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明扭头看向王维新道:“兵宪,烦劳你将帅旗移至后阵,后阵是我部最后防线,帅旗是我军命脉,不到最后时刻决不能丢。”
王维新焦急问道:“那丁将军你呢?”
哈哈!丁文明豪情万丈,洒脱回道:“老夫将披坚执锐,身先士卒,率儿郎们杀奴。”
看着丁文明花白的须发,一脸决绝死意,王维新泪洒衣襟,他深深一拜哽咽道:“丁将宽心而去,我为老将军击鼓助威。”
清军猛烈攻来,明军中阵内火炮齐发打射不停,清军却是誓死不退,他们已经疯狂凭着伤亡冲到了明军阵前,战鼓声,喊杀声,铳炮声喧天,清兵抵近后射来飞蝗般的箭矢,重箭猛射下,明军的火炮很快崩溃,炮手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清兵疯狂突进,这时候迎来了丁文明亲率的敢战之兵。
咚——咚——咚——
后阵之中,王维新操手上前擂起战鼓,他重重擂鼓,脸上五官挣到了极致,怒目圆睁,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咆哮着:“将士们,杀奴啊!杀奴啊!”
主帅亲自击鼓助威,周围明兵们胆气一振,丁文明执着铁枪站立最前方,身后是大批的明兵,他们一脸的决然杀气。
左右都是死,何不上前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一对还赚了。
“杀奴!”
丁文明发须怒张,长枪一振当先冲了上去,身后明军将士们都大声嘶吼着迎清兵而上,战事瞬间变得残酷无比。
在丁文明亲自冲锋鼓舞下明兵士气大涨,战力大增,他们一路杀过去,杀得迎面清兵人仰马翻,特别是丁文明,别看他时年五十又六,快过花甲之年,端的是勇武非常。
“杀杀杀!”
丁文明状若疯虎,持着铁枪或挑或刺或戳,一个个鞑子死在他的身前,他徒步跃入敌丛彪勇非常,直杀得是铁枪上皆是清兵血水,枪杆滑腻不能握。丁文明弃枪仗剑再入敌丛,左刺右杀,直杀得剑刃倒卷,血染战袍,到最后清兵畏其神勇,不敢近身搏杀。
然而清兵势大,明兵如何骁勇也无济于事,一个个战死,最后只有丁文明寥寥十几人,清军一将领认出丁文明,忙喝令清兵将丁文明团团围住。
这清军将领用生硬喊道:“南蛮子,你……降不降?”
丁文明全身宛若一个血人,带着浓烈得到杀气,他唾口怒斥:“吾堂堂大明将军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降蛮夷贱奴。”
清兵手居高放箭,箭飞如蝗,一时间丁文明身上矢集如刺猬,仍仗剑杀敌数名,最后扑倒于地,气绝身亡。
丁文明的将旗倒下了,明军右翼的主心骨没了,中阵被攻破,潮水般的清兵涌入,剩余的明军残兵四散溃逃,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丁文明调度指挥有方,现在丁文明一死,他们瞬间溃败。
“夺旗!夺旗!夺旗!”
清兵毫不停歇,继续向明军后阵冲杀,他们一个个野兽发着红光的眼珠子贪婪盯着明军的帅旗,大声吼叫着,人人都想要拿这个先登之功。
后阵只有丁文明的三百道标营和邓林雄的几百残兵,他们拼死抵抗着,清军四面围住攻打,明兵惨死一片。
身前箭矢无数飞射,不少人都朝他而来,危险至极,王维新坐立在一废弃火炮炮身之上,丝毫不惧,他神情疯狂,高举着右臂不断高呼着杀奴。
邓林雄浑身浴血来到他的面前,哀求道:“大人,帅旗就要守不住了,末将保护您突围出去吧……”
“不成,人在帅旗,本官宁死不退一步。”王维新执拗着狂摇头,吾辈读书人,仗节死义就在今日,能够血染疆场,快哉!快哉!
“很可惜我王维新无有勇力,不能亲自手刃一丑奴真是一大憾事!”
邓林雄跺足大叫道:“既然不退那我邓林雄岂能再退,当与大人携手杀敌!”
“小子们,杀鞑啊!”邓林雄怒吼着又持着兵器冲了上去。
围拢在帅旗周边保护的明兵越来越少,就连王维新胸膛也身中一箭,他咳着血仍奋力高呼杀奴。
一清兵马甲瞅准机会居然奋力冲杀进了重重明兵,爬上了战车到了帅旗面前,他眼中光芒四射,心脏急速跳动着,只要斩掉这杆旗帜,那他这个先登之功立定,将来或许还能受到皇上亲自召见嘉奖。
在王维新和重明兵惊恐目光中,这清兵马甲面带狰狞笑意高高举起了雁翅刀,一刀就与劈砍在旗杆之上。
咻——
一根突然而来的利箭刺在他的面门之上,这马甲惨叫着就跌落下战车,周围双方将士都是一惊,向射箭方向看去。
王维新热泪盈眶,他摸着一把嘴角血迹带着哭腔道:“陈诺,陈诺他来了!”
向他们右翼滚滚而来的大批骑兵,是乞活军的骑兵队和黄得功骑兵大队,看到自家大帅也到了,邓林雄一个老爷们也哭了,他大叫道:“是大帅了,我们的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我们有救了!”
右翼的明军残兵们兴奋呐喊着,与之对比强烈的是清军的骚乱,震动。
嘭!嘭!嘭!
突然炸雷般的连续轰鸣爆炸声穿响天际,这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喧乱的战场都瞬间压制住了,战场上的兵士都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快看!是我们主军大营方向。”一清兵手指着他们大营方向大叫道,清兵们纷纷抬头去看,就见他们大营方向剧烈爆炸声爆响一片,一朵朵冒着黑烟的庞大蘑菇云慢慢藤现在天空中,久久不散。
图尔格可没有将大营被破的消息传告麾下清兵,现在大营方向传来巨大动静让清兵们都明白了他们大营被破了,他们的士气瞬间大跌。
现在明军援兵到来,本就疲累不堪的他们已经无力再攻,唾手可得的胜利眨眼间烟消云散。
“万胜!万胜!万胜!”
炸雷般的高呼胜响彻兖州城外平原大地,一排排的乞活军兵卒列阵严整,他们大踏步向右翼推进,带着一往无前的锋芒气势。
清军士气再跌,跌到了谷底。
清军主阵,周围的清军将领们看到乞活军步卒也支援过来都骚动起来,面带惊容,清军主将内大臣图尔格挺直的腰杆子不知不觉中佝偻了几分,苍鹰般的双目也变得浑浊起来,眨眼间他的精气神萎靡不振。
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但此刻图尔格不得不承认,他败了。
他落寞环视着众将,艰难吐声道:“撤兵!放弃主军大营,全军撤移城西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