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自卑地弓了弓身子。
“你多大了?”看到小弃的瞬间,林汐泽觉得心被揪住一般,上前想扶起他。
谁知道小弃却胆怯地往后缩了缩。
林汐泽小心地拨开他蓬乱的头发,心头一紧,这是怎样一张脸,黝黑粗糙,一双眸子,呈白色。
“林老板,他一百二十岁,天生残疾,双目失明,嗓子也坏了。”落投孜上前解释。
“如果我儿子还在,应该跟你一般大。”林汐泽默默地收回手,充满心疼。
“林老板,你要去哪?我帮你叫蝾驹马车。”落投孜道。
“不用了。”林汐泽道,“金家还在吧?”
“还在,不过这时,金多宝应该在斗兽场。”落投孜能想到林汐泽认识的金家人,也只有金多宝了。
“多谢。”
待林汐泽和承墨离开后,落投孜把汀汀交给主管,对小弃说,“进来。”
雅间的暗室里,小弃整个人忍不住颤抖着,“妈咪还是来了,她终于来了,她没事,太好了。”
“我说小七啊,你刚刚差点露馅了。”落投孜一改方才外人面前剥削资本家的市侩,“现在是救出你父王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妈咪她回来了。”小七哽咽着,白色瞳孔里流出泪来,“她还记着我。”
“只要我们计划成功,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不是吗?”落投孜也有些动容,“我们就快锁定王的位置了,这个紧要关头,你绝对不能出任何闪失!”
“我知道!”小七在落投孜面前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落叔叔,我好想妈咪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落投孜心疼地拍了拍小七,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落投孜,在所有人眼中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特别是和林汐泽合作之后,抓住商机,连锁事业发展的如火如荼。
那时林汐泽在diy连锁超市风头正盛时送给佟之琯,后期他和姚少卿运营上有分歧,立即快刀斩乱麻地退出。
之后模仿林汐泽的思维方式,走遍玄紫大陆,将生意串连起来,才有了现在整个玄紫大陆遍地开花的景象。
其实落投孜还有另一层身份——玄灵暗探,是比侍墨更早派去泾晖城的暗探,也是后来泾晖城动乱中暗中传递消息暗探。
谁也想不到一个狡诈的商人,会是玄灵的暗探。更没人想到含无深还没继位时,就下了这一步棋。
落投孜不是遮天紫襟,是含无深的伴读,他从小就知道含无深有一统玄紫大陆的野心,也是他的志向,并深信不疑。
两人有相同的目标,用不同的身份而为之奋斗,他们不在意过程,只要能达到他们要的结果。
之前因为林汐泽,含无深的心态发生变化,为了激化矛盾,妖兽横行便是他的杰作,没想到这件事直接导致了申屠樱后来悲惨的遭遇。
他虽然对含无深感情用事很不理解,但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却是不会变的。
直到含无深陪林汐泽独闯泾晖城,寻找申屠樱,甚至带着遮天紫襟为了营救悠妮而进入十里竹林被混世阵法所困,对含无深失望至极。
后来,见到含无深用元神之力送来的小七,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或许因为含无深元神之力透支过度,小七送来时身体残缺,好在心智格外通透。
也是同时,触觉敏锐的落投孜发觉含无深的气息全无,就算是身亡也会能察觉到一丝半分,可如今被阻隔一般。
这时,玄灵传来玄灵王含无深为救王妃陨灭的消息,之后就是林汐泽在不忧谷陷入沉睡。
他更加肯定含无深一定还在,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困住。
所以这些年来,他和小七一直在暗中调查含无深所在。
没想到林汐泽醒来没多久,居然能让甯臣允许重回泾晖城,她也意识到泾晖城内两国共同治理,并不是表面那样。
伏矢魄不愧是含无深伏矢魄,真是聪明绝顶。
从落氏连锁出来,林汐泽并没有叫蝾驹马车,而选择了烈日下步行。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仿佛身处冰窖。
人群,陌生无比,冷漠,淡然,虽然看着他们在笑,眼底都没有笑意。
“承墨,你觉得落投孜是个什么人?”林汐泽突然问。
“商人。”承墨道。
“他是个唯利是图、利益为上,积极进取的商人,”林汐泽缓缓道,“唯独不是一个有爱心之人。”
“小弃?”
“是啊!这种人,怎么会好心留下一个又瞎又哑的少年?”林汐泽淡淡道。
承墨突然闪移到林汐泽前方,拦下一个冒冒失失的邋遢少年。
“这位夫人,行行好吧,我已经很久没吃饭了。”少年衣衫褴褛,头发脏乱,伸出黑乎乎的小手,面黄肌瘦,偏偏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这双眼睛有些熟悉,林汐泽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自嘲地摇摇头,示意承墨打发一点。
“谢谢夫人,夫人心真好。”乞讨少年见好就收,一转身就不见人影。
转角,乞讨少年探出脑袋,双唇紧闭,眉头越锁越紧,眼中却显阴沉。
他一转身,跑向落氏连锁的后门。
后门虚掩着,小七正在清扫后院。
“嘘,嘘,小七。”乞讨少年叫了一声,又扔了一块小石子进去。
“远之?”小七侧耳,听了出来。
“小七,我看见我的仇人了。”远之见四周无人,便钻进来。
“你从未见过,如何得知?”小七白色眸子很是疑惑。
“我有一幅她的画像,所以我不会认错。”远之眼中充满怨恨,“就是她,害得我母亲含冤而死,我自幼被人唾弃、欺负,我发过誓,要用她的人头祭拜母亲。”
“远之,那是大人的恩怨,不是你该背负的责任。”小七劝道。
“小七,亏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这么说。”远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木柴上。
“好了,别生气了,看我留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小七说着,佝偻着身体,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小心地打开,是一块碎了的鲜花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