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闻言之后，整个身体为之一颤，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
    当初在草原之上，自己带着弟兄们，所发出的那句誓言。
    “不畏生死！不明出处！”
    “不为前途！不问归期！”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王方抬起的脚，再也放不下去了。
    见此，李杰再次怒声吼道：“王方！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封甲军，丁字营的营长！你走了！让弟兄们怎么办？”
    “从加入封甲军的那一刻开始，
    我们只有封刀卸甲之时！
    没有临阵逃脱之辈！”
    “难道，你也要让弟兄们，像你这个临阵逃脱之辈一样，放弃那个誓言吗！”
    “如果是的，那么你就离开吧！”
    “就让弟兄们的孤魂！埋葬在这无人问津的龙首原之上。”
    “直至被时间长河，所消磨殆尽！”
    此时，李杰的怒吼声，也早已传到了府门之外，也已经吸引来了一大批，从草原之上回来的那些弟兄。
    此刻，他们正聚集在前院里，透过宽大的中庭门户，紧紧的盯着，那呆滞在后院门口的王方。
    他们想知道！王方是如何选择的。
    他们之中，有人眼含热泪，有人心头正在滴血，有人怒火冲天。
    甚至有人，浑身冒着冲天的杀气。
    封甲军的誓言！
    已经牢牢的，烙印在了他们的血液里，骨子里！乃至是，他们自身的魂魄里。
    此刻，他们身上的每一处，无不在述说着那个誓言！
    那个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誓言！
    那个永不熄灭的誓言！
    ……
    也许，此刻的他们，还并不知晓，军魂是个什么东西，它又是怎样形成的，它又意味着什么。
    但是，此刻的他们，正在完美的诠释着，军魂的由来。
    如果这支封甲军，还能继续存在下去的话，那恐怕，将是敌人的噩梦！
    有军魂的部队，和没有军魂的部队，两者如果在战场上相遇。
    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
    碾压式的屠杀！
    因为，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
    ……
    砰！
    王方重重的，把他那抬起半天的脚，跺在了地砖之上，溅起了一圈，不甘寂寞的土黄色尘埃。
    随后，脸色狰狞的回过身来，咬牙切齿的怒声吼道：“那天的誓言，我从来都没有遗忘过，它们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
    “不畏生死！不明出处！”
    “不为前途！不问归期！”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他的话语，就像引起了共鸣一样，致使他身后的众人，也跟着怒吼了起来。
    直至形成了一道，由誓言所组成的，声音洪流，响彻在了，这郡王府的四周以及天空！
    这震天的声响，在龙首渠渠面之上掀起了一丝涟漪，也惊起了渠边的一群飞鸟，慌乱出声的同时，四散而逃。
    众鸟：“……哪里打雷了！咕咕！”
    ……
    “全都给老子闭嘴！”
    一声怒吼过后，李杰伸手指着烈士陵园的方向，朝着众人，大声怒斥道。
    “看来，不只是王方遗忘了！甚至就连你们，也同样遗忘了！”
    “难道，除了这句誓言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是你们对我这个老大，没有信心？亦或者，是对你们自己，没有信心？”
    李杰的话音刚落，罗飞以及苏定方，几乎同时站了出来，大声怒吼道。
    “犯我兄弟者！身死族灭！”
    众人闻声一愣，接着，比之先前，更加热烈的声音，响彻云霄！
    “犯我兄弟者！身死族灭！”
    待到众人，依照往日的惯例，接连怒吼三声之后，就自觉的把各自的声音，给停止了下来，等待着李杰的训话。
    这些怒吼声，丝毫没有影响，李杰对于王方的怒火，乃至，更胜一筹！
    李杰伸手指着众人，继续怒斥道。
    “王方！你听到这声怒吼了吗？”
    王方回头看着身后的弟兄们，满怀愧疚的低下了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为了区区一个太原王氏，你竟然宁愿舍我们而去？”
    “在你心里，当我们是什么？”
    “你在惧怕他们会牵连无辜，乃至是出手灭杀弟兄们，是这样吗？”
    王方惊诧的再次回身，老大怎么…
    看着他那诧异的表情，李杰继续怒声问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瞎担心些什么？难道，你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当初，在面对突厥大军的时候，你都敢随着我冲锋陷阵！”
    “现如今，一个太原王氏，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你那个时候的胆魄呢？”
    “难道被狗吃了吗？”
    “如果真的被狗吃了，那么本王倒是想好好的看看。”
    “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狗，竟然能把你那颗无所畏惧的胆魄，给生生吞吃掉了！”
    王方咬着牙，捏紧拳头，无话可说。
    “今天你能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原因，而选择退出封甲军。”
    “那么明天，弟兄们就可能因为更多的因素，而选择和你一样的道路。”
    “哪怕，有的时候，我们所做出的决定，并不是那么的正确，甚至，它完全是错误的，荒谬的！愚不可及的！”
    “做人嘛，都有私心，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就算是我，也同样如此。”
    “既然你们如此担心，那么，我们就在府门外的广场之上，立上一块儿誓言碑，以及一座警世钟吧！”
    “就让它们，来见证我们的誓言！”
    “九声钟响之后，则封甲俱灭！”
    说完之后，李杰一挥袖袍，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阁楼，没有丝毫的犹豫。
    ……
    良久之后，
    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常山郡王，还有外边那些，此刻，正虎视眈眈的，
    盯着自己等人的厮杀汉！
    王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四哥！咱们还走吗？”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
    让人感到极度压抑的气息。
    “啪！”的一声之后，郑秋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看向了王方。
    “走什么走？这就是老子的家，你还要让老子走到哪里去？”
    “不是！你刚……没事儿了。”看着王方抬起的手，郑秋明智的闭上了嘴。
    此时的他，很想对王方说：“老大！你打错人了，你六弟在左边！”
    但是，他不敢！也没那个时间！
    因为！危险来临了！
    “给阿耶揍他！”
    “临阵脱逃之辈！受死！”
    “鼠辈！给阿耶拦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