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途索命月几何(3)
作者:水寒之   盗国最新章节     
    燕湘妃一惊,手上一慢,杨杏两翼刀翻飞如花,分别斩在燕湘妃两胸处。燕湘妃吃痛,扣动扇中机扩,精钢扇骨飞向杨杏。
    杨杏双刀如封似闭,还是被扇骨打得退了三步。
    燕湘妃胸口吃痛,这一下使完,扇子都拿不住了,掉在地上。
    戴雪青从腰间摸出一个金色令牌,对着苏问道:“苏问,你违背了天王的训示,天王令我把你抓回去处置。这是天王令。”苏问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明明是杨杏和严碧琼两个人违背了天王之意。”
    戴雪青冷冷地道:“我不知道,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养伤。好不容易找到总坛,这是天王给我的第一道命令。”苏问道:“不可能。”戴雪青道:“这天王令难不成还可能是假的?”说着,在苏问面前晃一晃。
    天王令乃青铜所制,表面镀了一层金漆,看着明晃晃、金灿灿的,右上角缺了一块,据说是当年英一剑剿灭天王阁时斩下的。中间镂着两个大字“天王”。
    苏问确认无误,天王平时的命令是不用天王令的,只有极少的十分要紧的事情,才会发下天王令。想到自己的身份,苏问对天王令丝毫不敢怀疑,道:“既然是天王令,我和你去就是了。但是你放走了杨杏和严碧琼,小心天王收拾你。”
    戴雪青道:“我得到的命令是抓你回去询问,又不是抓她们,就算天王怪罪下来,也是没有办法。”
    苏问暗想:还以为你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个一根筋的草包。这么说来,她刚刚说的话都是天王告诉她的,还是要快速返回天王阁,把事情和天王交代清楚。想到此处,心下坦然道:“那就有劳紫莺尊者解开我的穴道吧,反正我也脚踝重伤,逃不了了。”
    戴雪青道:“这里有三个人,还抬不走你吗?你素来狡猾,此处离总坛还远,我可不能保证你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苏问心中暗骂:“刚刚如此嚣张,现在竟然谦虚起来了。”
    戴雪青道:“橙蜻使者,蓝鹊使者,可否帮我抬一下绿鹦使者?”杨杏抱拳道:“紫莺尊使,我与严碧琼已经离开了天王阁。以后我等也不会反对天王阁,也恳请天王放过我二人。”
    戴雪青大吃一惊道:“什么?”苏问白她一眼道:“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戴雪青道:“这是为什么?”杨杏道:“此间原因繁复,不是一时可以说清楚的,也劝紫莺尊使好自为之,告辞。”说着身子一轻,和严碧琼同时离去。
    戴雪青呆在当场,苏问道:“他们听说艾黛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羡慕得不得了,早就想扑倒刘爽怀抱了。”
    艾黛就是王嫱,艾黛是她在七二妃中的名字,也是她真正的名字。后来到了翦离庄卧底,改名王嫱。
    戴雪青道:“杨杏貌丑,严碧琼年长,刘爽能看得上她俩?”苏问狠狠地道:“当年我就劝天后不要用艾黛这个小妮子,她偏偏不听,现在人家做了王妃,她只被发配到沧浪江做掌门,真是可笑。”
    戴雪青道:“这么看来,你嫉妒的很,怕是你看上了刘爽。”苏问道:“用紫莺尊者的话,我已经年过三旬,老的不成样子了,人家哪里看的上我。”
    戴雪青不想与她罗唣,但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只能给苏问解开穴道。
    杨杏用的两翼刀又薄又锋利,两刀斩下,伤口极长但出血极少。拨开伤口看,伤势颇深,只能一点一点拨开上药,这么一来流的血反而比一开始流的多。
    二人七手八脚的给燕湘妃敷上药,这才靠在树边休息。这一下,不比大战一场更轻松。
    刘爽跟随戴雪青而来,没有凌波踏浪,而是在田中穿梭而过,他身法极快,下脚极轻,如春风拂面,没有伤到丝毫庄稼。远远看到几人争斗,隐约明白了戴雪青之意,但这个计策不可能是戴雪青想出来的,只有可能是王逸。如果不是知道王逸武功尽失,他甚至怀疑这个人就是王逸假扮的。
    杨杏和严碧琼的离开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年在江水之上,杨杏就隐约透露出对潮汐姐妹的不满,后来襄阳事件爆发,对天王阁更是失望,但基于种种原因,不会立刻离开。但天王阁的接连失败迟早会把她推着离开。至于严碧琼,之前就看的清楚,非常听从杨杏的话,她如何做,她也如何做。甚至于杨杏犹豫这么久也有可能是因为她。
    刘爽正想着如何跟上他们,却见不远处日月走了过来,大声道:“什么人?”三人看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不以为意,戴雪青道:“我等在此休息一会儿,不会占用你家地方的。”
    随着日月渐渐走近,苏问心下生了疑心:一个农家孩子穿着一身洁白衣衫,难不成他从不下地劳作?再看他身形挺拔,目中有神,也不似是寻常的农家之子,道:“你是什么人?”话音刚落,忽然间想到了,道:“你是墨家的人?”
    戴雪青这才想起来当年的墨止戈也一直是这副打扮。日月道:“这里是滕国。”苏问道:“看来我们不只是来到了墨家,还是总坛。”抱拳道:“阁下可是墨家的新钜子日月?”日月道:“正是!诸位看上去也不是平常人,不知是何处高手?”
    苏问道:“在下天王阁绿鹦尊者苏问,这位是红雀尊者燕湘妃,这位是紫莺尊者戴雪青。严格说起来,我们还是钜子前辈止戈的弟子。”
    日月面色微沉道:“原来是天王阁的贼子。”说着在三女面上扫一下,苏问脚上有伤,从身上扯下一条厚厚的纱布缠着。燕湘妃胸口处还渗出点点血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戴雪青还算正常,道:“墨门弟子公平公正,你二人有伤在身,在下不能乘人之危。”然后对着戴雪青道:“你一切如常,今日正好比试一下,要不你杀死我,要不你被我杀死。”
    戴雪青莫名其妙,但还是准备上前应战。
    苏问忙道:“钜子,此言大谬。”日月道:“哪里大谬?”苏问道:“敢问钜子,墨家的宗旨是什么?”日月道:“兼爱、非攻。”苏问道:“没错!本朝立国以来,连年征伐,从讨伐逐吕,到七国之乱,武帝汉匈之战更是延续数十年,搞得民生凋敝,民不聊生。如此君王,谓之残暴。大司马霍光叹世人之疾苦,感民生之多艰,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废昌邑王而立当今圣上,只想圣上乃民生民长,必能体察民间之苦难。不想当今圣上做了皇帝之后却忘了当年的民间生活,变本加厉,逼死了自己的恩人大司马霍光,还不断挑起边境战争。呼韩邪单于明明已经投降、臣服,却还派刘爽北上,凛冬大战。如此好征伐之君,按墨家先祖墨翟之训,岂不应伐之?”
    日月听她长篇大论半天,面上丝毫不为所动。戴雪青觉得心烦,只想快点了解此事,道:“啰里吧嗦地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日月忽然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本门数月前也针对止戈师兄之事做了深彻探讨,结果尚未有结果,就被闻讯而来的朝廷大军屠戮,钜子拼死相救之下,才留下我一人。其实我何德何能,能做得了这天下墨门的钜子。”他虽说的可怜,却是面无表情。
    刘爽暗想:似乎他只有对我时,会有七情六欲的变化。
    苏问忙道:“朝廷残暴不仁,当更换仁君。在下听说当今太子刘奭,深好……温良恭俭,必能止戈,还天下安宁。”她本来想说“深好儒学”,又想儒家和墨家也不对付,硬生生把后面的“儒学”别回去了,但温良恭俭说的顺了,还是连了下来。
    日月道:“儒家表面仁义,仍是官僚做派,不以民生为本,不可取之。”苏问道:“正是!在下只是略通墨家之道,口快失言,请钜子见谅。”
    日月道:“二位身负重伤,这墨家总坛什么也没有,但好歹有一些房舍可以休息,不如养好了伤再走。”戴雪青断然拒绝道:“不行。”苏问忙道:“皇上派刘爽前往剿灭天王阁,我等需速速将此事报至天王,万不可耽搁片刻。”
    日月略加沉吟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强留。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暂且休息一夜,明早再出发不迟。”苏问看向戴雪青,戴雪青也确实累了,道:“如此就有劳钜子了。”
    日月在前,三女在后,苏问找了根棍子拄着。燕湘妃虽然厌恶戴雪青,但重伤在身,只能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一点一点向前挪。
    此时正值日垂西山,金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与金色的田野交相辉映,整个世间一片金黄,远处的水车开始转动,用从小山上引下的水灌溉农。墨子不但是个思想大家,也是个发明家,这些东西他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想来也是墨家的发明。
    刘爽在田中悄然跟随,苏问等人也不想去村子深处,就在村口处寻了一间屋子住下。日月很快就出来了,大步返回山脚下的院子。
    听日月的脚步走远,苏问道:“紫莺使者,你不去看看,万一他虚与委蛇,实际设下埋伏怎么办?”戴雪青道:“墨家之人不会这么干的。”苏问看她不上当,便不再说。
    过了一会儿,日月亲自端了些食物过来,戴雪青等人连声诚谢,日月一言不发,悄然退去。
    刘爽看她们没有要跟踪日月的意思,身子一轻,在村外晃了个圈子,来到了山脚下大屋子,刚刚推门进入,就看到日月提着空篮子走来。
    日月视若无睹,走到门内,关上门,来到刘爽面前道:“师父,你现在可以化装成我跟随她们去寻天王阁总坛了。”刘爽摇头道:“你明日继续跟着他们,我在暗中跟随。”日月道:“为什么?”刘爽道:“此事解释起来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按照你昔日习惯做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日月道:“师父,我都听你的,此事成功之后,你能不能做墨家的钜子?”刘爽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头痛,道:“这两件事情没有关系,你若以此威胁。正好我借此将你逐出师门,咱们一拍两散,正好两清。”
    日月忙道:“师父,别!我听你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拒绝做钜子?”刘爽道:“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做钜子?”
    日月叹口气道:“刚开始是觉的我年纪太轻,担不起这个重任。后来是因为你天生仁慈,最适合钜子之职。”刘爽道:“刚刚苏问还说我无恶不作。”日月道:“我与她们虚与委蛇,已经违背了墨家之道,没有资格做钜子了。”
    刘爽不置可否,道:“你若真的不想当,我可以帮你找合适的人。”日月并没有多大的兴致,道:“多谢师父了。”刘爽只好不再说此事。
    第二天一早,日月就护送戴雪青等人南下,行至终于遇到一个镇甸,雇佣了两辆驴车。戴雪青和燕湘妃一辆,日月和苏问一辆。
    燕湘妃胸口疼的厉害,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接把帘子拉上,也不管里面多闷热。
    苏问却直接靠在车厢门前,道:“钜子,您的前辈日月死于刘爽之首,贵门大多数师兄弟甚至包含钜子都是死在皇帝之手,为何不再与天王阁联手,一同澄清这浑浊的世界?”日月道:“在下忝居钜子之位,实既无钜子之德,又无钜子之能。”
    苏问道:“墨门弟子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说实话,在天王阁中,我最佩服的是天王,这排第二的就是礼周院院长墨止戈墨先生。今日见了钜子,虽然年岁与止戈院长相差甚远,但竟和止戈院长一般,刚正不阿,威严肃穆,小女子真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