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听到张敬之的话，一头雾水，难道他们几人中，就自己是第一次知道吕思齐？“老张，你也认识吕思齐？”

    “不，不，我跟这人不认识，我说的是我见过这个名字，”张敬之知道老彭误会了。

    “在哪里见过？”

    “在老毕那里，之前有一次我去老毕书房的时候，在一个信封上见到过，也只是瞥了一眼，觉得这名字陌生，就没在意，当时老毕也没提这人。”张敬之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件事情大概已经过去七八年了。

    “老毕瞒的够辛苦的。”老彭感慨，倒是没有生气或者失望之类的，换成是他，怕是也要把这段往事瞒的死死的，只是，老毕虽然瞒住了，但是吕家那边出了问题，结果，给老毕招来了祸患，一家好几口都搭里面了。

    “唉，是啊，不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毕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好了，先不提这些了，老张啊，我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要跟你商量一下以后的打算 。”老彭也不纠结这些了，早知道晚知道的，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彭，老毕这事儿，就先让吕思齐去操作吧，”对张敬之来说，这吕思齐的到来，算是意外收获了，毕竟阿城要离开了，单靠他跟老彭两个人，是很难办成什么事情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明明知道是高祥和荀博在背后捣鬼，也拿两人没办法了，只能暂避锋芒。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彭本来一开始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张敬之说他在老毕那里见过吕思齐的信之后，他就放心了 。

    “就这么定了，来喝茶，喝茶。”张敬之放下这事儿之后，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老彭，对于阿辉，你有什么想法？”

    “老张啊，你是有主意了？”老彭了解张敬之，对方这么说，肯定是有打算了。

    “嗯，我已经跟凤仪商量好了，想着让阿辉以后到家里住着，就住在东屋南边那间。”

    “嫂子真的同意了啊？”老彭有些意外，两家相交多年了，对彼此是怎么个脾气，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张家出事儿，苗凤仪这两年，脾气变的很古怪，对毕盛辉更是没个好脸色，所以，老彭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老张啊，这是好事儿，但是丑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虽然当着小辈儿的面儿，但是事关毕盛辉，老彭也难免多说几句。

    “说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老彭了解自家情况，张敬之自然也是了解老彭的。

    “嘿嘿，那我也得念叨你几句，阿辉不是没家的孩子，让他住到你家来，得让孩子自己同意才行，另外，住过来之后，别让孩子过的不舒心。”老彭都没提吃的住的，只提了让孩子住的舒心，就是怕苗凤仪这情绪再反复，给孩子冷脸 。

    “放心，我都明白，这些我肯定是能做到的，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老彭啊，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阿城呢，明天就回去了，他走了之后，家里就又剩下我们两老头子，老太婆了，这日子难熬啊，所以，这才想着把阿辉接过来的，而且，阿城以后是要回北平的，我们跟前也不能总没人不是。”当着顾明城的面，张敬之也依然是把话给说透了，为的就是安老彭的心。

    “成，老伙计，你的心思我明白了，这我就放心了，回头啊，我好好跟阿辉说一说，”老彭明白老张的意思，把阿辉接回去，一来是作伴儿，二来嘛，也有托付养老的意思。

    老彭默默思量，觉得这样恰好合适，一个没有儿孙绕膝，一个没有长辈庇护，这正正好好互补了，而且还有自己在一旁看着，出不了大差错的。

    “阿城啊，这是好事儿，你呢，也多多体谅你阿公阿婆的不容易。”老彭看着顾明城，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彭爷爷，我明白，把阿辉接过来住，也是我的意思，”顾明城倒是没放在心上。

    “对，阿城也是同意的，他还帮着说通了凤仪，老彭啊，你就放心吧。”

    这件事情商量好之后，最近困扰张敬之和老彭的事情就算是都解决了，三人又喝了一会儿茶，老彭这才离开。

    午饭是苗凤仪烧的，很符合张敬之和顾明城的口味。午饭之后，苗凤仪就拉着张敬之出门了，说是想起有东西还没买，还特意拿了一个筐子。

    张敬之一开始还问苗凤仪要去买什么，在收到对方的一个眼神儿之后，就立刻闭嘴了。

    两人一直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到了家，进门之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还好顾明城早有准备，特意去饭店买了几份儿菜回来，等苗凤仪回来之后，又做了一个青菜一个汤，就算是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饭了。

    晚上吃过饭之后，苗凤仪喊住了顾明城，说是有东西要给他。

    顾明城有些好奇，这老俩口下午才一点多就出门了，到了四点多才回来，出门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去买啥了。

    “阿城啊，快坐，先坐下。”见苗凤仪往内室去了，张敬之招呼顾明城坐下了。

    “姥姥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等着看看就知道了。”张敬之没有搭话。

    等了约摸有十分钟，苗凤仪才从内室出来，手上捧着一个不小的木匣子。

    “来，阿城，帮忙接过来。”张敬之拍了拍顾明城的肩膀。

    顾明城没等张敬之说完就赶紧走了几步，把匣子给接了下来，“姥姥，您这身体还虚着呢，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啊，该招呼我去帮忙的。”

    顾明城一上手就觉得这匣子太沉了，估计是匣子本身的材质导致的，不过，这上面覆着漆，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的，不过，他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只是，姥姥刚才说有东西给他，难不成不是杭城的特产，而是这匣子里面的东西？

    “阿城啊，来，放到桌子上，你打开看看。”苗凤仪跟着走到了桌子跟前。

    “好，”顾明城顺手就把匣子给打开了。

    “这。。。。。。。。。。。”顾明城被里面的东西晃了一眼。

    “阿城啊，这些都是姥姥的嫁妆，唉，可惜了，就剩下这么些东西了。”苗凤仪眼里有些落寞。

    想当初，她们苗家也是南浔的大户人家，作为家里的嫡长女，她的嫁妆那是相当豪华的，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好多东西都给折现成了大洋，做了压箱底钱，但那些嫁妆也比一般人家的好多了。

    光是首饰，就足足四大抬，金银珠玉，品类齐全。

    但是，生逢乱世，好多东西注定是保不住的，这些年，为了张敬之，为了闺女，为了这个家，苗凤仪已经把她的嫁妆差不多都搭上了，现在除了存折上的钱，就剩下这么一匣子东西了，这也是她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为此还专门藏在了外面，没敢放到家里。

    “这是羊脂玉的镯子，上好的羊脂白玉，现在这样的料子可不好找了。”

    “这是金镶玉绞丝镯，宫廷老师傅的手艺，你太婆当年特意托人从北平打的。”

    “这是金丝红翡的平安牌，”

    “这是赤金红宝石镯子，”

    。。。。。。。。。。。

    一件一件，足足四十八件，苗凤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些东西，陪伴了她五十多年了，依然不失光彩，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啊。

    “姥姥，这些东西你可要收好了，千万别让人给瞧了去。”顾明城虽然不懂珠玉，但是也知道，这里面每一件都是好东西。

    “阿城啊，这以后就要你帮姥姥收着了。”苗凤仪挨个看了一遍，也过足了瘾头儿，就把匣子合上了，推到了顾明城的跟前。

    “啊？”顾明城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准备拒绝，“姥姥，这些东西，是您的嫁妆，怎么能给我呢？您好好收着吧。”

    “阿城啊，这些东西以后也是要留给你的，我跟你阿公年纪都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去找你妈妈了，所以，有些东西，我们是要提前安排好的。”苗凤仪没有收回，她今天特意带着老头子去把东西拿回来，就是要给顾明城的。

    “是呀，阿城，这也收我的意思，东西呢本来也是准备给你妈妈的，但是你妈妈她。。。。。。。。。。。，唉，所以，这些东西给你也是一样的。”张敬之心里也不好受，看到这些东西，他就想起了早逝的闺女。

    张敬之和苗凤仪的眼眶都红了，顾明城也明白，他要是不收的话，老俩口心里会更难受。

    “姥姥啊，东西我收了，但是我随身带着也不安全啊，要不您就先帮我保管着？”

    “阿城，我们都帮你想好了，你阿公还有个藤箱，是他当年用过的，你走的时候，就把这个匣子还有衣服，都装到箱子里就成，给你们买的也是卧铺票，车厢的人少，到时候，你看好了箱子就成了。”

    “对，阿城啊，这件事情呢，你就听你姥姥的吧，让她安心，”张敬之这次是站在苗凤仪这边的，虽然他的身体还康健，但是人总有三灾六难，意外和明天谁也说不好哪个先来，他跟凤仪，就想着，趁着他们两个还清楚，把东西先交代给孩子。

    “阿城，你就答应阿婆好不好啊？”这些东西是念想，也是一份儿保证，以后要把阿辉那个孩子接过来了，苗凤仪也不敢保证，时间长了，自己会不会改变主意，会不会心软给毕盛辉留下些什么，所以，还不如趁现在都让阿辉给带走。

    “成，那就听姥姥的，我拿着就是了。”顾明城也想明白了，东西拿着就拿着吧，等以后，他再慢慢补给姥姥就是了。

    “好，这才乖嘛，”

    “阿城啊，我的遗嘱呢，也都写好了，这院子以后就留给你，房契也在这个匣子里面了，就在最底下的夹层里面。”这些也夫妻两个商量好的，他们的东西，当然是要留给阿辉的，所以，现在就安排好。

    “。。。。。。。。。。”顾明城总感觉他姥姥和姥爷在交代后事，但是他记得上次去医院的时候，王大夫说过，他们还有十多年好活啊，“您二位没事儿吧？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没忍住，顾明城还是问了出来。

    “去，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呐，我跟你阿婆的身体好着的，老王都说了，我是能看到重孙的人。”

    “没事儿，阿城，你安心，”

    “真没问题？”

    “没有，阿城啊，东西你一定要收好啊。”顾明城答应了，苗凤仪总算是放下一段心事。

    “嗯，我跟立钟两个人呢，一路上，我们都是轮流睡的，东西一定会看好的。”顾明城觉得，这次回程的路有些难熬了。

    “好，东西拿上，回屋去吧，明天早上再去书房拿藤箱，对了，明天中午提醒我去找老任拿照片。”

    “记得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顾明城就起来了。

    他先是把院子给打扫了一遍，之后就去收拾隔壁的屋子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倒是没怎么有异味，看来这屋里经常通风的。

    桌子，床，凳子，橱子，书桌，顾明城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又把床帷装上，被褥床单铺上，这下总算是有些样子了。收拾完这些，顾明城又把地面和窗户清理了一遍，这才完工。

    这就当做是他给阿辉搬过来的贺礼吧。

    中午午饭之前，顾明城就拉着张敬之去了照相馆，取全家福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老任刚把一位顾客送走，见到他们爷俩就赶紧给招呼进来了。

    “就知道你们得早来，先坐会儿，我把手上的单子处理一下，马上就给你们去拿。”

    “不着急，你先忙你的。”

    “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两分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