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弘也没想到自己出手会这么狠。
他看到扈疤儿的手腕血如泉涌,一时有些恍惚。但也只有那么一瞬,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匪徒。
血腥气是最能养气性的,当那一抹殷红和腥味涌上脑门,长剑弘知道这就是江湖武林。
扈疤儿错愕了一下,之后才惨叫出声。
他的断手还握着刀,此时正血淋淋掉在地上,但很快就在混乱之中不知被踢到了哪里。
长剑弘出剑太快,太出乎众人意料了。茅屋里几个打手等到扈疤儿惨叫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带着长剑弘上岸的几人见状,吓得忙往屋外闯去。但屋外的人听到声音,此时也涌了进来。却不知有没有人被踩踏而死,反正只有一道大门可以进出,长剑弘一人一剑是应对自如。
长剑弘对付这些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要说难处,那就是人太多,把长剑弘的佩剑又砍出了好几个豁口。
知道的说他是剑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锯侠。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长剑弘的发挥,除了砍下扈疤儿右手的那一剑之外,长剑弘每一剑都入肉两寸,不多不少。
这伤害正常来说是死不了人的,但刺上一两剑足够让人暂时失去反抗能力了。
不多时,屋子里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再没人敢往茅屋里闯。
长剑弘也不出去,他把想跑的扈疤儿拉了回来,踢翻在地。
“你……你是谁?”扈疤儿忍着痛从嘴里挤出了问题。
“天行门,长剑弘。”
长剑弘稳坐在交椅之上,一双眼冷冷盯着屋外。他在等那些人杀进来,自己也借机喘息片刻。
他知道此时必然有人去大孤山通风报信了,但他等的就是这个。
布袋冲不是孤岛,绝不会被人困成死地,若是不敌想要脱身也很容易。但对方想攻过来,除非有能胜过长剑弘的高手。
所以长剑弘可以陪他们慢慢耗。
当布袋冲的消息传回大孤山之时,大堂里只有邢于慎一人,其他两个舵主都在各自房间还没醒来。
听到急报,邢于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他让人去把即不思和李苟叫到大堂。
那两人从女人堆里爬出来,慢悠悠走到大堂,见邢于慎一脸怒不可遏,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小。
“怎么了,大哥?”即不思打着哈欠,一屁股堆在了椅子上。
“布袋冲那边有人闹事,把扈疤儿的手给剁了。”邢于慎压着怒气说话。
李苟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是扈疤儿劫了人家?”
“不是,专门去闹事的。人还坐在那儿呢。”
“是抢地盘?”即不思顿然重视,整个人都认真了起来。
三人相视,整个大堂里针落可闻。
他们不介意有人在鄱阳湖捞好处,但他们很介意有人跟他们抢地盘,特别是如此闷声不响打到脸上的抢地盘。
“我去会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即不思阴鸷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邢于慎却抬手制止,说道:“三弟去处理吧,看看是什么来头。要不是古金匀去了大野湖,让他去处理都行。”
邢于慎的想法是不能掉价,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派一个分舵主过去已经很给面子了,那当然就得是座次最末的李苟过去。
待李苟出发,即不思还是一副阴鸷的表情。邢于慎看了看即不思,说道:“二弟,布袋冲那边,你觉得以后派谁过去好呢?”
即不思很清楚邢于慎的狐疑。
如今孤山水帮的势力遍布湖面,靠的是三人当初的打拼。但即不思和李苟各自管着分舵,都有自己的心腹。这对于邢于慎而言,是值得警惕的。
即不思知道扈疤儿是邢于慎的心腹,这次废了会让邢于慎更加警惕。所以即不思深知自己不能推荐谁,不能发表任何看法。
即不思一扫脸上的阴鸷,说道:“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屋里哪个好玩我知道,那布袋冲哪个能用我问谁去啊?”
即不思说着,又瘫到了椅子上。他朝大堂外边嚷了一声,让人把那些女子又都带了进来。
邢于慎喜欢怀疑,那么即不思就用行动证明,自己对邢于慎是坦诚相见的,不值得提防。
却说李苟去到布袋冲时,已经接近傍晚。他带着人,个个都带着刀剑,舟楫横渡气势汹汹。湖中过路的见了,都知道这是水匪火拼了。
他带着人上岸一看,茅屋外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长剑弘稳坐屋中,刚才有几波人想试着冲杀进来,都被打伤,也就渐渐冷静。
扈疤儿躺在角落里,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疼晕过去。
长剑弘盯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李苟。那晚大堂里的匪首,如今穿上衣服长剑弘也还认得。
这让长剑弘有些意外,对方没再多派些人手来试试,居然亲自过来了。而且那晚的护卫居然没跟着!
这不是找死吗?
长剑弘心中有些兴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收拾掉一个匪首。
李苟带人立于门外,睥睨着长剑弘。他的一个随从趾高气昂地说道:“这是孤山水帮李三舵主!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长剑弘闻言,强忍着心头笑意,冷着脸站了起来。他手中那饱经风霜的宝剑,此时没有寒光,只有欲凝欲滴的血迹。
“诛杀匪首,从者自误!”长剑弘立剑指向李苟,朝屋外朗声高呼着。
李苟冷冷一笑,抬手一挥,当即退至众人身后。
水匪鱼贯而入,这一次李苟带来的人比布袋冲原本的人还要多。
长剑弘守着大门,一时间对面也冲不进去,又是一声声哀嚎惨叫。
但这一次毕竟人多,又有分舵主在督战,水匪们挤着挤着,忽见茅屋轰然倒塌。
那齐腰粗的门柱,被硬生生挤得折断。
长剑弘反应也快,见状避着砸落的屋顶,翻身就越了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便被打破,那些水匪立刻围做一圈。
李苟得意地笑了。
长剑弘也朗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苟不屑地问着。
长剑弘朝李苟身后湖岸指了指。
李苟回头,却见湖中撑来一船。那艄公颤巍巍的,显然怕得要死。可船头立有一人,是个中年模样,一袭直身道袍显得出尘不俗,那头顶发绾枯枝更是仙风道骨。
楚江东!
他原本要去凤城找长剑弘,乘船途经此地见到李苟那浩浩荡荡的船队,于是就好奇地看个热闹,却不想茅屋倒塌竟蹦出了个长剑弘。
他看着长剑弘哈哈一笑,这可给李苟笑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