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忙活完手头上的单子之后，就在柜台的抽屉里翻找起来。

    “给，我单独放的，看看相片照的怎么样？”老任很快就把东西找了出来。

    “老任的技术那是没的说哟。”张敬之接过来之后，很快就从里面把相片拿了出来。

    “怎么样？跟十几年前一样吧。”

    “技术一样好，好了，老任，你忙着，我们下午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

    “好，好，慢走啊，”老任把人送出了店门，直到张敬之和苗凤仪的身影都不见了，老任才回到了店里。

    “师傅，那一家人是谁呀？跟您认识啊？”老任的土地小贾刚才一直在暗房里收拾，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师傅正热情地跟人说话，那是一种见到朋友的热情和放松，小贾之前没有在别的客人来的时候，见到过，难免有些好奇。

    “唔，老朋友了，我当年从学徒转正之后，拍的第一组正式的照片就是刚才那两位的结婚照，这一晃都已经快四十年了，老喽，老喽。”

    “怪不得呢，那您这确实是地地道道的老客户了。”

    “好了，不提了，暗房收拾好了？”

    “好了，东西都已经归位了，卫生也打扫了。”

    “成，那今天下班晚点走，等关店之后，我教你怎么洗照片。”老任说着还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

    老任也是有感而发，这人啊，上了年纪，一见到故人就感慨万千，这昨天在暗房里给张敬之洗照片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年岁也大了，得赶紧找个接班人了。

    于是，小贾同志，今天就收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小贾进照相馆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一直跟着老任学习摄影，技术已经很娴熟了，现在一来人，老任都是让小贾去给人照相的，自己已经轻易不下手了。去年，小贾无意间发现，老任竟然还会洗照片，就开始缠着老人教他，这献了半年殷勤，老任才让小贾进了暗房。

    照相馆这边，照相和洗照片是两个岗位，但是这两年，各单位的职工人数都在严控，落实到他们照相馆这边，老任也想不出什么好方式，索性，就把洗照片的岗位跟减掉了，由他跟店里的另一位年岁大的同事负责。

    小贾，也是老任故意让他发现自己会洗照片这件事情的，他的打算也很明显，就是在他退休之前，不想照相馆再进人了。

    本来小贾以为，他还得等个一年半年的才能开始学习，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哎，好，谢谢师傅，”小贾打心眼儿里感谢老任。

    林立钟今天出门的时候，大概是没有看黄历的，这不刚从粮店出来，就遇上了“碰瓷儿”的。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呢？”钱英掐着腰，手臂前伸，撇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对面的林立钟。

    “。。。。。。。。。。”林立钟看看地上躺着没起来的年轻男子，她现在还是不知道对面的人叫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人也太弱了，这走路不看路也饿就算了，她明明早早就给让路了，这人竟然给她表演现场碰瓷，碰瓷也就罢了，还不是一个人，竟然还是团伙，幸好她没去扶人，不然就更说不清了。

    “哼，不说话就是知道理亏了是吧，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走路怎么不长眼啊。”钱英见对面的林立钟不说话，可来劲儿了。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是见人家是个小姑娘，面皮儿薄，不好意思跟你掰扯是吧。”林立钟后面走过来以为大婶儿，看年纪应该跟对面这人差不多的年纪，林立钟可以确定这人她不认识，不排除这人也是对面两人的团伙，所以，继续保持沉默。“小姑娘，你别怕，刚才我就在你后面，看到了，地上这人是故意碰瓷儿的，你放心，我给你作证。”

    嗯，只听这位大婶儿说话呢，倒是跟对面的那人不像是一伙儿的。

    “你谁呀？你说作证就做证啊，你跟着小丫头是一伙儿的吧，你看这都给我儿子撞晕了，我跟你说，现在必须把我儿子送到医院去，别想着抵赖。”钱英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还趴在地上呢，赶紧蹲下，查看起来。

    孙家栋刚才就是不小心给跌倒了，朝前摔的，这地面都是青砖的，地上又没有什么软和东西，这一下子就给摔懵了，没能起来，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不等他爬起来呢，他妈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给跑出来了，指着对面的一为女同志，说人家把自己给撞到了。

    本来，只要他自己站起来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过去的，但是周围的人逐渐开始多了起来，他一时间，有些为难的，直接起来吧，他妈下不来台，这不起来吧，似乎不起来也成。。。。。。。。。。

    也不知道是真想通了，还是决定要维护他妈妈了，孙家栋反正就这么躺在，闭着眼，没有起来。

    谁成想，这半路还真杀出来一个路过的，看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哼，你这人，刚才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明明就是你冤枉了人家这位女同志。”程云有些生气了，她这人最看不惯对面这种人了，这明显就是想要讹人嘛。

    “你说看到了就看到了啊，”钱英打算死硬到底了，反正现在就这么一个人站出来，没有其他人，只要她咬死了，对面的两人也拿她没办法。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程云很生气，声音都忍不住大了。

    地上躺着的孙家栋，只觉得对面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现在他还“昏迷”着，也不方便起来看，只能不断地回想在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人的声音。

    四个人，三个站着，一个躺着，林立钟一直保持沉默，躺着孙家栋也不能开口，只有钱英和程云在那，两人互怼，一时间，hiatus真分辨不出到底哪一方是苦主。

    周围人逐渐的多了起来，这来的晚的就开始问前面的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反倒是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

    林立钟看出来了，自己身边这位，绝对不是对面那两人的同伙，也太能怼了，这口才，真不是一般水平。

    “阿姨，您先歇会儿。”林立钟开口了，同时望向周围的人，“大伙儿受累，谁能帮忙跑一趟，去喊公安同志过来。”

    程云和对面的钱英被林立钟的话打断，同时停了下来，反应不一。

    程云一听林立钟的口音，就知道对方是外地来的。

    钱英呢，则是有些跳脚，“你这还有理了，竟然还要喊公安同志过来，正好，人来了，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妈？”

    “妈，你扶我起来。”

    钱英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了。

    “阿楠啊，你怎么过来了？”曲楠是听到钱英的声音了，就挤进来看看，想看钱英的笑话，没成想，这跟钱英互怼的，竟然是程云，她亲妈。

    另外一道声音就是地上趴着的孙家栋，因为他终于想起对面那人是谁了，是曲楠她妈妈，程云，只是他喊完又后悔了，因为他已经听到曲楠的声音了。

    “孙家栋？哟，怎么着啊，之前是骗，现在就开始讹上了啊？你还真是进步了啊。”曲楠没想到这碰瓷的竟然是孙家栋，呵呵，这士别三日，真当是刮目相看啊。

    “阿楠是你啊，”孙家栋只能笑笑，同时转向钱英，“妈，我没事儿，我是自己摔倒的，让大家见笑了啊，不用喊公安同志过来了，这地面太硬了，刚才摔懵了，这不刚刚缓过来。”孙家栋顺便扯了扯钱英的袖子。

    “儿子，你真是自己摔倒的啊？”钱英还是不相信，以为儿子是怕了曲楠。

    “妈，真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跟对面这位女同志没有关系，你冤枉人家了。”

    “儿子，你别怕，这么多人在呢，曲楠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钱英就始终以为她儿子是见到曲楠了，有些胆怯了，而且，话她都已经说出去了，这个时候，他儿子来这么一手，她下不来台啊。

    “呵呵，我能把你这儿子怎么着啊？还是你们厉害，孙家栋，钱准备的怎么样了？”曲楠也上道儿，直接问到孙家栋脸上了。

    “哼，曲楠，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张口闭口跟我儿子要钱呢。”

    “那这得问问你的好儿子啊。”程云这才看到孙家栋，本来是不想搭理的，就当初那会儿的功夫，她已经领教了他们老孙家的人品，这个时候，她心里万分庆幸，幸好，自家闺女清醒了，要不然，让她跟对面那个女人做亲家的话，她能呕死。“要不，咱们就在这儿，当着大家的面，重新掰扯掰扯？”

    “程阿姨，不用掰扯，我认，是我对不住曲楠，该赔偿的，我会赔偿的，钱回头我就给曲楠送过去。”孙家栋可不敢但这这么多人的面儿提起他跟曲楠之间的事情。

    “儿子，你。。。。。。。。”钱英脸色爆红，儿子都不站在她这边，这让她丢脸丢大了。

    “妈，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咱们回去吧，不用去医院的，就是跌了一跤而已。”孙家栋手上用力，拉了钱英一下。

    “等等，你倒是没事儿了，可是我有事儿。”林立钟听着对面的孙家栋和钱英的话，知道对方想要跑了，赶紧开口。

    “对，你们还没给这位同志道歉呢，”程云此时也把话题转回来了。

    “就是，你刚才说那么些话，句句指责人家小姑娘，现在知道是你儿子自己摔的了，就这么跟没事儿人似的，准备走了？”曲楠刚才在外面听了个大概，但是以她对钱英的了解，这人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呵呵，能说出什么话，就可想而知了。

    “妈，妈，”孙家栋也知道钱硬刚才说的有多难听，就示意她赶紧道歉。

    钱英本来不想道歉，但是看着儿子的眼神，就知道，不道歉不成。

    “对，对不起行了吧，我刚才就是太着急了，”钱英尽量给自己找借口，声音也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是你儿子自己摔倒的，对不对？”林立钟看了看周围的人，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尽量都能听到。

    “是。”钱英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已经道歉了，怎么还问，声音依旧是很低。

    “声音大一点，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自己摔的，还是你们故意讹人啊？”

    “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位同志，刚才真是我不小心摔的，跟你没有关系，我妈也是见我摔倒了，太着急了，才会说那么些话的，她不是故意的，我替她跟你道歉了，对不起。”孙家栋听出来了，他要不给这位澄清的话，那对面这小姑娘，肯定是要说他们讹人的，这可不成。

    “大家都听见了吧，对面的人是自己摔倒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林立钟继续提高声音，这下周围的人，一个不落，切切实实都听见了，“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都散了吧。”

    林立钟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陆续开始散去，对面的钱英和孙家栋也融入了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踪迹。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林立钟和曲楠程云母女。

    “阿姨，今天谢谢您了。”林立钟对这程云道谢，还鞠了一躬，程云这人值得。

    “哈哈，小同志不用这样，换成是别人，也会这么做的，咱们杭城人啊，很热心的，像是刚才那母子俩一样的人少，”程云刚刚也看出来了，即使自己不站出来，这姑娘自己也能处理好的。

    “那还是要谢谢您的，要是没有您出面，我自己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少呢，对了，也谢谢你，曲楠同志。”对面的姑娘长的胖胖的，但是不难看，刚才要不是她，对面那男的，也不会这么快承认错误的。

    “不客气，不客气，我就是看不惯孙家栋和钱英那母子俩的恶心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