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山寨时天色已经渐黑……清点人数又少了四人,朱文黑着脸清点卸货,陈千户同样黑着脸时不时的骂上一两句,骂急了还上去踹了百户两脚:“妈的,在车上颠了一天……狗玩意也不说一声,这车能走前面吗?想让老子上天么?”
朱文听了脸色更黑了……那百户居然让装火药的大车走在前面,自己好死不死的还和千户坐那车上赶了一天的路,上面盖了稻草两人也没在意也没想着扒开来看,现在摸着怀里的打火机想着都后怕……要不是舍不得那半包烟途中没抽,估计今天就回不来了……
“把人安顿一下,这两天先让他们喝粥适应适应,记得别熬太厚了把人撑死!”朱文冲包倩倩嘱咐道。转头又冲陈千户喊到:“老哥,别盯着了。卸东西的事就交给寨子里的就行,赶了一天了,都没吃上一口热的,我带弟兄们一块去喝点。”
陈千户也不客套,招呼手下一块随着朱文前去吃饭。
朱文张岳也没让别人作陪,厨房里有现成卤好的野味,做上几个菜热了些饼子,整上几坛酒就喝上了。
见手下一阵胡吃猛塞,陈千户又骂了几句,朱文张岳自然笑着劝说两句打个圆场,又让厨房上了些。
见众人打着酒嗝都吃的差不多了,朱文开始了正题。
“这次真的多谢陈千户了,一路带着兄弟们押运实在是辛苦!”
“朱老弟你这就见外了……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不像一般的读书人那样酸酸唧唧的,倒是和我们这些丘八能够合的来。”
“我这读书人也就糊弄糊弄,真要说起来屁都不是!肚子里也就这点墨水……要不然也不会想搞这团练乡勇……”
“总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看你腰上挂的起码是个秀才!能文能武了不得啊!”
“我那会武,到是想会可什么都不会,正愁这些人该怎么操练呢!说实话我连刀子都没使过……”
“哈哈,你倒是实话实说,要是别个读书人只怕现在都把眼睛长脑袋顶了!”
“陈兄手下可有人手能借来帮着操练?”
“我这都是当兵吃饷的,虽然不知兵法战略,但好歹军中操演军阵都还是知道些的,只是团练乡勇操练自由县衙上报后有府衙安排军中将官前来担任……我这要是遣人过来怕是……”
“这不还没建起来么,等上面只怕不知要等到何时了,我意思是咱们私下,找些……找些……教头?传授点军中武艺,军阵演练?尤其是我准备弄支火器队……可现在连加多少药都不知道……你放心,只要你我不说就算上面派下人来也不一定认的你们……另外来我这里的一月给五两银子,你看能不能搞?”
一旁的官军听到眼睛都亮了。靳百户也开始琢磨起来:“五两?如今克扣拖欠,自己到手的饷银都没到过五两吧?”
“这事也不是不行,不过人手能太多……万一传出去怕是上面怪罪,搞不好要掉脑袋!”
“十多人就行!主要是鸟铳,刀盾,能有炮手最好……”朱文立即趁热打铁道。
“你炮都没有要什么炮手?”
“有备无患啊!万一将来有了炮,总不能等那时在学啊!现在虽然没炮,但可以先学个大概,等有了上手也方便啊!”
“难怪陈主薄问起火炮之事。你心不小啊!”
“哪里,如今盗贼山匪多如牛毛。我琢磨着要是有几门炮,也能吓唬吓唬……哪怕是小炮干架时往路上那么一架,也能震住山匪。”
“唉,也罢,算是替弟兄们找口吃食。切记不可外传!这可真的会掉脑袋!”
一旁的靳百户搓着手,一脸讨好的试探道:“陈爷,你看……我留下算我一个行不?”
陈千户瞅了瞅靳百户及手下,道:“老靳啊,你我祖辈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可大家伙谁又不是呢……你也知道,如今咱们苦哈哈的过得还不如那些城里的百姓……我过得比你们强点,可也强不到哪里去,也就空顶着这千户之职……我也难啊,这千户所里等米下锅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我一碗水总得端平啊……”
一众人略显尴尬……
“不如……轮流如何?大家换着来?说实话,我这也手头不宽裕,原本打算把寨子里的人操练操练,把附近几个山头清下……”朱文试探道。
陈千户等人眼睛一亮,略加思索后便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先前曾协同县衙一起剿过几次,只是县衙办事拖沓,每每让贼人们得了消息,几次都是徒劳无获。不过,未得调令擅自出兵……”
“悄悄的,用不到多少官军……我琢磨着我这凑个百多人你们只需押阵给壮壮胆,吃掉几个小山头还是没问题的!事成之后三七分账,你也别嫌少这事得细水长流。等顺手了,再打下一两个大些的山头还怕没银子挣?这么着搞上几次,然后煽煽风让县衙里来次剿匪……既能刮上一笔又能挣到军功,何乐而不为呢?”
“不错,好你个何乐而不为!这事干了!”陈千户哈哈一笑,又转头冲手下道:“这事不得泄露!别断了大家伙的财路!”
官兵们一个个按捺不住,激动不已。好像已经抢到了银子似的……
第二天临行,朱文付了货款又额外包了四十两,还稍待着让人装了三车粮食算是送给卫所的一点心意。陈千户自然毫不客气的笑纳了,顺便答应着帮寨子里找几个会配置火药的人手……
靳百户带着四名手下留了下来,朱文也没让他们马上上任,说是先歇息几天,等他把人手选好队伍拉起来再说。
安顿完五人,朱文便去和穿越众汇合,毕竟银子花出去了,得有个交代,往后队伍怎么搞还得商议,何况还有那些流民得安排。
“如今这银子花的有点快,可也没办法。谁让咱们两眼一抹黑呢?万事开头难,该充冤大头的时候还得充,没办法的事。”
“我怕你一路冤大头充到底……”包倩倩不满道。
“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讲,金钱、权力、实力……咱们有什么?咱们这点钱算什么?我们连圈子都挤不进去!融入不了,最终就会被那些圈子吞掉,连渣都不带剩!我也想拿钱做个富家翁,可环境不允许,形势不允许,我们骨子里就和这世界格格不入……只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是冤大头,是无害的……如今看别人眼色是为了将来给别人看眼色!”
“如今暂时吃饱不愁,银子是真的没有多余的了……三个月后要是没得进账,冬天都得喝西北风……”
“先把这次收来的流民安顿好,该消毒的消毒!浑身上下虱子得灭一下,寨子里的人也一样!这事你安排人处理一下!”
“没有杀虫剂你想杀灭虱子?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你现在没有,可别人能传给你……别忘了这是古代,皇上身上还有三只御虱嘞!抓虱子磕虱子那可是常事,寨子里晒太阳的有几个不抓虱子的?不往嘴里送的?”赵桐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众人一阵头皮发痒,还伴随一点恶心……
“那就衣服多煮煮,这次带来的人里有个土郎中,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朱文无奈道。
“赶紧让人把库里的破旧衣开水服烫一下晒了发下去。别把虱子过给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道。
“除虫菊!对那玩意能杀虫!”
“拉倒吧,你确定这玩意现在有?以前公园见到过有种植牌子上说是引进的……凡是引进的必定是近代的!”
“砒霜!能药死人就能药死虱子!”
“对,连自己一块药死!省的大朗喝药了!”
“得,先不说虱子了……消毒!石灰水消消毒总行了吧?厕所!”
“这不已经说过在干了么?”
“那……反正医疗卫生这块,你们多想想办法。”
“真的没办法……病了只能灌草药,喝符水……也就这条件了!你想法多骗几个郎中来才是硬道理!”
“……”朱文一下心情就不好了,只得转移话题但:“那个,那个流民的赶快筛选安排。”
“暂时也不成,多数饿的!有几个我看着都不敢拍肩膀,怕推一下倒地上起不来死了!我建议先别急着处理,包括洗澡灭虫,经不起折腾!吃喝供应上,缓上十天半个月!”
“我……那就挑一挑!把看着还行,瞅上去壮一点的,一下子死不了的挑出来!那总行了吧?三分之一能有吧?”
“这次你带回来,流民一百七十八人!挑挑拣拣能拉出来的估计也就七十多个。没办法,实在是分不清!太脏,脏的我都分不清男女……看着都差不多……”
朱文不由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也分不清,总不能上手……说实话路上点了两趟愣是没点清人数,老动……毫无组织性纪律性,不过大致人数应该差不了……拉只六十人的队伍加上寨子里的凑个一百来人还是行的!”
“寨子里的四十多个练的还行……队列有刚进校的学生水准了……”
“这么快?可以啊!”
“小学生……左右前后还差点,还对不齐……站立还行能坚持半个小时。不错了,毕竟除了操练还得干活。”
“……”
“这次买来的鸟铳已经让冯铁匠看过,打造还算精良,只是孔径有些差异,弹丸就不能用大小一样的,装药量也不一样,不然得炸膛。腰刀盾牌基本可以少量有问题的打磨修复下就行,弓和弓弦不错就是箭少了些还都是轻箭……火药和铅数量估摸着也还行,剩下就是些原料了,衣服棉袄还没清点,也有一些,看着是旧的,另外货里还有门虎蹲炮,两架一窝蜂,炮是没法用了已经有裂了怕是一点就得把自己炸了……一窝蜂估计也悬,点着能不能飞出去还得两说,飞出去落哪实在是没法估计……”
“有比没有好,这些装备百人应该够了,能搞门炮也算尽心了,好的他们是不敢卖,废了没法用才敢扣下来卖给我,等有了工匠条件上去了应该能仿造出来,一窝蜂也是一样至少咱们有了样品……”
“百人不止,差不多能够凑出两百人。只是没甲……”
“盔甲不用想,陈主薄答应从武库里拨些胖袄号衣,到时我看看能不能忽悠些皮甲出来……等新来的缓过几天就别让他们闲着了,除了训练还得让他们编些藤帽竹帽,我记得最早的安全帽就是编织的,要能编出胸甲最好,实在不行能护上半身正面也能凑合……能扛一下是一下。”
“听冯铁匠嘀咕说这些东西不值一千两……”
“我知道,可这是没办法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啊……你觉的他能买到便宜货吗?要能买到那就让他去买!说实话这一半的银子其实是买路钱……之所以以后抢劫……不,以后剿匪我要拉上陈千户,白送银子给他?那不也是买路钱么……路子多了心里就不慌了……”
“以后的事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银子快花没了,后抄出来的也就些首饰了,全寨上下加上来也就八百两不到了……而且人又多了,寨子里的存粮怕是熬不过冬天……”
“银子粮食不用怕,等队伍练出来了就有了……关键还是操练啊……时不待我,得抓紧了!”