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昏淡神气十足朝前阵走。
恰巧,此时佟乙可大军也到。
果然如魏无心推测,因两军之间隔着拒马,佟乙可的重骑兵无法冲阵, 不得不停下拆卸拒马。
这边,陈飞雪按无心所说,立刻指挥前阵士兵放箭。
毛事只人冒着箭雨拆卸拒马,很快死伤一片。
佟乙可命毛事只人还击,也开弓射击前阵。
双方箭来箭去。
无数箭枝在空中乱飞,竟有好多互相撞击,撞的叮当作响。
对射一会儿,毛事只人伤亡惨重,因他们除了盾牌之外,别无遮挡。
己方士兵除却盾牌,更可以隐在帐篷、栅栏之后,所以几乎没有伤亡。
佟乙可摆摆手,命毛事只人撤退。
无心将周昏淡往旁边一推,朝陈飞雪跑去:
“姐儿,他们要撤退了,你做好准备!”
陈飞雪笑了:
“哈哈,是要趁他们撤退时追击么?正合我意!”
无心一边冲她点头,一边招手,唤过两个士兵:
“你们去通知左阵郑大勇、右阵博文,听我号令,准备厮杀。”
两个士兵得令,正要去左右两阵传信。
跑出没几步,突然愣住了。
其实不光他们,所有人全都愣在原地。
因为众人眼睁睁看着周昏淡背抄双手,迎着箭雨,气定神闲的朝毛事只那边走去。
雨越来越大。
顷刻间,他全身都被淋湿。
可奇怪的是,箭枝比大雨还密集,却没有一支能伤到他。
众人亲眼看到两支箭一左一右,同时奔着他胸口而来。在距离他胸口只剩几寸时,竟撞到一起,齐齐转变方向,贴着他两臂落地。
魏无心和陈飞雪异口同声叫骂:
“这厮寻死!”
“他奶奶的!”
魏无心抢过一块盾牌,拔腿去追。
陈飞雪一夹马腹,飞快去赶。
身后士兵们无不称赞:
“怎奄王府的人都如此胆大?他们不怕死么?”
“奄王府的人都有本事啊,天大的本事!自然不怕!”
……
佟乙可不信邪,取弓搭箭,对准周昏淡射击。
三支箭,都擦着他身体而过。
佟乙可也懵了,和他身后毛事只大军一样,也如同前阵那些士兵一样,楞在原地看他。
周昏淡在距离大军还有三四十步时站住了,先是端端正正一喏,随后清清嗓子,柔声问:
“请问你们哪位是主帅?”
“我乃奄王之子,西湖……”
一句话未了,陈飞雪已经赶到,一把将他拎起,横着放在马背上:
“他奶奶的,你这小厮,不想活了!?”
他义正言辞的训斥:
“陈飞雪,我乃当家主事人!”
“适才魏无心亲口所说,已将指挥大权交与我!”
“我如今正要和敌方主帅说话,准备是以德服他,以理劝他,让他退兵。”
“你本是我家使唤丫头,此时又是我之部下,怎敢阻我?”
陈飞雪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打的震天响:
“我让你当家!让你主事!”
两边士兵先前见他冒着箭雨,孤身奔赴敌营。这份气魄,已是惊人。
况他身长八尺,姿容俊美,气度从容,在箭雨中信步前行,真好像神人仙家一般,更让人吃惊。
可突然之间,这位神人仙家被陈飞雪一把拎起,按在马上,竟毫无反抗之力。
紧接着,陈飞雪在他屁股上连打了两巴掌,打的震天响。
神人仙家瞬间威势全无、尊严扫地,如同一个犯错挨罚的小小劣童。
这劣童也不知是因为丢人还是因为疼,居然捂着脸哭开了:
“陈飞雪,你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羞辱于我,呜呜呜。”
“我不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两边士兵笑的东倒西歪。
他们从来没在战场上见过这等场面,也从没见过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哭鼻子孬种,实在是忍不住。
他见自己被成千上万人嘲笑,脸红的如同红霞,哭的也是更惨:
“呜呜呜,士可杀不可辱!我定然是不活了!”
陈飞雪打马走在前面,一手死死按着他:
“不活就死去!你吓唬谁?”
魏无心背着盾牌跟在后面,也不住声训斥:
“还有脸哭么?”
“你招呼也不打一声,独自跑上前来,万一被人宰了怎么办?”
“我也懒得说你,等会儿看霜儿姐怎么收拾你吧。”
他哭的越来越凶。
雨好似他的眼泪一般,也是越下越大。
从阵前走到营寨这几十步距离、片刻的功夫,雨已经倾盆,打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冒着这样大的雨,实在难以进攻,佟乙可不得不指挥他毛事只人继续撤退。
双方重又拉开二十里远。
到了营寨之内,陈飞雪将周昏淡往地上一扔:
“给我滚回中营去,不许再出来!”
赵凝霜的耳朵,有什么不晓得?早已经抱着露儿等在大门口。
一见到他,立刻劈头盖脸的打了几巴掌,最后揪住他耳朵:
“该!怎不打死你?”
“你自己几斤几两的本事,自己不知道么?”
“一个人跑到那边去做什么,不想活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是喊: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没有这等羞辱人的!”
赵凝霜又骂了会儿,想起更重要的事儿,放开他耳朵,转头问无心:
“无心,霞儿哪里去了?”
她是长姐,无心自然不敢瞒她,于是轻声回答:
“霞儿和郑同知一起,护送程大人先行走了。”
他一个回答,引来赵凝霜更多问题:
“几时走的?”
“朝哪边走?”
“带了多少人马?”
他完全不知道,无奈摇头:
“姐儿,我当时正忙着交战,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你大可放心,霞儿自有主张。”
赵凝霜竖起耳朵,四处乱听,面露焦急之色:
“我倒不是担心霞儿,而是担心佟乙可。”
“他带着毛事只人倾巢而来,为的不就是程英?他又岂会轻易放程英逃走?”
无心预感不妙,猜她必是听到了什么:
“姐儿,你有话直说。”
她指着西边:
“程英要想回京,必走西边的路。”
“可我适才听了一遭,四面八方都有人,多则几百,少则几十,偏偏西边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