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势大,非我等一人一己之力可以对抗。夫人也是带兵打仗之人,在福建一带更是曾经和鞑子血战到底。应当明白军纪的重要性。”
黄鹤的一番良苦用心,让愤怒的许夫人逐渐平静下来,思考着黄鹤的一番话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时间,站在黄鹤面前的许夫人低头不语。
我真的做错了么?这些人不该杀么?黄同知似乎也没有说错,倘若将来战场上遇见仇人,难道自己也不顾军令随性而为么?
如果自己这样做,手下的士卒是不是也可以效仿?
想到这里,许夫人抬起头来,再次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卑职违反军令,请将军处置。”
“夫人救人为功,不尊军纪擅杀俘虏为过。官家曾言,我朝有功者不赏,有过者不罚。黜陟无纪,功过不分,致使无数将士寒心,以至于鞑虏一来,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千里防线而一触即溃。”
“国事艰难,我等作为臣子的更应该为官家分忧。杀一人容易,可若形成风气,下一次再遇到剿匪或者其他战事,人人效仿,又当如何处置?”
“夫人可以换一个思路,倘若把你放在本将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黄鹤不厌其烦地说道。
“卑职违反将令惭愧之至,卑职有负官家厚爱,又令将军难堪,请将军处罚。”许夫人单膝跪地,诚心实意地说道。
“既如此,本将可就要执行军法了。”黄鹤看了看许夫人说道。
正当此时,听闻许夫人欲被执行军法,其手下百余名士兵迅速围拢过来,个个目光紧盯着黄鹤。与此同时,见义军有所动作,数百名宋军也从另一侧涌来。霎时间,双方对峙,现场气氛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还不退下!”许夫人对着百来名义军大声吼道。
“卑职违反军令,请将军责罚!卑职绝无怨言!”许夫人对着黄鹤说道。
“许夫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将很是欣慰。来人,将许夫人看押起来,待回城之后,由官家定夺。”
十余名锦衣卫走了过来,领头的小旗对着许夫人敬礼道:“许团长,多有得罪,请。”
锦衣卫小旗等到许夫人把本部人马安排妥当之后,将其临时关押了下去。
“武垒,陈寿三,陈三八!”黄鹤大吼一声。
“卑职在!”三人连忙跑步过来,说道。
“你三人将这些山匪全部关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卑职得令!”三人行礼道。
俘虏的两千余名山匪被宋军士卒们连推带骂的押解到各个房间里面,并且从外面锁上房门。
武垒等人更是组织人手在山寨之中不间断地巡逻着,以防生变。
清风寨,忠义堂内。
黄鹤、武垒等人坐在椅子上。
“回将军,此次剿匪我军共歼敌八百余人,俘虏山匪共计两千二百三十六名。缴获金三千余两,银五万六千余两,钱十二余万缗,粮草合计五万石之多。”军需官向众人汇报着初步统计出来的数字。
“呵呵,这清风寨还真有钱啊。”听完汇报的黄鹤说道。
众人也是兴奋异常,打个大胜仗,而且缴获颇多,回去之后封赏自然丰厚。
“陈团座,来之前本将就说过,一群土鸡瓦狗,你等还不相信。”黄鹤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对陈寿三说道。
“卑职鼠目寸光,让将军见效了。”陈寿三赶紧站起来,回道。
“无妨,坐吧。官家有言,这时代变了。两位团座可要紧跟着官家的脚步啊。”
这是话里有话啊。
陈寿三和陈三八听了之后,连忙起身,赶紧再次发誓效忠朝廷。
“传令下去,每人赏钱一贯,小旗五贯钱,总旗十贯钱,其他将校依照惯例拿赏。”
“什么!”陈寿三等人好像没有听明白似的,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黄将军,说来惭愧,我等这刀都没见血呢,实在是不好意思拿这个赏钱。”
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想要。
没办法,华夏人办事总得推一推,让一让,顺便寒暄一下。
至少也要意思意思下。
“哈哈,陈团座不必如此,这区区一千多贯的赏钱本将还是能做主的。即便是官家知道了,也不会多言。尔等辛苦一趟,也算是朝廷的一点心意,顺便也让将士们高兴高兴。”黄鹤笑道。
“那,卑职等多谢将军厚爱!”钱是好东西,有钱拿谁不喜欢啊,陈寿三等人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报!黄同知,丁千户求见!”就在众人说的高兴之余,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呵呵,定是那胡来被活捉了。快请。”
不多时,丁勇、孟力走了进来,后面紧接着走进来的是两名押着一名俘虏的特战队员。
五花大绑着的俘虏不用看便知是悍匪胡来。
“跪下!”特战队员对着腿窝踹下去,胡来顿时跪倒在地。
“丁千户、孟千户辛苦了,坐吧。”
“多谢同知。”两人随便找了个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便是胡来?你看看这位是谁?”黄鹤手一指说道。
“是你!哼,本大王当日就应该把你给砍了。”
“哈哈,某的脑袋可是轮不到你这这个土匪拿。”李二牛哈哈一笑。
“单独关押起来,派重兵把守,决不能出半点差错。”黄鹤懒得跟这山匪废话,直接下令关押起来。
两名特战队员,提着胡来,退了出去。
“好了,天色不早,把赏钱发下去,今日休整一夜,明日开拔回城。”
“卑职得令!”众人齐声说道。
一贯贯的铜钱发下去,义军将士们欢天喜地。能不高兴么,这哪里是来打仗的,简直就是“公费旅游”来的。
游山玩水,还免费吃住,最重要的是还有钱拿。
包括三百辅兵在内一千余名以军将士一个个高兴的合不上嘴。
傍晚时分,火头军们做好了晚饭。
上好的大米加上腌制的羊肉,放在锅里熬的稀烂,还撒上了一些咸菜,香气四溢,令人颇有食欲。
“我说哥几个,这朝廷的伙食是真不赖啊。”一名吃的满嘴流油的糙汉说道。
“那可不是,地主老财家也不敢这样造啊。”另一人笑着回应着。
“嘿,你特酿的还知道人家地主老财家晚上吃什么?”有人拆台道。
“哈哈!”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旁边一群义军的阵阵笑声。
“我说头,你这次赏钱可不少嘞,整整五贯呢,回去之后咋说也得请小的们吃上一顿酒菜吧。”
“嘿,吃吃吃,你特娘的就知道吃。要不给回去之后你找个小寡妇,咱给你们撮合撮合,让你这童男尝尝鲜。”小旗长笑骂道。
“哈哈!”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笑得肚子疼。
此刻,这名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义军士卒已是满脸通红。
……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宋军将士收拾妥当,分批离开清风寨。
至于说干苦力的活,也就是缴获的钱粮自然由这些俘虏们搬运了,当然了脚镣是必须的。
大部队顺着山谷缓慢行军。
“武垒,都准备好了么?”黄鹤问道。
“呵呵,都准备停当了,就是太浪费了。”武垒道。
想起埋在清风寨里的炸药包,武垒就不禁心疼不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准备妥当就让儿郎们动手吧。交代下去,让儿郎们注意安全。”黄鹤也是轻叹一声,说道。
“放心吧,都是老手了,出不了差池。”
不多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清风寨火光冲天,燃起了熊熊大火。
坚固的寨墙一段接着一段的被炸塌,“忠义堂”也在爆炸中被夷为平地。
至此,盘踞在北岭山祸害多年的清风寨彻底被摧毁。
强烈的爆炸声惊动了正在回家的宋军,无数宋军回过头观看这黑烟滚滚的清风寨。旋即,宋军将士们转过头,默不作声地继续赶路。
“走吧。”黄鹤等到工兵们全部赶上之后,对身旁的武垒说道。
早晨,阳光明媚,脚下的溪水依旧不知疲倦地流淌着。
山路崎岖依旧,山谷碎石满地,装满物资的车辆艰难地行走着。
可将士们的心情却又是完全不同,回家的感觉真好,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感到脚下的路也宽阔了许多。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