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霜说完,见无心站在原地不动,气的过来打他:
“你还不走,等什么!?”
挨了几巴掌之后,无心一咬牙,暗道:
“书仙那猪狗此前说过,明日寅时,门前等候。”
“既然是明日,想必还早。我就和姐儿走上一遭,应该不会误了时辰。”
打定主意,他与孟清霞一左一右跟着赵凝霜朝大路走去。
刚走出几步,一道绿光飞来,落在三人面前。
绿光化为人形,正是玉竹。
他背抄双手,目视无心,朗声说道:
“先生命我传令与你!听着!”
“未学艺,先学善。你于难民口中夺食,不善至极。”
“不善者,焉能学艺?”
“听懂了么?你胆敢去抢夺难民粮食,就不要拜师了,先生不收不善之人!”
赵凝霜伸手去推玉竹:
“我的粮食,我去讨要回来,怎么就成了不善?”
“这样连善恶都分不清的先生,还要教人学艺么?呸!”
她没能推动玉竹,自己反而被弹的后退了两步。
多亏无心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玉竹冷眼一瞥她,冷哼道:
“哼,你的粮食?”
“你买粮食的钱财,除了不劳而获之外,便是坑蒙拐骗所得,皆为不义之财!”
“以不义之财低价买粮,高价出售。是恶上加恶,还狡辩什么!?”
赵凝霜知道打不过他,不敢动手。
何况自己追讨粮食要紧,与他多说无益。
她一手拉着孟清霞,一手拉着无心,正要绕开他。
不料无心站在原地,居然不动。
赵凝霜气的狠狠一记耳光:
“忘恩负义、贼没良心的小厮!”
“滚吧,学艺去吧,不用你了!”
说罢,她拉着孟清霞,绕过玉竹,小跑去了。
无心进退两难,唯有站在原地目送她们。
她们跑出没多远,看到路边五六个难民正在四处捡荒草和树枝。
其中一个难民手中捧着个破瓦罐,瓦罐里装满了白米。
赵凝霜不问也知那些都是自己的米,立刻就要冲上去抢夺:
“好贼人,快将我的米还来!”
孟清霞一直在劝,并又拉又扯的试图阻止她:
“姐儿,这些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可见许久不曾吃过东西。如今得了吃食,怎肯轻易放手?”
“我们从他们口中夺食,如同从虎口中夺肉。若将他们惹急了,说不定要和我们拼命!”
赵凝霜推开孟清霞,直奔瓦罐而去。
见她来夺瓦罐,难民们连荒草、树枝也不要了,立刻聚到一起,团团围住瓦罐。
双方争抢、撕扯起来。
赵凝霜双拳难敌众手,很快被推倒在荒草丛中。
孟清霞又惊又怕,哭哭啼啼去扶她:
“姐儿,罢了,我们不要了。”
无心与她们相距不过百十步,看的清清楚楚。
见赵凝霜被人推倒,一双狼眼当时血红,握着拳头就要过去:
“直,胆敢殴打我家姐儿!”
玉竹伸手阻拦:
“先生的令,你没听到么?”
“你胆敢夺取难民粮食,再也休想……”
无心用力一撞,将他撞开:
“谁说我去抢粮?我他娘的是护我姐儿和妹妹!”
一边说,人已经如飞似的冲向赵凝霜和孟清霞那边。
区区几步,已到近前,将二人护在身后,冲难民低吼一声:
“滚开!”
难民见他身材魁梧、长相凶恶,又且杀气腾腾的,谁能不怕,立刻护着瓦罐远远跑开了。
等难民走远,他才转身,与孟清霞一起将赵凝霜扶起:
“姐儿,算了吧。”
“我们不是很有钱么?再去粮铺里买些粮食便是了。”
赵凝霜没夺回粮食,拿他出气,又打了好几巴掌:
“谁是你姐儿!?”
“滚滚滚!你滚!我家没有你这样没良心小厮!”
孟清霞连哄带劝:
“姐儿,粮食恐怕已经被难民们吃的差不多,我们追不回来了,何苦惹这闲气?快回家去吧。”
赵凝霜也知道,难民见了粮食,如同饿狼见肉,岂会留着过夜,估计早吃了七八分。
何况再追下去,凭她和孟清霞两个,也抢不过那么许多难民。
她如丧考妣,哭嚎着回家:
“仙公爷爷呀,七百八十两银子……”
“怎么活……死了算了呀!”
无心低眉顺耳、战战兢兢跟在她们后面往家走,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她又拿自己撒气。
将到大门口时,王崇石正好带着几个雇工从王府集出来。
看到赵凝霜,他转身就要跑。
赵凝霜早听到他声音,大喝一声:
“姓王的,你给我站住!”
王崇石自知跑不了,转头回来,笑呵呵的鞠躬、打拱:
“赵小姐,您莫要伤心、莫要着恼。”
“自古行路尚有三分险,难免遇见贼盗骗。何况做生意嘛,天灾人祸之类更是难免,呵呵。”
赵凝霜一把揪住他衣领:
“我信的过你,让你帮我买粮、运粮。”
“那厮是个痴傻的,他不晓事,将我粮食随便送人。你是个精明的,怎么就由着他送了?为何不阻止他?”
王崇石连连叫苦:
“哎呀,大小姐!”
“那位可是奄王之子,西湖郡王是也!连孟小姐都劝不住他,小人何德何能,就敢阻拦他?”
赵凝霜不管,反正让她平白损失银子,她才不干,必须得有人赔偿她损失才行。
周昏淡没银子,那就算王崇石倒霉吧。
她揪着他不放:
“我既然将买粮的事交于你,你就有管顾、护送之责!”
“如今我七百八十两银子的粮一粒不剩,你难脱干系!”
“你要么赔我粮,要么赔我银子,总之今天无论如何是要赔我!”
玉竹是说过,不许抢夺难民粮草,可没说不许抢夺王崇石。
无心伸出蒲团大手,揪住王崇石头发:
“你他娘的难脱干系!”
“要么赔粮,要么赔银子!听到么!?”
孟清霞先掐无心一下,又去拉赵凝霜:
“姐儿,哥儿,你们怎可这样对待王大官儿?”
“他自从来到奄王府之后,处处帮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他有恩与我们!”
“粮食是奴儿哥送人,根本与他无关!”
“你们这样难为他,不是忘恩负义么?”
赵凝霜也知理亏,慢慢松开了手,继续哭嚎:
“七百八十两银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