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不怕死,那这底下的兵士自然也不怕死,正所谓将帅乃兵之胆魄。
明军右翼抵抗得很激烈,虽说他们伤亡惨重却死死防御着,他们结的阵型越来越小,是因为明兵的伤亡越来越惨重。
坚持到这时,明军中只有不到两千兵马了,特别是兖州兵伤亡最是惨烈,四千兖州兵马伤亡大半,兖州副总兵丁文明亲子丁尧先是战死,随后是千总郭占成,余下把总和基层军官都各有损失。
按理说承受如此惨烈伤亡明兵早就溃败了,但是明军主帅王维新及时来援,带了一股生力军,堪堪稳住了阵线。
清军继续发起疯狂的进攻,一个又一个明兵被清军淹没,明军组成的大阵岌岌可危。
“前阵又被破了!”
明军大阵中心,王维新和丁文明绝望看着前阵,滚滚而来的正白旗满洲清兵和蒙古清兵破了前阵,他们有部分徒步,有的疯狂驱马。
如雷的马蹄声中,前阵的明兵惊恐大叫着向后奔逃,后面的清兵驱马奋力砍杀着,他们并不是一味地砍杀,而是有意驱赶着溃兵冲击明军中阵,意图造成更大的混乱。
在溃兵之中,庐州镇黄得功中军亲将邓林雄在人潮中带了几十个家丁拼死组织,意图稳固防线,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他被溃兵裹挟着向后奔逃。
王维新面如土色,前阵可是有着庐州镇七百精锐步卒,没想到坚持了一阵就败了,清军果然凶残,凶势之猛烈实在难以招架。
丁文明冷冷看着,他扬声道:“铳炮出战,杀伤贼奴。”
王维新吃惊道:“丁将军,前方可是庐州镇大批溃兵,若是开炮这炮子可不长眼分不清敌我的,依本宪看不若让前方溃兵向两侧自行散开再开炮。”
丁文明叹息道:“兵宪你不知兵,可不知这溃兵是什么样的,溃兵一旦溃败就没了编制,失了心智,根本听不动任何号令,更何况贼奴在后紧紧蹑随着溃兵,怎能有时间容得溃兵向两侧从容散去,贼奴是有意驱赶溃兵冲击我中阵。”
王维新担忧道:“可以这些溃兵都是庐州镇兵马,若是如此行为将来恐不好向黄总兵交代啊!”
丁文明满脸苦涩:“贼奴一旦冲上,我等性命可就没了,右翼一失将会波及到中军和左翼,整个大军都完了,孰轻孰重?”
王维新听到默默不说话,中阵有着明军大批火炮,这些火炮丁文明早就聚拢到了中阵,就是为了做最后一搏。
在溃兵和清兵进入百步的距离后,中阵诸多火炮齐齐发炮,霹雳炮声中,浓烟滚滚不断接着就是火光冲天,前方的清兵和明兵溃兵齐刷刷栽倒一片。
冲阵的清兵重骑人马上喷出一道道血雾,清军重甲兵们也都伤亡惨重,扑倒一大片,在火炮猛烈攻势下,清军的攻势顿时被遏制住了。
当然了,这其中代价十分惨重,庐州镇步卒只有邓林雄带领残余两百败兵侥幸逃生,剩余的步卒要么命丧清兵刀刃之下,要么就是被己方火炮活活打成碎泥。
正当清军稍缓攻势的时候,双方大军都听到了中军铺天盖地的喊声,中军巨大的动静都紧紧扣动着双方的心弦。
清军这方率先得到消息,却是巴牙喇纛章京领着三十名巴牙喇残兵败退回来,看清哈宁阿等人凄惨模样,只见他们衣甲上都是斑驳血迹,灰头土脸,脸上满是惊恐。
图尔格看到哈宁阿等惨样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中军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败了,要知道中军有整整一个甲喇和百名巴牙喇精锐助阵,这败的也太快了,快得连图尔格继续增兵的机会都没有。
哈宁阿全然没了先前的骄狂气焰,他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跪在地上讲述着战斗经过,听到哈宁阿居然鼓动巴尔海主动野战的时候,图尔格怒不可遏,当场就欲斩了哈宁阿,也幸亏左右将领拦住才让他捡得一条性命。
这时清军众将都明白中军溃败如此之快的原因了。
现在明军中军已经攻入他们主军大营,如今很明显他们大清军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大营内有他们囤积掳掠而来的大批粮草和金银财货,还有大批火药。
火炮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粮草,没了粮草他们大清军命脉被掐,攻打兖州之战势必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既然势不可为,愤怒的图尔格很快冷静下来,他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右翼明军,虽然他大营被攻破但图尔格固执认为他还没有败。
现在右翼明军在他清军攻击下命悬一线,只要他灭掉明军右翼斩杀掉明军主帅,那战局还有转机。
图尔格森寒下着令:“传本将军军令,镶白旗、正白旗、蒙古正白旗、巴牙喇兵,所有战兵全部压上,一刻钟之内必须消灭明军右翼,斩杀明军主帅。”
“为了大清,杀啊!”
侧翼得到图尔格死命令的准塔不再犹豫,他亲自执旗带队冲杀,在他身后数千满洲清兵凶蛮勇气被激发出来,他们野兽一般怒吼着,咆哮着,跟随着准塔执着的织金龙纛大旗冲杀着。
无数的马蹄踩踏在地面,他们压上了全部兵力围攻明军右翼,声势极为骇人,越来寒冷的天气他们人马喷出白气汇成一片。
王维新和丁文明脸色极为难看望着四面八方奔腾涌来的清军铁流,他们刚刚也得到了中军消息,陈诺大胜已经顺利攻进清军大营。只是看着眼前要人命的攻势,他们谁也高兴不起来。
战场全局算是盘活了,不过清军不甘失败,显然是要在右翼扳回一局。
在这等攻势下,右翼明军将士们都脸色灰败,不少人都失声痛哭起来,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这一仗有死无生了。
看着周围将士们可怜面孔,丁文明眼含热泪,挥剑割袍,环视众兵大声激励道:“将士们,兄弟们,老夫丁文明愿与尔等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