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特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
“不不不,我胡夫特可是能将头盖骨当碗使的人物,怎么会怕一个大块头?
总有一天我的威名将叱咤整片沙漠,绝不能就此认输!”
拉克申看着面前这个沙盗头目,将他坐在骆驼背上的身子看了又看,用眼神不断比划着。
随后,拉克申历来凶恶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想挑战我?
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胡夫特见对方小瞧自己,急得差点从骆驼背上跳起来,他大喝道:“狂徒!你有什么不服的吗?给我听好了,爷爷我叫胡夫特,死在我手上的人命就算没有一百条也有九十九条了。算上你的,也就刚好凑个整!”
拉克申催动战马往后迂回,回应道:“口气倒是不小,看看最终倒下的是谁的尸体吧!”
“那就来吧!”胡夫特扯着他那单峰骆驼的嘴,也向后拉开距离。
两人这是为了腾挪开空间,让双方的坐骑有冲锋的距离。
拉克申座下、钉上马蹄铁的战马,虽然依旧会被沙子影响奔跑速度,但这种百十米的距离还是能稍稍跑动的。
“哼哧~哼哧~”
单峰骆驼吐着舌头,露出上下几对獠牙,向前方发起冲锋。
胡夫特手上拿着的不是那种穆罗尼亚二手制式短刀,而是一直陪伴他砍过99颗大好头颅的短柄长砍刀。
刀锋谈不上雪白,毕竟沙漠里连个磨刀石都难找。
并且刀身上还有很多细微的划痕,甚至刀口还有几处崩开的缺口。
胡夫特舍不得换,这把刀陪了他很久。
“拿命来!”
正握住砍刀刀把,胡夫特大叫一声来为自己提气,拉住骆驼嘴上的缰绳,收住它不甘寂寞的嘴,使后者终于迈开步子向前跑起来。
而在胡夫特的对面,拉克申反握刀把,座下战马已经尽了它最大所能去附加速度。
“拿命来!”
同样一声低喝传来,战马和单峰骆驼错身而过,但二者的武器已经交织在一起。
“叮!”
“铛!”
金铁交击声传来,胡夫特的脸上显得异常凝重。
对面的战马竟然能跑的动,而且对面这大块头、一身肉不是白长的,好大的力气啊!
这力道刚开始就震得胡夫特的虎口有些微微发麻。
乒乒乓乓,接连几刀的对砍,胡夫特的虎口已经麻的快握不住刀了。
“该死的!”
调转骆驼头的时候,胡夫特忍不住骂了一声。
还不等他歇息片刻,对方的刀又来了。
“铛!”
“咣!”
胡夫特手里砍刀的刀锋有些侧偏,让拉克申准确的将弯刀砍在了刀身上,这一刀带来的力道足,声音也大,震得两人耳膜都在微颤。
砍刀的刀身飞到半空中,胡夫特握着刀柄的手都差点脱离。
摆了摆已经麻了的右臂,胡夫特将砍刀抓在左手上。
骄阳似火。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打的胡夫特流出汗来。面巾下是往日爱惜、但此刻只想舍弃的闷热胡须,上面已经浸了一些汗水。
胡夫特将微微发颤的手指藏在背后,拧了拧胳膊,左手持刀斜竖向前方,时刻保持警惕。
拉克申注意到了这一点,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可怖了一些。
马头对准前方的胡夫特,拉克申催马跑动,向着胡夫特右手边发动奔袭。
专找敌人的弱点,这是拉克申学到的第一个战斗方式。
现在,他在慢慢扩大自己的优势。
尖钻的角度使胡夫特每次只能仓促抵挡,巨大的力量让他苦不堪言。
即便从力量和技巧上,拉克申都要强于胡夫特,但自家那颜曾经说过,灰狼搏兔尚且要用尽全力,所以拉克申进攻时从没放过任何一处薄弱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战马体力的消耗是种考验。再加上,这四周的温度从战斗开始就没有消退过。
正午的太阳是公平的,并不会偏袒战场上的任何一方。
拉克申不会再给他更多时间喘息了。
所有活着的敌人都不是好敌人。
锋锐的弯刀带着罡风瞬间划破地面上蒸腾的热气,携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横扫在胡夫特的身侧。
“叮!”
“咔。”
刀锋对刀锋,第二个声音明显不同于清脆的敲击声。
答案是刀断了。
胡夫特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把刀还没饮够100颗头颅的血,现在却已经报废了。
无法抵抗。
这是刀断了之后,胡夫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我要死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第二个想法,夺命弯刀果然如期而至。
第100颗头颅诞生了,可惜,是胡夫特自己的。
无头尸体瘫软在沙地里,手上还紧紧抓着刀柄,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被黄沙吸干,留下一些深色的血渍。
往地下漫延的鲜血将滋润漫漫黄沙下的万千虫蚁。
从沙漠中得到,就要从沙漠中失去。
胡夫特的头连着半块破兜帽被拉克申攥在手里,一侧漏出的分叉耳朵在风中支零破碎。
随着拉克申的胜利,后方的拓跋部骑兵开始压了上来。
“胡夫特已死!”
拉克申大吼道。
“胡夫特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胡夫特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拓跋部骑兵一边向前压迫,一边高喝道。
班尼尔领主匍匐在地上,他身上的粉红色长袍铺在沙间,近看却是显得很粗糙。
拓跋宏催动着乌云踏雪,一步又一步,像是踏在班尼尔领主的心尖。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让后者眼皮直跳,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要踏在班尼尔领主的脑门上。
“班尼尔,你可愿降?”
听到这话,班尼尔领主松了口气,跪行着一步一步向托盘摸索,直到抓到了那个酒杯。
杯中早已没了残酒,只剩下一小撮沙子。但班尼尔领主也只能硬着头皮,仰头将酒杯对嘴空饮。
沙砾进入喉咙有点刺嗓子,但这跟性命相比算不上什么。
“多谢大人赐酒!
沙漠之神在上,红柳绿洲中的任何一口水,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棵红柳,任何一片绿叶……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将是独属于您的财富,您的仆人——班尼尔,将献上最宝贵的忠诚。”
班尼尔领主再次将头深埋在沙地里,像一只迷路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