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的三万大军把泉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炮声不断震天响,泉州城厚实的城墙被轰塌。
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对于元军来说局势异常严峻,泉州守将马成旺吓得肝胆俱裂,魂都飞了。这位守城官急急忙忙带着几个护卫,跑到蒲寿庚的院子里,想要面见这位大食人。
历史上蒲寿庚蒲寿投降蒙元之后,家族显赫一时,其子孙众多,留下名字便有蒲师文、蒲师斯、蒲均文三人。
而且其子孙在元朝混的都颇为得意。长子蒲师文兼任提举福建道市舶,孙子蒲崇谟,更是官至行省平章政事,成为封疆大吏的存在。
而在这个时空,蒲寿庚的长子蒲师文早已经被赵昺祭了旗。
宋军的再次到来让自知罪孽深重的蒲家慌乱一团。
奢侈豪华无比,占地面积足有三百多亩的棋盘园内,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金银细软。
蒲寿庚的妻妾们更是把各种海量的金银珠宝装进大大小小的箱子中,准备随时出北门朝更远一些的福州暂避。
库房里,铜钱撒满一地。
钱实在是太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存在。
铜钱这玩意“不值钱”,还死沉死沉的,以至于蒲家的主子们看都不看一眼,任由下人们疯抢。
历史上蒲寿庚死于至元二十二年,也就是1285年。但赵昺的这次北伐已经是祥兴十一年,即1288年了。
也就是说赵昺的穿越让这位大食人多活了三年之久。或许是因为蒲寿庚在临死之前想再见赵昺一面,要不然觉得死不瞑目吧。
此刻,油尽灯枯的蒲寿庚正斜倚在椅子上,在院子中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目光所及,是各种混乱不堪的场景,然而此时的蒲寿庚早已经病入膏肓,虚弱不堪,根本无力阻止。
宋军又一轮的炮火让正在旁边服侍的一名二八芳龄少女的手故意一抖,装着名贵药材的金碗掉在地上,里面的汤药撒了一地。
蒲寿庚看到之后想要发作,张张嘴,却觉得使不出力气来。
而那打翻汤药的少女,习惯性地便要跪地“求饶”。
少女双膝刚一弯曲,其眼神中忽地闪过一道狠厉之光。但见,其咬着嘴唇,低头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此处状况。
此时,少女心中的恨意如火山喷发般汹涌。
少女拾起地上的药碗,放至蒲寿庚唇边,然后紧盯着他的双眼,顺势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蒲寿庚的口鼻。
谋杀,绝对的谋杀!
“老爷,该喝药了。”
蒲寿庚的耳旁响起少女“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一刻,无法呼吸的蒲寿庚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出于本能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少女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哪怕丝毫的力气。
下一秒。
“狗贼,去死吧!爹、娘、弟弟,金莲为你们报仇了。”少女的声音为之一变。
须臾,少女笑容浮现,宛若一朵盛开的曼陀罗,一种来自地狱的复仇之花。
“老爷。”
就在这时,门口蒲家大总管的声音突然响起。
“该死的!”少女暗道。
听到动静的少女赶紧松开左手,不动声色地从袖口取出一条丝巾,然后不慌不忙轻轻地擦拭着老贼沾着药汁的嘴角。
“见过大总管!”少女行礼道。
“嗯,退下吧。”
蒲家大总管看了看垂死的蒲寿庚,又瞥了一眼少女傲人的身姿,强压下心中的那股子邪念,挥挥手说道。
少女如释重负,端着碗,稳住心神,慢慢地退了出去。
“老爷,马成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管家道。
“……”
蒲寿庚眨眨眼,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哼,老不死的果然没几天活头了,可惜了这万贯家产。”
这几年趁着蒲寿庚卧床之际,这位大总管上下其手,可没少捞。
果然是上位者一旦失去权势,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这位大总管的眼神中充斥着轻蔑之色,看了一眼已经无法言语的蒲寿庚,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随后丢下虚弱家主,独自离去。
蒲家客厅,富丽堂皇。
“将军,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还望马将军海涵。这里是从西域带来的土特产,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蒲家总管说完,不动声色地把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推了过去。
“蒲总管,如今泉州危如累卵,本将要这些有何用?不如想一想我等的出路吧。”泉州守将马成旺道。
“马将军,事到如今,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南朝皇帝是不会放过蒲家的。不过嘛,将军您还是有路子可走的。”蒲家大总管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所谓的路子无非就是马成旺绑了蒲家上下,作为投名状。
“蒲总管何出此言,本将也是有污点之人,官家未必就会放过本将啊。”马成旺苦笑道。
“官家?马将军这是准备回朝了么?”总管呵呵一笑道。
“不如这样,就由蒲家拿出来些许礼物,再由本将派人去见一见那张世杰,顺便打听一下官家的意思。”
马成旺当然不是为了蒲寿庚一家去探什么口风,完全是用蒲家的钱替自己谋划罢了。
谁都不傻,这些能当上一方豪门总管的更不傻。
大难临头,各自盘算罢了,人之常情。
泉州湾,
位于泉州东部,是泉州三湾最重要的一湾。
刺桐港(泉州港)是整个泉州最大最重要的一个港口。在宋朝这个时候,这里的水量比后世要大的多,水域面积也更大更深。
沧海桑田,后世的泉州水道和宋朝时期差异很大。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个时期的黄河还是夺淮入海的。
华夏历史上,黄河改道次数之多令人震惊,最重大的改道便有六次。
其中,北宋和南宋时期,黄河古道发生了重大变化。北宋黄河入渤海,南宋黄河河道分为南北两条,一条南流入黄海,一条北流入渤海。
时间长达七百余年。
第二日,一叶扁舟悬挂着一面白旗,急急驶来。
“大帅,快看,前面驶来一艘小船。”张唐等人指着前方说道。
“呵呵,这是来讨价还价么?派人过去,把人给本帅押过来”张世杰冷笑道。
“跪下!”
几名彪悍的宋军士卒大喝一声,将从小船上带来的几人踢倒在地。
“小人马二,见过张大帅。”一名贼眉鼠眼的中年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
“呵呵,你认得本帅?”张世杰冷哼一声。
“回大帅,当年大帅想要借蒲寿庚的船护送今上南游,那时候小人便在军中,曾有幸在远处见过大帅,故而认得。”
生死关头,马二可不敢隐瞒,把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本帅问你,你要据实说来,敢有半个错字,本帅就把你挂在大炮上送你一程。”张世杰道。
炮毙!
“大帅请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大帅问小人家中婆娘的事情,小人也据实禀告。”跪在地上的马二也不敢抬头,连忙说道。
“哈哈,一头怂包。”众将领笑道。
“哼,本帅问你,泉州城目前情况如何?”张世杰怒斥道。
“回大帅,原本泉州达鲁花赤哈利伯手中还有三千精兵,不过在天朝王师来之前就带着人跑了。目前城中仅剩下我家马成旺将军的两千兵马。”马二道。
“跑了?狗鞑子跑得还挺快。呵呵,那这个马成旺怎么不跑?”张世杰反问道。
“回大帅的话,我家将军不敢跑啊。哈里伯那狗鞑子临走之前放出狠话,说要是敢弃城逃跑的话,只要逃回去就要把我家将军给砍了啊。呜呜……”
说到这里,马二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挤出两滴泪水来。
“本帅听说蒲寿庚还活着。”
“活着,活着,蒲寿庚这个老不死的还活着。不过我家将军昨日去看过了,老贼就剩下一口气了,估摸着没几天可活了。”马二不敢耽误,连忙解释道。
“呵呵,这狗贼还挺能扛。马二,这蒲家的人如今可都还在城内?”张世杰问道。
“在,蒲家上下都在城内呢,包括老贼的两个儿子。现在没有我家将军的军令,任何人都出不了城。不过这南门已经塌了,大帅如果想捉拿老贼一家,一定要封锁好南门。”马二岂能不知道张世杰想干什么,讨好地说道。
“马二,这个不用你操心。不过本帅有些好奇,你究竟想死还是想活?”张世杰眯着眼睛,言语间颇有威胁之意。
关于张世杰和蒲寿庚的梁子在泉州城那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啊,大帅,小人当然想活了,能活着谁想去死啊。”
马二听了张世杰的话,浑身一激灵,冷汗直冒,又不敢擦拭,只能略微抬了点头,慌忙说道。
“想活命的话就回去给马成旺捎个话,就说本帅说了让他把蒲寿庚全族一个不少的抓起来。至于说将来官家会不会饶了马成旺一命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小人明白,大帅您老放心,小人一定一字不差的给我家将军说明白了。”马二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道。
张世杰一挥手,亲兵走上前去驱赶马二等人。
“大帅,这是我家将军给您的土特产,不成敬意,还望大帅还有各位将军们笑纳。”被两名宋军架起来的马二扭过头连忙说道。
随即,十余名宋军抬着数个沉重的大箱子走了过来。
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的大银锭。
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显然是新铸的银锭。
数目之多,足有一百根。
(宋朝一斤16两,合计640克,换算一下宋朝一两相当于后世的40克。)
这些大银锭每根100两,按照后世的单位,单根重达4千克,一百根就是后世的八百斤之重。
一万两银子,绝对是大手笔。
“哼,莫非是想以此贿赂本帅?来人,将这些银子抬下去封存,待日后交由官家处置。”张世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