咱俩对半分,可别声张!”
老头竟有些不屑地撇了一眼,冷冷道:“你呀,被钱给熏了心了!我不耽误你发财,也不掺和你的事!只求到时候出了事,你别把我连累上!”
家丁听言,心里更喜欢了。
“得得得,能有什么事啊,你放心,没你的事!去吧去吧!”
老头无语,拄着拐杖离开了。
家丁随即谄媚地向武郡王笑道:“爷,您请吧?”
......
家丁离开后不久,武郡王偷偷从客房里溜出来,一身夜行衣,加上他轻功卓越,身轻如燕,在园中来回穿梭,根本没人发现。
园子并不甚大,不过几间小屋,且都灭着灯。
只有一间小屋里,隐隐有些烛光。
武郡王心里一颤,料定那里就关着陶善文。
他趴在前屋房檐上,环顾没有巡逻的家丁后,纵身一跃,轻轻跳到小屋房门前。
他其实是过虑了,这园子里的家丁早就都喝得酩酊大醉,哪有巡逻的。
武郡王轻手轻脚地,趴在窗户前往里面看。
立时惊得身子一颤。
两个汉子赤身露体,摁着被扒了精光的陶善文在......
“亲娘啊......”
他这才想起华亲王有个园子,里面养的都是些眉目清秀的男宠,有时候华亲王在京城腻歪了,常常来这里寻欢......
眼前一片肉白,简直不堪入目,似乎能看到陶善文绝望的表情。
“奶奶的,陶善文堂堂正正一个好人,这不是要逼死他么!”
武郡王飞起一脚,踢开房门。
惊呆了房里正欲仙欲死的两人。
“大胆!”
两个汉子面如土灰,提上裤子,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谁啊?”
“老子是你武郡王爷爷!丧尽天良的东西,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朝廷钦差你们也敢胡来!”
听得是那位义薄云天的武郡王,两个汉子登时魂飞魄散,不住地往地上磕头。
“五爷饶命!五爷饶命!是......是胡管家说的,说二爷有令,随便让我们折腾这厮,不是,是钦差老爷!五爷饶命!五爷饶命!”
武郡王大怒,飞起一脚将说话的那人踹翻在地。
“去你妈的!还敢扯上二爷,这院子是你们二爷的不假,那是他用来养你们这些戏子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胡来的!奶奶的还敢攀上二爷,玷污皇家名声!还不快给陶大人穿上衣服!”
“是!是!是!”
“别碰我!”
蓬头散发的陶善文高声叫道,自己摸起衣服来,胡乱穿上,缩在墙角,身子还发软。
他现在真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自己多么清白的一个人,却沦为最不清白的人......
他还活着干什么?
两个汉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武郡王噌的一声拔出青钢剑,结果了二人性命。
“啊!”
叫的是陶善文,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
血溅了武郡王一脸。
武郡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汉子头颅落地,收剑走到陶善文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陶善文?”
陶善文犹如受惊的小鹿,惊恐地点了点头。
“你不用怕,本王是奉三爷的令来救你的。随本王走吧。”
“三爷......”
“对,就是三爷。”
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陶善文看着武郡王,颤抖着发软的腿,跟着武郡王离开了黑屋。
“来,本王背着你。”
“微臣不敢。”
“别废话了,你又不会轻功,怎么出去?”
“是......”
武郡王背着陶善文,跳上房檐,循着原来的路,离开了梅庐。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由小见大,华亲王一党,自上而下,可谓烂虫一片,腐败至极。
风雪未停,武郡王乘着爪黄飞电,载着陶善文,一路飞驰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