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入梦
赵老板原是雾隐谷云雾派的门人,因为修仙资质一般,所以被派在这里开茶馆客栈,一是为了有一个昆仑宫消息来源的渠道,二是为了门派也有点营收。
马克一行人来到昆岗茶馆,赵老板颇为惊喜,听众人说要住下,便忙不迭张罗了几个客房。众人安顿了一下,然后就在茶馆里聊天,只有柏鉴生性冷淡,无意和陌生人多接触,便自顾自在房间里休息。
赵老板听说了裴寒峰身亡一事,玉山盟已经名存实亡,现在大小门派几乎都以昆仑宫为首。不过他的云雾派却是例外。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门派的站队和他关系并不太大,无论附属于哪个团队,旅店照样来的都是客,茶馆照样铜壶煮三江。
吃过晚饭,各人便各自回屋。昆岗茶馆后面是一个院子,聂音的房间就位于中间,余人则左右环伺。大家并不睡觉,而是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聂音回屋后,便照着柏鉴的嘱咐,将云梦西山图展开,铺在了床铺上。
只见图画之中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山间小径之上有车马走动,路边有酒家驿站,山顶有庙宇,峰顶的宝塔冒出袅袅青烟。山峰间还有一些异兽往来,空中云雾里有飞禽穿梭,都跟活物一般,整幅画就像一个宽屏银幕。
聂音看着云梦西山图,出神片刻,便和衣躺了上去,果然不过半炷香功夫,倦意上涌,沉沉睡去。
……
画里的梦幽远宁静,一身黑衣的聂音在山崖上踽踽而行。
“阿隐,你来了。”一个俊秀的青年沿着山路,微笑着朝着聂音走了过来。
“昌裔,你可好?”聂音见了此人,含着眼泪,却笑了出来。
“我很好,只是你不在,有点孤独。”刘昌裔微笑道,上前拉住了聂音的手。
“我也好,世间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样子,可我还是那时候的隐娘。”
“分别千年,却在梦中相见,阿隐,你现在如何,说来听听?”
在梦里,两个人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而是就像昨日才见过面一样,自然平静。因为聂音一直梦见他,所以梦里的刘昌裔并不陌生。
“昌裔,自从你离去之后,我便去找王道姑报仇,她早已被我杀死,不入轮回。我的心早已追随你而去,身体也在那时随你同去了。只是我不曾想,你为了救我,神魂俱灭,我便是到了幽冥界,也无法寻找到你。”
“我的神魂便在幽冥界里飘荡了无数年,直到遇见了柏鉴大哥,是他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我现在可以穿梭三界,却无法穿梭出我们曾经的梦。”
“不过,我现在有一些朋友,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样子,也不能告诉你他们是谁。因为这是在梦里,我不能梦见他们,否则他们的神魂会因为我的梦而受损,昌裔,你明白吗?”聂音说道。
“我不太明白,但是阿隐,我看得出你是开心的。”
“昌裔,我经常会梦见你,只是每一次都不真切,唯独这次,你好像就在我身边。”
聂音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忽然一场大雨降了下来,瞬间滂沱如注,刘昌裔和聂音一起牵手奔跑进了山崖路边的一个凉亭。两人衣衫尽湿,相顾莞尔。凉亭外云雨迷蒙,背后就是万丈悬崖。
凉亭里已经有一个人在避雨,只见那人看不清面目,就好像是蒙了一层纱。
那人一手拿着一只铃铛,一手拿着一面小鼓。
聂音见状大惊失色。那铃铛便是落魂铃的样子,那小鼓便是荡魂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有这铃和鼓?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样子?”聂音连声问道。
“须眉红颜转瞬空,问仙求佛过眼云,道心不灭难觅处,灵台一点有迹寻。”
那个面目模糊的人摇着铃铛,敲着小鼓,念了一首像是偈语的诗,然后身形竟然消失了。
“昌裔,你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聂音连忙问。
“他,看不清啊,好像没有五官一样,一片模糊。”刘昌裔回答道。
“他的诗说了些什么?”
“诗里的意思就是说,男欢女爱也好,求仙问道也好,都是过眼云烟,转瞬成空,要寻找真正的道,却是在于自己真正的内心。”刘昌裔沉吟着说道。
“嗯,他说得对,可是这也太诡异了些,而且他手里的物件却是我们的东西。”
“是吗?我窥算一下。”
刘昌裔说着拿出了一面小镜子,闭上眼用手缓缓在镜面上摩挲。
良久,刘昌裔睁开眼睛,神色紧张,颤声道:“奇怪,奇怪,为什么我的先天磨镜之术不灵了,丝毫也演算不出来,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聂音上前温柔地握住了刘昌裔的手,轻声道:“昌裔,别害怕,这是在我的梦里,你的先天演算术早已随你而去了,你不再是那个磨镜先生,你只是我心里的昌裔。”
“就像那人的诗里说的,你我的相思不过是转瞬烟云,只要灵台不灭,即便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可怕的。”
刘昌裔闻言神情稍定,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山径上蹄声得得,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匹白马,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异色,就像是雪堆成的一样,唯独双眼,呈现出鲜血一般的红。
那白马奔驰到凉亭边上,血红的眼睛看了看聂音和刘昌裔,便自顾自踱进了凉亭,竟然开始啃食起凉亭的围栏。
“咦,奇哉,此马为何以此为食?如此下去,凉亭岂不是要塌了?”刘昌裔惊讶道。
“昌裔,我便是在等它出现,它来了,我便是要走了。我会记得你,也会忘记你。”聂音双眼含泪,笑着对刘昌裔说。
刘昌裔对着聂音深情一笑,并不答言,容貌也开始渐渐模糊,身体逐渐透明,片刻之后终于消失不见。
聂音愣了一会,站起身来,跨出凉亭栏杆,决然纵身一跃,身形便往凉亭后的万丈悬崖坠落下去。
......
聂音一翻身从床上坐起,大声叫道:“抓住啦。”面庞之上泪痕宛然。
瞬间,房间门打开,在外等候的柏鉴马克白柒柒凌云子四人几乎同时冲了进来,阿渔也不甘落后。
“抓住了,它在画中。”聂音指着床铺上的云梦西山图。
众人定睛朝画里一看,只见画中松壑烟云,山峰耸立,一处绝壁如削的悬崖上,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有一匹白马正在徜徉,似乎在啃着那个凉亭。
“就是这货,果然入彀,瑶池奇宝,诚不我欺。”柏鉴微微一笑。
“小音,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哭了?”白柒柒心细,发现了聂音脸上的泪痕,便上前询问。
“没什么,我一会说,现在看看这个魇怎么样?”
“已入画中,便脱逃不得,只是还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柏鉴说着,将云梦西山图卷了起来。
“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魇的主人?”马克也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
“小音,你先说说梦境里是怎么回事。”柏鉴对聂音说道。
聂音于是将自己身入云梦西山图,在山崖上遇见刘昌裔,一同避雨时看见一个诡异的无脸人,手持铃鼓,念了一首偈诗。随即魇作赤睛白马之形出现,自己便跳崖醒转的过程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到底是昆仑重宝,幻妙无言,竟能在梦中将魇捕获。
白柒柒陪着聂音唏嘘一阵,听聂音之言似乎已经从情感的迷障中逐渐走了出来,心里也是颇为高兴。
“如此看来,这只魇似乎是被云梦西山图所惑,自行进入小音的梦里,好像对小音的梦境并没产生攻击和伤害,这和我们昨天所做之梦完全不同。”马克说道。
“可能的,昨天你们的梦应该是受到魇主的驱使,所以被魇攻击,做的都是噩梦,而且在梦中铃鼓被窃,那是对手有的放矢。”
“而小音的这个梦却是仗着云梦西山图的法力,将那只魇自行吸引进去的,它似乎只是在吞噬梦境里的景物,并没攻击做梦者。”柏鉴也判断道。
“可是那个拿着落魂铃和荡魂鼓的人会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却没有模样?”白柒柒奇怪道。
“柒柒,柏大哥不是说画中被梦见的人,现实中会魂魄受损嘛,也许那个人不想让小音梦见呢。”马克提醒道。
“是哦,可是又念了一首诗,那首诗似乎是提醒小音走出以往的情障呢。”白柒柒沉思着琢磨那首诗其中的意思。
“好像是这样,但是怎么会拿着我们失去的落魂铃和荡魂鼓?”马克紧皱双眉。
天色已经拂晓,众人皆无睡意。
“柏先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这只魇从图中释放出来,它会不会自行前去寻找主人?”马克忽然灵机一动。
“嗯?你是说我们跟着这只魇,就可以找到背后之人?”柏鉴也是眼睛一亮。
“试试试试,我可以隐身趴它身上,跟着它回去。”阿渔忽然举起了爪子。
“然后老规矩,金蚨飞猫大法。”马克精神一振。
“那个有点爽,可以有。”阿渔开始兴奋起来。
白柒柒和聂音也颇觉有趣,笑了出来,都觉得这个办法虽然创意比较大胆,但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等等,小音,你把那首诗再念一遍。”马克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跳了起来。
众人一脸疑惑,看着马克。
“须眉红颜转瞬空,问仙求佛过眼云,道心不灭难觅处,灵台一点有迹寻。怎么了?”聂音又将那首诗背了一遍。
“藏头诗?须问道灵?王道灵?”马克大声道。
“果然是呢,刚才怎么没发现。”聂音惊讶道。
众人也立即醒悟了过来。
“你是被诗中的意思带走了思路,触动了心里的东西,便忘了观察别的。我刚才也是,琢磨了诗,还颇有点触动,就忽略了藏头的偈语。”
“所以画中那人想告诉小音什么?落魂铃和荡魂鼓在王道灵那里?”白柒柒眨眨眼睛。
“他本来就有嫌疑,如果这么一说,可能性就越来越大了。难觅处,有迹寻,这两句很可能就是暗示着答案,意思就是找不到直接问王道灵就是,线索就在他那里。”
“而且这个人没有面目,就说明我们并不知道铃鼓在谁手里。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云梦西山图就太厉害了,柏先生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宝贝留下啊?”马克谄笑着问柏鉴。
“做梦。”柏鉴一白眼睛。
“是啊是啊,就是留着做梦啊。”马克继续笑道。
“滚蛋!”
马克悻悻然,众人都笑。
“所以,魇主不是平德山,而是王道灵?”聂音忽然问。
“有可能既是平德山,又是王道灵。”马克冷笑一声。
“对对对,李莲英那只魇也是平德山给的。”阿渔又举起了爪子。
“来,我们先假设魇主就是王道灵,铃鼓也是被他盗走,那么接下来不妨盘算一下前因后果。”
“首先,寒狱门在裴寒峰的指使下,几乎所有门人都服用了摄魂草。裴寒峰好像还想通过他和雪山派的关系,忽悠雪山派门人也服用摄魂草。”
“只是,沈雪君这一关他还没通过,于是他先和雪山派结盟搞好关系,并双双以玉山盟主自居。”
“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和沈雪君联姻,如果成功,雪山派几乎也等于被裴寒峰掌控住了,那么再让雪山门人服用摄魂草就有很多机会了,也相对容易得多。”马克分析道。
“没错。”
白柒柒和聂音以及凌云子一起点头,柏鉴对前因后果还不是很了解,在边上静静听着。
“而近一年来,昆仑宫的门人不断失踪,是寒狱门和雪山派暗中所为,这个谜底已经揭晓了。但是这一年来,昆仑宫表面上看似怀疑玉山盟的作为,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双方并没有因为昆仑宫门人的失踪而过于激化矛盾,整个雾隐谷局势虽然有些表面上的紧张,但是实际并没乱套,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王道灵能力不够?”
“恐怕不是,应该是王道灵故意为之,老狐狸心里清楚得很。”白柒柒插嘴道。
“是啊,如果裴寒峰和沈雪君联姻成功,那么被关押在雪山派的昆仑弟子也难免会被逼迫着服用摄魂草吧?”
“是的,可是为什么裴寒峰不把这些人关押在自己的寒狱门中呢?”聂音问。
“这恐怕就是裴寒峰拖沈雪君一起下水的策略了,所以说这个人并没那么简单,只是死得太突然,应该是被灭口了。”
“对,这样沈雪君就等于和裴寒峰一起在一条船上了,这个女人还真的够笨,被骗了还以为是裴寒峰真的喜欢她。”聂音撇嘴道。
“我觉得裴寒峰的确是真的喜欢这个雪罗刹,但是喜欢归喜欢,阴谋还是要继续的。”白柒柒笑道。
“那么如果寒狱门,雪山派和昆仑宫的一批弟子都服用了摄魂草,那么魂器的威力就很大了,几乎等于能掌控一支军队。而平德山手里恰巧有镇魂琴。”马克脑子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昆仑宫和玉山盟如果同时下令,几乎可以让整个雾隐谷的所有门派都服下摄魂草,那么这里就会诞生一支控魂大军。”白柒柒也觉得迷雾被一层层剥开。
“是啊,我们的出现打乱了这里的节奏,谁也料不到我们手里会有两个魂器。如果我们被平德山窥探着的话,他应该能认出这两个魂器的来历,毕竟他和康平郎乃至烈阳真君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两个魂器对整个雾隐谷的控魂计划影响太大了,所以王道灵必须要想办法夺走,于是有了昨日梦中之事。因为不知道魂器在谁的手里,所以让我们所有人都进入了梦境。”
众人闻言一起点头。
“因为裴寒峰已经暴露了摄魂草的事情,所以被灭口了,那么是谁动的手?”聂音说道。
“正是,谁动手不重要,不是平德山就是王道灵。如果是利用魇进入梦中使他自杀的话,谁是魇主谁就是凶手。”
“裴寒峰既然已经暴露,沈雪君对他也不再信任,那么他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就被暗中灭口了。这么一来,王道灵反而可以因此博取大家的信任。”马克冷哼一声。
“所以王道灵和裴寒峰本来就是一伙的?”聂音又问。
“这个就难说了,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我觉得这事情都是平德山在从中斡旋,他有可能同时拉拢了两个人,王道灵隐藏得更深一些。”
“但是裴寒峰和王道灵之间彼此知不知道对方,就不好说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王道灵知道裴寒峰的行为目的,裴寒峰则不一定会知道王道灵隐藏在暗处。”
“嗯,其实玉山盟和昆仑宫对峙也好,昆仑宫一家独大也好,对平德山来说,目的不变,就是想让整个雾隐谷为他所用。”凌云子这时也说话了。
“是啊,道长说的没错,不管局势怎样,平德山的目的就是让整个雾隐谷都被摄魂草控制。因为落魂铃和荡魂鼓的出现使他们有点乱了阵脚,所以必须要盗走。这样,他们手里一琴一铃一鼓,对摄魂大军的控制更容易了。”
“同时丢卒保车,把裴寒峰先放弃掉,保住王道灵。”白柒柒说道。
“柒柒真聪明。”马克称赞了一声。
“是小马哥聪明。”白柒柒脸一红。
“你俩不撒点狗粮不舒服是吧?”聂音又翻了翻白眼。
“我明白了。”柏鉴在边上恍然大悟。
“柏大哥你明白什么?”聂音赶紧问道。
“撒狗粮原来是这个意思。”柏鉴微微点头。
众人闻言都是一头黑线。
黑线是用来划重点的,不是用来出现在脑门上的。聊了半天,柏鉴还真会抓重点啊。
“我们仅仅还是猜测,不过我觉得事情的种种迹象表明,和我们猜测的应该差不多。”马克说道。
“那么我们还是按刚才说的,跟着魇去寻找幕后之人。”柏鉴说道。
“好啊,可是怎么把魇从画里拎出来呢?”
柏鉴瞄了瞄阿渔,阿渔登时觉得浑身汗毛有点竖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眼神里充斥着不怀好意。
“刚才小音是在梦中跳崖,所以惊醒过来的,对吗?”柏鉴问。
“是啊。”聂音点头。
“你再次进入画中,去惹到那只魇跳下悬崖,应该便会从画里出来了。”柏鉴对着阿渔说。
“呃,那我自己呢?”
“也跳,除非你愿意呆在画里不愿醒。”
“为啥是我?不公平。”阿渔抗争道。
“阿渔,去吧,又没危险的,就像玩一次蹦极。”马克笑着说。
“啥是蹦极?”
“就是从高处往下跳啊。”
“那叫自杀,你别蒙我。”
“身上绑安全带的叫蹦极,不绑安全带的才叫自杀。”
“那在画里面绑安全带不?”
“不绑,绑了安全带你就会被吊在悬崖上,不还是出不来么?”
“你肯定我能出来?”阿渔目光怀疑。
“肯定啊,小音不也出来了么?”
“那好吧,下不为例。”
“阿渔你进去最好直接趴在那只魇的背上惹它生气,它一急之下跳崖的话,你就可以直接从梦中醒来,然后跟它一起找到那个魇主。”白柒柒建议道。
“有道理,我就是爱听你说的,马克说的就是不太可信。”阿渔煞有介事朝着白柒柒点点头。
马克顿时脸一黑。
天色已亮,柏鉴又取出了云梦西山图的卷轴,展开一看,那匹白马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白色的鹿,头上枝角峥嵘,也是身无杂色,只是隐约能看见双眼放出红光。果然,魇白天为鹿形,到了晚上则为马形。
悬崖上的凉亭因为是画中之物,所以啃之不绝,那么许久,也没被魇啃塌。不过此时的魇似乎已经啃腻了凉亭,而是跑到别处闲逛去了。这画乃是梦境,对以梦为食的魇来说,无疑就是一片乐土。
柏鉴将画铺在地上,阿渔蜷起身体便躺了上去。马克取出金蚨便要拴在猫脖子上。
“喂,别绑脖子啊,一会飞起来得把我勒死。”阿渔叫道。
“哦,不好意思,忘了。”马克笑着将金蚨绑在了阿渔的腰间。
“早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了,你有啥想法你就直说。”阿渔哼哼唧唧。
众人都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