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法子?”云国公满腹的牢骚,“您自己倒是想想,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法子?”
云老夫人不是个软脾气的,见儿子一个劲只怪自己、却不想法子,她脾气也炸开了。
“我若知道该怎么办?我又何必来找你?我都说我知道错了,眼下你赶紧出个主意便是,何必说这些话来撒火?我若真丢了脸,你就能置身事外去了?有这个功夫来抱怨为娘,不如赶紧冷静下来,好好想个法子才是正经。”
云国公知道母亲的脾气,想她这样做,肯定也是气极了才忍不了动手的。
可云国公还是觉得荒谬,她老人家插手小辈们间的事也就算了,竟然无法善后,以至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但因是关心则乱,是为着菀儿考虑的,云国公也不忍心再去埋怨她老人家。
沉下心来认真想了想后,说:“想彻底撇清干系,怕是撇清不了。眼下能做的,就是把对云家、对您老人家的伤害,减轻到最低。”
“那怎么减?”老人家追问。
云国公无奈着瞥了自己母亲一眼,几番动唇,却都有些不太忍心说出自己心中的主意来。最后,实在是再无别的法子了,他这才痛下决心说:“这原也是菀儿和那顾家小姐之间的事,最后还是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吧。左右,母亲您也只是差了那个婢女,叫她那样去做,好在您没亲自动手。若真查到那个婢女身上,也好说她是受了菀儿的命才这样做的。”
“可这样……岂不是害了菀丫头?”云老夫人并不觉得这一招有多高明。
她原就是为菀丫头出气,才出此下策的。若是最终这口锅还得背到菀丫头身上去,她又何必做之前的那些事呢?
菀丫头本就够倒霉的了,怎还能将这样的祸事强加到她身上去。
“不行!”云老夫人直接否定,“这事是老身做的,菀丫头全然不知情。如今事情要败露,岂有让菀丫头背锅的道理?她岂非要委屈死了。”
见母亲这个时候竟还这样犟,云国公倒也急起来。
“不行?好,您老人家舍不得菀丫头,那您现在就自己去主动承认了错去。到时候,您的脸面、儿子的脸面,整个云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往后,咱们就一直都活在别人的耻笑中!”
见儿子气极之下有发怒之意,云老夫人反而怯怯的,没了刚刚的强硬。
她抿了下唇,说:“我的意思是……也非一定要由菀丫头来背这个罪责。我是差了碧落那丫头去办差的,不如就全然把一切罪责都推到碧落身上去。就说,是她看不惯顾家小姐欺辱菀丫头,这才生了歹心,想为主子报一把仇的。只是,一时气晕了头脑,竟做出这等荒谬之事来。”
云国公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出了这样的事儿,只往一个婢女身上推,您觉得大家会信吗?您觉得顾家那里,肯就此罢休?”又说,“碧落是您老人家的丫鬟,不是菀丫头的。如今,说她是受了菀丫头指使,勉强算说得过去。若说她是无人指使,自己自作主张这样做的,谁会信?”
“到时候,顾家越发闹将起来,将此事闹大,您老人家不但撇清不了干系,反倒还得引得云家被再治个欺君之罪。如今,将菀丫头推出去,于顾家算有个交代,陛下那里也会见好就收。”
云老夫人仍是做不到为保全自己、保全云家脸面,而舍弃孙女,哪怕心里已然有些动摇,她也仍是摇头:“不行。我不能为了自己,而毁了菀丫头一辈子。万一顾家那丫头当真出了事,岂不是要菀丫头陪葬?”
“不会。”云国公语气倒是挺坚定的,“当时她落水后,也没多久,立刻就有宫里的护卫赶过来了。若她真出了事,早该捞出尸身来。既没见着尸体,想必是这丫头故意的。”
“她会水,在故意躲着那些搜救的护卫。之所以如此,便是想借机把事情闹大,好逼得陛下贵妃不得不重视此事。如今,她目的达到了,想必很快就会自己主动现身。”
听儿子这样说,云老夫人倒是松了口气。
虽说恨那丫头欺负自己孙女,但也的确没到要了她命那一步。左不过,就是希望她出丑,希望她过得不好。
而且,她若活着,事情自然就没那么严重了。
云老夫人第一反应是先松了口气,然后才是想到顾明棠的心机。
她咬牙切齿,气恨道:“那丫头,当真是好心机。咱们菀丫头,是玩不过她的。”
看了母亲一眼,云国公有一瞬的踌躇。但也是怕母亲日后会再做糊涂事,所以,也仍是选择了告诉母亲真相。
“同顾家那丫头的事情,的确是四郎对不住人家。”云国公放低了声音,语气也轻缓起来,“那丫头,有些话虽说得多了,令人厌烦,但却也是事实。只是这件事,不能叫菀儿知道罢了。”
“你是说……”云老夫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惊恐万分,立刻睁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沛儿……他、他……”老人家实在难以启齿。
云国公也知此事并不光彩,哪怕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也羞于启口。
若非是逼不得已,这样的事,当然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好是彻底烂在他和四郎的肚子里才好。
就算此番同母亲说起,云国公也没有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只是令母亲能明白了那个意思后,他就又说:“四郎的确承认了,当初之所以去顾家提亲,的确是为了菀儿。但后来,同那顾家丫头接触之后,也觉得那丫头不错,后来也是真心想求娶的。而他这么多年来对菀儿的执念,也自此渐渐消散,也正是如此,才又重整旗鼓参加科考的。这不,中了状元郎。若真细算起来,四郎能有今日,也的确是亏了顾家那丫头。”
云老夫人听后,只觉荒唐。
“便是如此!就算四郎当真曾经糊涂过,或许说是迷茫过。那这也都是过去的事了。那顾二小姐该知此事对菀丫头的伤害,可她却偏偏选择不依不饶的说。她藏的什么心思,难道你我不知?”
“纵然一开始她是受了些委屈,可咱们云家已经足够体面,已经一让再让,她还想如何?”
“你是不知道,今日菀儿不过是同她一块儿说了几句话,便被气得眼泪汪汪的。你叫我能不生气?”
“要我说,你同四郎也实在不必对她心存愧疚。如今这一切,都是那丫头自找的。”
云国公也没再同母亲为此争论,只是说:“此事菀丫头不知情,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免得日后兄妹相处尴尬。”
又说:“儿子今天告诉母亲这个,也是望母亲日后再有所行动时,也能斟酌斟酌。”
云老夫人说:“这样的冒失,有过一回就算了,难不成我老婆子糊涂至此,还能再犯一次同样的错?也无需你提醒。”
云国公不再说什么,只是赶紧趁现在亲自去找了女儿。
同时,也让母亲去找了丫鬟碧落,让她到时能守住就尽量守住。若实在守不住了,就说是受了府上三小姐之命。
而此刻的云玉菀,却在为徐霁跳水救顾明棠一事而生气。
也气哥哥竟也这般不成器,众目睽睽之下,竟也做出这等有损云家颜面之事来。
如此这般的倒贴,往后叫京里的人再怎么看他?
再议论起这件事来,肯定都是捧着那顾明棠了。
但唯一庆幸的是,最终谁也没救得了人。
没有衣裳不整下的搂搂抱抱,便就没什么大事。否则,不管是徐霁,还是哥哥,不论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她有了那样的肌肤之亲,她都受不了。
云玉菀倒不关心顾明棠此刻的情况,甚至幸灾乐祸,觉得她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全然是她报应。
而就在这时,云国公找到了女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