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途索命月几何(4)
作者:水寒之   盗国最新章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日月虽勤修苦练,毕竟年轻,嘴角还是泛出阵阵微笑。
    苏问看话语有效道:“这路途遥远,又是车又是船的,光靠紫莺使者一个人照顾,估计是到不了天王阁了。”日月道:“你的伤势又不重,很快就好了。”苏问直接掀起衣衫,露出小腹和胸部下侧,道:“我这儿还被人刺了两针,你不知道而已。”
    日月看她直接掀衣裳,面色瞬间变得通红,不敢多看一眼,低头道:“知道了。”苏问大喜道:“那你是答应了?”日月没有应答,点点头。
    苏问叫道:“紫莺使者,红雀使者,钜子答应一同前往天王阁。”戴雪青面色微变,但既成事实,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道:“如此甚好。”猛地抽一鞭子,驴车飞速向前。
    苏问嘿然一笑,道:“钜子,多谢你啦。”又叹口气道:“说实话,其实我们关系并不好。那个穿紫衣服的紫莺使者,素来和我有仇,我就是被她打伤的。”
    日月道:“你们都属同门,她为什么打你?”苏问道:“同门之内有不和,这不很正常吗?”日月的哦啊:“既然不和,就不要做同门。”苏问撞了个脑门青,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但毕竟天下只有一个墨门。”
    日月没有应,看前方正好有个岔路,道:“往哪边走。”苏问道:“你没看到紫莺尊者的方向吗?”日月脸微微发红,道:“我……”
    苏问一看就明白了。日月不过是看了女人的身子,心底发虚,胡思乱想。这倒未必是起了色心,不过是少年的不知所措而已,心下不知为何,竟有些窃喜。
    她们自小就在一起习武,整日接触的都是女子,就算偶尔遇到个男子,不是门中的长辈,就是门中的高管,自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等她们真正出山了,大多已经三十多岁,像被她杀死的黄缃,今年算是四十岁了。对于男女之情一来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二来多年苦修早就看的极淡,但是看到一个男子为了自己而羞涩,也是一种极好的体验。
    苏问道:“其实我怀疑戴雪青叛变了,当年派她去南中,她就和点苍大弟子,现在的掌门浦里眉来眼去。二人年龄相仿,浦里老成持重,她活泼可爱,这一年来说不定早就干下什么苟且之事。”日月只是“唔”的应了一声。
    苏问继续道:“她在点苍山上受了重伤需要修养不假,哪里修养了一年,功夫反而大增的?肯定是何那个浦里练了什么眉来眼去之类的功夫。”她越说心中越是畅快,越是畅快越觉得是真的。又道:“这点苍派从之前的掌门白云,到现在的掌门浦里,都是些好色无厌之人,对了,甚至包括那个妖女毒妇真凝。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日月道:“这些都是你的主观臆断而已。”苏问道:“这证据只能去南中找了。不过找不找的都不重要了,她现在灰溜溜地回来,肯定是浦里不要她了。”
    日月不想与他针对这些问题纠缠,索性闭口不言,暗想刘爽会以什么身份出现。苏问又闲扯了一些话题,看他都不回应,也懒得理会,就不再说了。
    晚间时分,到了一个小镇子,镇中没有客栈,只寻了两户农家借宿。戴雪青、燕湘妃和苏问一起,日月一个人。苏问却不想见到戴雪青,连夜拄着拐来到了日月屋内。日月无奈,只好到房顶休息,好在天气炎热,晚上也不冷,倒也不难过夜。
    第二天一早,日月从屋顶跳下,看苏问尚未开门,可能重伤之下睡得不好,想起昨日她一路罗唣,心下立刻升起烦躁之意,立刻转身离开。
    不多时,戴雪青铁青着脸走出来,道:“你把苏问藏哪儿了?”日月莫名奇妙道:“她一直在屋里啊。”戴雪青道:“你自己去看看,她还在不在!”日月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苏姑娘尚未起床。”戴雪青冷笑道:“她没有起床?她一直是起的最早的那个人。”
    日月执意不去,戴雪青怒道:“你故意放走了人还装傻,你对得起你墨家钜子的身份吗?”说着便一掌打来。日月急向后闪,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就算她走了,你也应该去找她,你找我做什么?”
    戴雪青下手不停,接连攻向日月,一面出手一面道:“你都已经放了她,为何还要在我这里装模作样。”
    日月双手连削带打,不断后退,无奈道:“我要放了她,我和她一起走就是了,为何在此等着你?”
    戴雪青道:“你自然是给她做掩护,不然的话以她身上的伤口,如何能走的快。”日月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追,反而和我在这儿罗唣,这样不更中我的下怀?”
    戴雪青一听也是,立刻停手。日月被他没来由打的手忙脚乱,这时有倏然停下,十分反感,忽然明白了刘爽为何不冒充他跟着她们,心想:还是师父厉害。
    戴雪青飞一般的回去,拖起尚在床上的燕湘妃,直接丢到车厢中,驾驴就走。夏天穿的本来就少,燕湘妃为了伤口不被捂着流脓,晚上穿的更少,几乎一丝不挂地被戴雪青拖了出来,好在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不然的话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对戴雪青的怨恨又增了三分。
    日月看着二人离开,想了想,决定还是返回去寻刘爽,又想刘爽可能已经暗中跟了上来,索性上了另外一辆驴车,追了上去。
    眼看两辆车走的越来越远,这时,苏问住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一身绿色薄衫的苏问看着远去的三人,道:“蠢材!”好整以暇穿好衣裳,又找农家吃了点东西,这才慢悠悠地向西走去。
    她脚踝只是扭伤,并没有被踩断,休息了两天,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多走,也不能与人争斗而已。她走出镇子,又是一大片农田,看一头驴正拴在农民搭的小棚边上,径直解开,侧着骑在驴上,继续向西而走。正在休息的村民看到她偷驴,正要上前追赶,她右手扣着一枚绿色的七星镖,正中那村民胸口。村民应声而倒。
    苏问轻笑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是你追上来找死,可不能怪我。”说着,忽觉胸口一痛,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竟直接从驴上倒栽下来。
    这时,那村民倏地从地上弹起,上前从后拖着她腰,快速握住她的右手,屏气凝神听脉,看周围没有人,径直扯开衣衫,却见下面的伤口处竟流出酸臭的液体。轻叹一声,叹道:“果然刺穿了胃,这么看来,上面的也刺穿食管了。好在没刺穿喉管,不然的话很快就没命了。”
    这个人自然是刘爽假扮的了,他担心苏问这般行走会加剧伤口,特意给她备了头驴,没想到她的狠心还是让伤口复发了。
    刘爽拖着苏问,来到刚刚栓驴的阴凉地,平躺放下,解开衣衫,从怀中取出中空的银针,放在伤口处,一面轻捻,一面暗自运气,伤处的吸物被一点一点吸出,有淤血,有伤口碎肉,还有半消化、未消化之物。
    刘爽拔出银针,从她手指上刮一点碎肉,放在末端,轻轻放入,从怀中取出绿色草药,手指轻捻,揉成碎屑,内力流转,手上温度骤降,凝成点点水珠,草药混合水珠从伤口处缓缓滴落,把小细缝塞满。最后再加上一点金疮药。
    做好这一切,刘爽将以上给她穿好,双手如风,从鼻翼的“迎香”、“承泣”、“四白”,沿着手阳明胃经一路向下,或拍、或点、或拿、或捏,很快的,苏问头上冒出袅袅白烟。
    过了一会儿,苏问恍恍惚惚间醒了过来,看到刘爽,道:“多谢你了。”刘爽道:“不必客气。”苏问道:“医嘱呢?”刘爽道:“不要吃肉,不要饮酒,不要吃桔梗多的蔬菜,最好每日喝粥。别剧烈运动,更不要与人打斗,骑着你的驴慢慢走。”
    苏问道:“多谢了。不过可否拜托一件事情。”刘爽道:“你先说,然后我再考虑是否答应。”苏问道:“很简单,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我不会带你去总坛的。”
    刘爽道:“这个问题答不答应你都一样,因为我真要跟着你,你是不可能摆脱得掉的。我的武功未必能比得过天王,但只论轻功的话,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问道:“你连英一剑都能击败,在很多人眼中,你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刘爽道:“我能获胜是侥幸,因为他唯一的孙子英明死在了当场,他心神不宁,我才有机可乘。”
    刘爽能赢确实有侥幸的成为,但不是因为英明。不过这样的话,江湖上的人才相信。
    刘爽继续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你已经可以走了。”苏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刘爽道:“请讲,不过我未必会回答。”
    苏问道:“江湖传闻你不杀一人,是真的吗?”
    刘爽摇头道:“当然不是。杀人分为最后一刀把人打死,和别人因你而死。我确实很少做执刀者,但因我而死的人却不少。甚至有不少人是当着我的面而死,我却没有阻拦。”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想起了叶咨、英柳夫妇,如果是现在的他,他有很多方法劝阻二人不要自尽,但当时的他只觉得走到了绝路。
    苏问道:“这么说来,你倒不是个虚伪的人。”
    刘爽起身,道:“好了,你既然已经说完,那我就先走了。”苏问也不挽留道:“告辞!”
    刘爽看着远处的农田,并没有用轻功,而是缓步向远方走去。苏问看他渐渐走远,缓缓躺在草垛上,长舒了一口气。她不是贪吃之人,更不贪酒,只是现在的她心急如焚却不能疾走,愈发焦虑。
    正思量间,一个脑袋忽然出现在她的头顶,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日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来了?”日月道:“我师父说你在这儿。”苏问道:“你师父?”日月道:“没错,就是闽越王刘爽刘子正。”苏问道:“他会收徒弟?”日月道:“他不愿意,但他确实收了我做徒弟。”苏问道:“你也算幸运,他不喜欢杀人,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打死你。”
    日月摇头道:“你是以你的角度理解师父,但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出手留情不代表他有妇人之仁,以他的武功他可以阻止几乎任何当着他面的杀人。但有些时候他留情了,有些时候没有留情。有些时候他阻止了,有些时候他没有阻止,这是为什么?”
    苏问不想与他辩论,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日月道:“是你邀请我一同前往的,现在又不认了?”苏问道:“我现在不想了,你可以走了。”苏问道:“我师父让我一步不落地跟着你,我不能违背师父的命令。”苏问白眼一翻,道:“你堂堂墨家钜子,居然会这么听话?”
    日月道:“霍成君已经被皇帝定义为反贼,为什么你还这么听话?”苏问道:“我是天王养大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她。”日月道:“你应该三十多岁了,皇上是十四年前剿灭霍家的,那时的你已经成年,甚至可以嫁人了,何来养育之恩?”
    苏问冷哼一声的道:“这其中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日月道:“你既不说,我当然不清楚。”苏问道:“你师父有没有说要好好照顾我?”日月道:“并没有。”苏问被气得双眼泛白。日月道:“师父说你不能生气。”苏问道:“给我弄点儿吃的。”日月道:“你只能吃一些简单的米粥,我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出发。”
    苏问无奈,伸出右手道:“拉我起来。”日月道:“男女授受不清。”苏问冷哼一声,不想再与他辩论,双手撑地,自己爬起来,翻身上驴,轻拍驴臀,缓缓向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